第二十三章：沉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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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冽仍不气馁，坚持要走，道：“哎，我说，各位，走吧。”

    孟见夏摇摇头：“死了不少人。”

    苏玖玖闻言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彻底刹不住闸：“正是因为我尽力了，但是还是没有把他们都救上来，我才觉得自己无能......如果我可以再快一点......”

    “绳子不够长了！”

    苏玖玖不想与他多言，等她去无量谷，再与这狗好好算算这本命账。

    “所以现在船都要沉了怎么办！”

    一方洁白的手帕被人递到眼前，苏玖玖转头一看，是谢衿。

    眼看已有人将要被拽上来，大家渐渐的松了一口气，凝重的气氛缓和不少，听了她这话，人群里有女子轻轻笑出了声。

    提起这个，苏玖玖也顾不上继续落泪，忽然想起在那艘沉没的船上看到的面具男。

    “师姐！”孟见夏和戚言御着剑，带剩下三人自对面船过来。

    苏玖玖心头一涩，她也想把他们都救上去，她咬咬牙，俯身御刀又冲了下去。

    苏玖玖点点头，那老汉猛烈的咳嗽着，被苏玖玖捞起的时候还翻着白眼，看来是再晚一点真的就救不起了。

    眼看人已经上来一半了，突然一声惊呼，苏玖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人群中，玄铁面具男子看着对面那几个人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精彩”的表情。

    现在就这样飘在水面上，再也起不来了。

    她突然发现修士也并不是无所不能，就凭他们几人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带走。

    这边花船随着上面的人不断发力和越来越多的人被吊在一侧而导致严重倾斜。

    “从来没想过我吃的这一身肉还能派上用场”一个略有丰腴的年轻女子打趣说道。

    “畜生！”苏玖玖骂道。

    苏玖玖只能让自己飞的再快一点。

    苏玖玖捏紧了拳头冷声道：“我先前在那艘沉没的船上看到了一个带着玄铁面具的男人。”

    自私、贪婪、丑陋才是这些蝼蚁们的真正面目。

    苏玖玖与谢衿见状，连忙御剑下去，从水中捞起两个正在扑腾的人带了上去。

    “可是人不是你杀的......”谢衿忍不住插道，声音比往常都要大上那么一点。

    苏玖玖胡乱拿袖子抹了把脸，道：“你留着擦你自己吧。”

    “扑通！扑通！”一连串落水声传来，上面的人望着断掉那截绳子具是一愣。

    谢衿自己也不知道怎的，见苏玖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掉了更多眼泪，他感觉胸口发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促使他打断了苏玖玖的话。

    孟见夏脱口骂道。

    好吧，她承认，体修这种时候就很强。

    苏玖玖听到船上的人喊道。

    再准备下去时──

    “大家抓紧了！”苏玖玖一面冲正在缓缓被拉上来的人吆喝着，一面焦灼的看着绳子。

    苏玖玖一行人追至对面，见他还没走，仿佛是在等着他们一般，他脚下阵法散发着诡异的绿光如一条条毒蛇来回穿梭滑行，将他高高托起。

    他要让这些朋友们看看这些平日里人模人样的蝼蚁内心到底有多令人作呕。

    “修士……是那个修士要杀我们。”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的跳出来指着那人刚刚消失的方向。

    怎么就死了呢，不是说还能坚持吗。

    至于池冽，根本不足为虑，今日只是开始。

    *

    只不过林羽一人能顶二三十人，他们那头明显速度更快。

    “还会再见的。”

    “尽力了。”他淡淡吐出三个字。

    海鲜店老板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坚定，她继续道：“这边离岸不远，我们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木板，越大越好，阿启经常出海，他认得水路，落水后我们浮水过去！”

    “滚。”苏玖玖冷声开口。

    一定要撑住啊。

    二人具是沉默。

    虽是夏季，水里到了深夜水面热气散去，依旧是冰凉刺骨。

    苏玖玖望着水面出神，越来越多的尸体浮了上来，似无所依的浮萍漂浮在水面，她在那群尸体中看到了之前让她去救老汉的那名大汉。

    见她把眼泪抹在了袖子上，谢衿无奈的收回帕子。

    苏玖玖：“嗯，他很不一样，很可能是修士。”

    “无量谷的人！”

