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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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记得市区有一条老街是专门定做婚庆用品的，布料，亮片，珠花等等都有，姐妹俩就决定去那儿了。

    李爱华夫妻俩一般从早上7点多上工，到晚上6点左右收工，家里的一应事务都交给玉梅。至于玉兰，在他们印象里，半大的孩子正是到处野的时候。任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从来没出过门的姐妹俩没人带着就敢往市区跑。

    这一年的市区还看不见后世繁华的影子，设施陈旧，道路狭窄，街道脏乱差，随处可见乱丢的果皮纸屑，玉兰皱皱眉头，有些接受不良。

    她记得阿娘每年都要送她们姐妹几个到姥姥家过年，所以她想送陈冬儿新年礼物，就必须赶在年前这几天给她送过去。

    玉梅细心地让老板娘把两匹布一起用油布包着，绑起来方便扛走。玉梅不想扛着这两匹布在村子里招摇过市，否则到时候别人又有话说，阿娘又要闹心了。

    ……

    玉梅兴冲冲的带着何招弟，每人拎着两个大麻袋雄赳赳气昂昂卖布娃娃去了。

    喂饱了家里的一老一小，家务活该干的都干完了。姐妹俩又悄悄跑回阁楼关起门来做大事了。

    家里楼上就两间房，一间是大哥的卧房，还有一间当做谷仓用。玉兰觉得让阿娘把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住，阿娘一定不肯。算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是先做布娃娃要紧，玉兰无奈地想。

    一切就绪。看着一个个包在柔软的透明袋里的布娃娃，以明黄色捧红心的俏皮狗为主，还有蓝白相见的Q版海豚，呆萌呆萌的小兔子，憨态可拘的招财猪，几个姑娘的少女心都忍不住爆棚了。

    玉梅按照玉兰的示意选了红色及明黄的布料，讨价还价到7块钱一米，二十多米布就去了一百多块钱。加上在贺晓霜店里买的那些布料，卖头花赚的钱已经花得一干二净。玉梅肉疼不已，但是想想，这几百块钱可能带来的利润，心里又平衡多了。

    玉梅问清楚了婚庆一条街的地址，带着玉兰就兴冲冲地杀了过去。

    玉兰则带着特意留下来的一红一黄两只蠢萌蠢萌的招财狗找陈冬儿去了。

    这个时候，一双帆布鞋才15元，一条牛仔裤25元，一件大衣不过35元左右。这么一个三四十公分左右的布娃娃，最低价都比大衣贵，打死玉梅都不相信能卖得出去。

    店老板顿时不高兴了，玉梅带着玉兰过来的时候，她原以为是玉梅要买结婚用品，自己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结果两个姑娘家，大的呆在原地不动，小的却这里摸摸，那里翻翻。她哪里想到这个六七岁的姑娘是在认真看布匹的质地呢，只以为小孩子看稀奇，又怕玉兰手上有茧子造成缎面勾丝，因而赶紧制止。

    玉兰画了几个款式出来，拿给玉梅看。玉梅一看几张图，憨厚的，呆萌的，可爱的，龇牙咧嘴的，顿时高兴坏了。仅凭着几张图，玉梅就觉得心痒痒地不行，可想而知，实物做出来会有多受欢迎。

    玉兰不禁感慨万分。

    这时候，玉兰才觉得没有缝纫机实在是太不方便，考虑这批布娃娃卖完可以先买一台缝纫机，可是一想到到时候要面对阿娘的各种质疑盘问，她又开始头疼了。

    送走了何招弟他们，玉兰把早就拟好的定价单给玉梅看。

    路是青石板路，道路两旁的店面都是七八平方左右，装饰极简单，一人，一架缝纫机，正对店门，一眼能看到来客。

    两人第一次独立到市区，玉兰没什么感觉，玉梅却新奇地很。两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现在中专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服装设计打版这一专业，玉兰觉得也许可以建议大姐去试试，再不济找个裁缝拜师学艺也行。

    家里，玉竹还没睡觉，两手半拖着比她脑袋还要大的葫芦瓢从水盆舀水往外泼，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格外严肃的事情。两只小胖手冻得通红通红的，奶奶在一旁看着也不制止。玉梅看看玉竹的罩衣下摆湿了一片，顿时着急起来，这么冷的天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小孩子感冒了怎么办？

    两个人买完了布料，又买了一些亮片，珠子等小东西，玉兰接下来做的头花要用到这些小零件，反正到市里来了，索性一次性买齐。

    陈冬儿打开黑色的袋子，看见两只布娃娃狗就欢呼起来，她简直要乐疯了。

    至于款式也很简单，后世网络上充斥的各种布娃娃图片，漂亮的，可爱的，搞怪的，酷酷的，各种各样的款式，随便拉出一张来都能让人爱到心坎里去。

    尽管心里没底，玉兰也不肯露怯，她淡定地说：“你尽管去试试，我给的是最低价，只能高不能低。”

    店铺上方的三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中式嫁衣成衣，礼服。红色的嫁衣对襟的斜襟的款式各不相同，各式花纹各有特色，龙凤纹路庄重，团福字纹喜庆，凤穿牡丹大气。衣服下方用一块60公分左右的隔板隔开，上下就成了两个空间。隔板上也没闲着，放满了一双双各式各样的红色婚鞋。隔板下方堆放这成匹的布料，配件。

