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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金发少年见莱恩没有立即作出任何回应,眼神暗了暗,一幅焉了气的模样儿,但紧接着抬起头来又是那一幅傲气的少年模样,眉头一挑,直接上手抓住了莱恩,眼神狡黠。

    而后,他转过身看向莱恩,眼中的期待直击莱恩的心脏,他的心似乎因为这个眼神泛起了一层层涟漪,“您愿意和我回宫殿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变回去,你依旧是我宠爱的莱恩。”

    几秒之后,发觉是莱恩隔着丝绒棉坐在自己的腰上,松了口气,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结果听见一个干净的少年音,含着难以描述的兴奋。

    莱恩记得,那个金发少年看见自己的第一眼时,眼中的震惊。他温柔地用光魔法治好了自己身上的伤,温柔地说道:“你长得好好看。”

    而莱恩,始终是故事里被忽略的存在,人们提之,则是一个“凶残的鬼人”,作为莱恩的代名词。

    金发少年见此,蓝色的眼眸怒瞪着那个拔出剑的骑士,手里的动作赶紧将莱恩护在身后,将莱恩挡得严严实实。一手指着骑士,佯装作生气的样子道:“好你个卡斯特,我还没罚你失职呢,你倒是先针对我喜欢的事物啊!”

    寝宫里的沙发上,少年的身子极其懒散地斜倚着,他的脸庞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少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戒指,又见他忽然抬起眼帘看向自己,手微微抬着。

    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像海浪在天空翻涌,其中有几道响雷响起,大雨倾盆而下,落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只顾一味地求饶,“父亲,求您……求您不要将莱恩赶出族群。”

    女仆和侍从鄙夷和厌恶的眼神使莱恩清楚地认识到,没有了塞利苏的宠爱,他莱恩什么都不是,他从天堂又掉回了地狱。

    故事的结局,莱恩被勇士封印。勇士死了,但他的事迹被人类所歌颂,人类为了感谢那个勇士,甚至为他雕刻了一个石像,每日供奉。

    可没有人会听见他的呼喊……

    一日清晨,晨曦从窗外透射进来,照在了塞利苏的脸上。

    

    人们眼里,自己是塞利苏圈养的男宠,他们的王是被自己蛊惑了。

    莱恩每日都有在努力练习发声,可是他太久没说话了,练习发音的过程很艰难,喉咙嘶哑的痛疼让莱恩好几回硬生生地逼出了生理盐水。

    “莱恩,乖,变回去。”

    在金发少年给自己打扮的过程中,又有几个人来了。莱恩看着他们身上的铁盔,认出来他们似乎是保护这个少年的骑士。

    春去秋来不知道多少年,莱恩被困在封印里,看见一个个人或魔物从自己的生命里路过,他却留不住任何一个人。

    他听见,塞利苏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却不同往日的暖意,冰冷刺骨。

    莱恩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眼前的金发少年给自己疗伤,动作轻柔耐心地给自己摘掉头发上的枯叶。丝毫不嫌弃自己的肮脏,眼神专注认真,似乎自己是这个金发少年很看重的存在。