    尽情玩吧……

    其他在船上且没有加入“拉人大队”的大多是一些手里没多少劲妇的妇孺，她们见状自发的去船的另一侧站着，努力为船维持平衡。

    在这个世界上，弱小便是原罪。

    骂的什么苏玖玖不在乎。

    苏玖玖在人全部被拉上来之前，心中始终蹦着一根弦。

    花船早已沉没消失不见，在船上得救的众人，有的欣喜劫后余生，有的失去了因失去了亲人默默流泪，有的还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或许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

    以船上的百姓做人质，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眼看着这些人活活淹死，让他们走不了。

    在猛呛了几口水之后再没了动静。

    水面越来越安静，直到在没有呼救声。

    “无非是想让你们看清这种蝼蚁的真面目而已”

    等苏玖玖再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见那大汉，迫于时间便只能随手带了两人。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船，她仿佛看到了人间百态，见识到了从前未见过的人情冷暖。

    她抬头看向林羽那边 ，发现林羽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方法，眼看着也有人要被救上来。

    “你是说冲你来的吧？”

    苏玖玖与谢衿来来回回几趟，后来孟见夏和戚言也帮着捞了几个人。

    谢衿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道：“船不会无故漏水，先前的火也蹊跷，尽快找到始作俑者才是要紧事。”

    “呵呵……”他愉悦的低笑两声。

    只是为什么？

    “都是这群修士的出现……若是没有修士……”

    随着第一个人被拉上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就是在这个水面上，这些尸体一刻钟前还是鲜活的生命伸着手想要活命，一个时辰前还在载歌载舞。

    “快快！”为首的男子向后唤道：“快把绳子再放下去！”

    她架起一个大汉，却听他说：“修士，你去救那个老汉，我瞅着他快不行了，我年轻，还能再坚持一会。”

    池冽闻言提醒：“他是修士，凡人与他何仇，明显就是冲我们来的嘛，我们不走他们岂不是更危险？”

    但是答案显而易见，这只狗有杀人的恶趣味。

    苏玖玖忽然感觉眼睛一酸，感觉脸上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池冽正准备呜呜囔囔打马虎眼，忽然听到船底一声巨响，紧接着对面船底也炸出个大洞。

    “人有还有好人坏人之分，修士亦是，咱们不应当以偏概全，要知道我们刚刚所有人的命都是他们救的！”

    

    “是你搞得鬼吧，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把人的性命当成什么了！”

    伴随着法阵消失，那人的话音也随之消失在空中。

    这些眼神就像是倒映在水面的星星闪烁着希翼的光。

    苏玖玖一行人突然感受到对面船上散发出强大的阴气脉。

    能捞几个是几个吧。

    “娘亲，为什么修士救我们又要杀我们呀，我们是犯错了吗？”一对母女靠在船边，小女孩朗声问道。

    苏玖玖环顾四周，她看到有人一屁股坐在船上仿佛等死一般，有人在不断祈祷，有人互相依偎，有人抱头痛哭，当然也有人指着他们的方向不断恶骂。

    他方才一直在与她上上下下救人，身上自腰部以下已经湿透，乌黑的长发也湿溻溻的贴在身后，抹额两侧的碎发正滴着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一双眼睛倒是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的看着她。

    话音刚落，船上是死一般沉寂。

    “修士的命拿我们的命不当回事儿啊，他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些百姓怎么办？”林羽沉声道。

    他脚下腾起阵法。

    一个中年妇人委屈的一面哭着一面用袖子摸脸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却要死在这里，我只不过是出来游了花船……”

    苏玖玖问道：“你们那艘情况怎样。”

    船上的百姓又是何辜，让他如此视为草芥！

    听到“玄铁面具”四个字池冽变了脸色，他似乎在害怕什么：“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赶紧离开这，这破船……”

    “你怀疑是他？那个面具男做的手脚？”戚言无视池冽直接打断道。

    不太通水性的人不断上下挣扎着，口中高呼：“修士！救我......修士！”

    “我们没有犯错，只是我们运气不好，生来便是弱小。”母亲摸着小女孩的发髻温声安慰。

    她看到水中一个个伸起的手臂向她挥动着，望着她的眼里全是期望。

    声音冷淡又倨傲。

    觉得很有道理的众人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

    苏玖玖竟然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期待与笑意。

    他不想听。

    绳子断了！

    妇人呜咽的声音传遍了整艘船，众人只感觉船在不断下沉，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在一点点流逝，直到消失。

    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掀起他内心的波澜。

    速度越快意味着存在风险的可能性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