    玩偶的种类很多，玉兰斟酌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主打奶萌奶萌的布娃娃狗，再搭配一些其他Q版的动物。95年是狗年，又恰逢春节临近，做一些红色黄色的狗，身上绣上“旺财”或者“恭喜发财”的字样，兆头极好，送礼什么的再合适不过。

    确定了款式，就该考虑布料了。贺晓霜的店里布料挺齐全，玉梅带着玉兰在贺晓霜的店里泡了一整天，选定了要用的各色布料与数量。不过有些配件镇上也买不到，玉梅决定带着玉兰跑一趟市区。

    玉兰也看完布匹了，微微朝玉梅点点头，玉梅顿时心里有数了。

    玉梅把小玉竹托给何招弟照看，并拜托她帮忙给奶奶做一顿午饭，然后悄悄带着玉兰上了去市区的中巴车。

    玉梅吓得手一抖，差点捏不住这一张薄薄的纸。

    三姐妹的房间是从李爱华夫妻俩的房间隔出来的，夫妻俩睡里间，姐妹仨睡外间。里间要从外间穿过，私密性很差，十分不便。

    玉兰笑眯眯地立在一旁看她又蹦又跳。这个时候的儿童玩偶都是中规中矩的居

    奶奶看着眼前三朵花金花，心中欢喜，脸上顿时笑意弥漫。

    玉梅有心想说奶奶两句，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板着脸抱起玉竹准备给她换衣服。

    玉梅忍不住嘟囔了一声：“奸商！”

    玉兰想着就觉得脑仁抽个不停。

    旁人看到这一幕，都感叹玉梅懂事，玉兰乖巧，两人一路走来收获赞美无数。

    剪裁，配色，缝纫，填充，一道道工序都是人工操作，姐妹俩加上何招弟几个村里的姑娘，花费了几天时间紧赶慢赶才把百来个布娃娃成品做出来。

    玉梅想想也是，于是叫了三轮车把布匹拉到汽车站，顺手在车站买了烧饼，馒头当做午餐。等上了回村里的中巴车，两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才有心情就着矿泉水啃干粮。

    玉兰一看玉梅的剪法不由赞叹。她是做惯了服装裁剪的活儿，根据长久积累下来的经验才得出最省布料的剪法。可是阿姐好像天生适合吃这一碗饭的，每块布都利用率最大化了。

    姐妹俩带着布匹就不好再逛，玉梅有些可惜，两个人的车费都去了十来块钱了。

    阿姐你这样说自己的妹妹真的好吗？

    玉梅咬着牙把两匹布扛回家，整个人都累瘫了。

    玉兰把狗狗的各个组成部分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离开来画出图稿，玉梅先用硬纸板剪样，再仔细计算用料，用最省布料的方法把布料剪出来。

    幸好玉竹身上只有外套底下湿了一角，身上干干爽爽的，玉梅终于舒了一口气，“要是小妹生病了，阿娘那就不好交代了，幸好幸好，奶奶也真是的，老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玉兰却笑着安慰：“阿姐，等我们做好了布娃娃，还要来一趟市里，到时候有时间再逛吧。”

    她瞪大眼睛，“二丫，你确定价格定这么高有人买？”

    一路上，玉兰都很少开口，所有的问题两人能想到的，都事先沟通过了，玉梅心里有数，只紧紧拉着玉兰的手，唯恐妹妹走丢，全然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以前为了哄家里的小祖宗，玉兰曾经泡在网络里一个多月，反反复复做了很多种布娃娃。没想到重来一次，还能以此谋生。

    奶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阿姐板着脸一副虎姑婆的样子，玉兰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这幅画面特别滑稽，顿时大笑起来，玉梅绷不住，也笑了起来。

    玉兰云淡风气的样子很能唬住人，至少玉梅是被糊弄过去了。

    玉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拍手咯咯笑得欢。

    新出炉的奸商玉兰：“……”

    下了车，玉梅扛着布匹走走歇歇，玉兰人矮腿短，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半拎半拖着袋子跟在身后。村民们投来惊诧的目光，有人问玉梅扛着什么东西，玉梅随口说是泡沫，别人见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想自讨没趣了。

    只要不是放火烧屋子，玉兰估计无论再过多久也不会被发现。不过，等玉书回来了，玉兰就得回到楼下和阿姐小妹三人一起挤了。

    还是过完年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到时候让阿姐伤脑筋去，玉兰很阿Q地想。

    奶奶估计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讪讪地笑，她就是觉得小孩子玩玩没什么关系，况且自己在边上看着，小孩子又没危险，谁知道大孙女反应这样大。

    李爱华夫妻等闲从来不进这房间，因此玉兰在这里呆了半年，做了很多事情，夫妻俩却一无所知。

    玉兰其实心里也没底，她定的这个价格是综合考虑了各种成本以及大概的利润率来划定的，同时也参考了陈冬儿那个芭比娃娃的价格。玉兰记得陈冬儿那个小小的芭比娃娃，就花了一百多块钱。

    玉兰看的眼花缭乱，恍惚间觉得乱入了另一个时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仔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