    –

    当晚,作为私自变回鬼化状态的惩罚,莱恩没有回塞利苏的身旁睡觉,而是睡在了大门外。

    他自出生起就险些被父亲拿去喂给其他魔物,若不是母亲一直将自己藏匿不被父亲找到,那现在的他早已被抛尸荒野,沦为魔物的腹中食。

    “我知道他是鬼,但他长得好看!我……我喜欢!”金发少年说着仰起了头,像是赢了战斗的孔雀,混身都是傲气。

    他从天而降,破坏了困住自己多年的封印,就像神话里救赎世人的祂神。

    如今母亲一死,父亲便再无忌惮。翌日,莱恩便被父亲找出,准备驱出族群。

    鬼族一向实力强悍,族中慕强者甚多。取而代之,鬼族于外貌便不那么重视。但莱恩一生下就肤如羊脂般白皙,因为极其像人族的幼崽,于是被莱恩的族人视为不祥之人。

    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被种族抛弃了……

    莱恩想反驳——他不是凶残的鬼人,他是莱恩。他有名字,他的名字叫莱恩……

    多好,有那么多的人记着那个勇士。

    张开嘴,干燥的喉咙便会传来痛感,喊出来只有“啊……啊……啊”的声音。

    莱恩跪在地上,头重复地敲在地上,做出低下卑微的姿态,哪怕额头叩地叩得流血,他也没有一丝吃疼的表情。

    塞利苏果然说到做到,自己想要什么他便会给,即使他无意中滥杀无辜,塞利苏也只会嫌弃地看那些尸体一眼,之后便关心地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莱恩自小便和其他鬼长得不一样。

    “塞利苏,早安!”

    族中的小鬼见自己便心生厌恶,常常被作为族中小鬼的练习捕杀的对象。

    为了活下去,莱恩只能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为幼态。

    莱恩感受着塞利苏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凭借着这是为了报恩的心态,他乖乖地跟着他回了宫殿。

    渐渐地,雨水顺着少年的身体慢慢形成了一个小的水涡。少年被冰冷的雨水打醒,心口处和身子仿佛被碾压过似的疼痛使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艰难地翻了个身子,泥水沾上了少年的脸和发丝,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

    可他想要活下去……

    “放开殿下!”站在前面的骑士眼尖地发现了藏在了金发少年的莱恩,从剑鞘里拔出剑刃指向莱恩。

    可莱恩并没有等到父亲的答复,回答他的是父亲的长刃刺入心脏疼痛的声音。下一秒,他便被父亲一脚踹开,丝毫不留情,表情冷漠地像是在看一件恶心的事物。

    这样的塞利苏,让莱恩可以想象到一种可以与之名状的既慵懒又高贵的动物。

    “殿下?”卡斯特见金发少年护着莱恩,眼中不解,着急地解释道,“殿下,那个东西是鬼,是鬼啊!”

    莱恩不记得他走过多少个年头了。他只身闯入过人族的领地,妖精的领地,甚至是其他魔物的领地……

    “父亲……看莱恩一眼……好不好……”

    只因,他长得像人族……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自称勇士的人类。莱恩与那个勇士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可最终谁也没有从对方身上讨来一丝好处。

    莱恩在封印里了解这个故事后,他真的羡慕啊……

    眼眸之中尽是无尽的冷意和疏离。

    “不愿意也没关系,没有我塞利苏得不到的东西。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将你带回去!”

    莱恩躺在地上,他困难地睁开眼看向那个曾经无比崇拜的背影越走越远,却依旧想要出声唤回父亲的目光。

    莱恩想到了那个抛弃他的父亲。

    意识到这点的莱恩自己都不相信,这个陌生人居然会这样儿?

    莱恩也有过一段时间那么认为,直到他完全恢复的一天变成鬼化状态去见塞利苏,结果迎面而来的只有塞利苏冷漠的眼神。

    直到,莱恩的生命里闯入了一个人类。

    “异类,不配为我族之人!”面前,一个面目犹如罗刹,凶目尖牙,额头长有一对黑色长角,肌肤黝黑的人手握长刃指向自己。

    少年在雨里困难地半睁着眼,望着下着大雨的天空,眼眸湿润,但眼神却十分坚定,他像是不甘心,大口大口地呼入新鲜空气,心口处的心脏跳动着,焕发出重生的生机。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莱恩最终还是成功了。

    他是被时间流放的罪人,背负着罪恶在这世间孤独地流浪。

    少年衣衫褴褛,面色惨白,没有意识地躺在泥土里。

    莱恩跪在地上,尝试向前跪了几步,拉住父亲的裤角,抬起头望向父亲的脸,嘶哑着声音哀求道:“父亲,放过莱恩好不好?”

    好看?莱恩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到这个词。他想出声反驳,可是多年未曾说话的他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听见——

    可人心的成见是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没有一个族群愿意接受一个其他种族的异类。被自己的种族抛弃,便是莱恩身上唯一所背负的罪恶。

    塞利苏被初阳照的难受,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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