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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莳酒楼里,秦宵游与北宗王商谈加固京城守备的事,马上就是元宵夜宴,诸王和北辽部落将会来京。

    慕青岚抬头,看到个写着“红莳”的牌匾,正在这时,二楼一扇窗户开了。

    有的时候,他正在与家臣议事,就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入梦。这让他的心腹们十分担忧,秦婴也在考虑找个大夫,直到梦境逐渐连贯了起来,竟然如同真的发生过的事一般。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梦里一开始,太子秦宵游继位,毫不犹豫夺了他的兵权,在北宗王府邸外设立重重禁军,守卫森严。他猜测大概是因为梦中的自己试图夺嫡,招致了秦宵游的报复。

    秦宵游也像是才发现北宗王的异样,又转回视线,淡淡道:“刚才所说城防,有何不妥?”

    以前没能给的,他都想竭力达成。

    半晌,秦宵游才改了口:“朕带你出去转转。”

    少年果然眼中流露出少许欣喜,微微颔首,略显惊讶:“陛下要在那里见什么人?”

    他还算沉得住气,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天亮了。

    ——你等我几年。

    “秦婴”脱口而出。

    慕青岚心道:“你还真跳提示啊。”

    他是北辽胡人公主和先帝之子,少时便孤僻桀骜,从不结党,即使在上书房读书时,也并不和那些胤朝权贵高官之子往来。

    秦宵游一直紧紧握着少年的手,即使易容后,他仍吸引了许多视线,神色懊恼。

    那人笑了笑,不以为意。

    出了宫门,再左拐,向前穿过一道长街,西面就是长安城有名的千秋街。入目右侧是一排准备元宵节的灯笼铺,包子铺,书斋,成衣店,右边一群人围在一起,看杂耍,卖冰糖葫芦,时不时响起喝彩声。

    那人显然不愿意多说,微微笑着,清俊的眉眼和少年时一样好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少年并未开口,眨了眨眼睛,目露少许困惑。

    那天,他借病推脱,没去赴宴,走了暗道在城外整顿兵马,一直等到了半夜,都没能等到北辽人行刺成功的信号,心中大抵猜到是失败了。

    北宗王手握虎符兵权,这显然涉及到了前朝政务,少年没有多问。

    他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才能……不被抢走任何东西。

    少年坐在一边,自顾自倒酒,被秦宵游按下手,暗暗皱眉。

    “秦婴”瞥了一眼,厌烦地骂了句废物。这次打草惊蛇,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然而在梦里,一切都出现了变化。

    秦宵游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注视着少年,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般。

    北辽贵族刚说完,就被一剑刺破了胸膛。剑拔''出来,鲜血溅洒在“秦婴”的半边脸上。

    ——尽人事。

    秦婴拿过之前少年放下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似乎是因为

    冲动之间,他低头吻了吻一直晃在眼前的,对方侧颈上的朱砂痣。那人推了推他,没能推动,低声喊他阿婴,看起来有些困惑不安。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在GAL游戏里面,除了可攻略提示,大概还会同时跳出另一个提示:该目标好感度为满值。

    [想去长安酒街,红莳楼,那里说不定有流落的名家字画。]

    他听到那人说起这阵子发生的事。

    秦宵游分神转头,解释道:“你身体不好,少喝酒。”

    秦宵游收回思绪。

    ——好啊。

    少年慢慢落后了几步,想和皇帝拉开些距离。

    秦宵游虽被册立为太子,少年时却也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

    ——你不怕我没接住?

    梦里的“秦婴”一解除禁足,就一头扎进了兵营,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一年一年不要命地积累战功,终于爬上了大将军的位置。

    “秦婴”在一次大战中,联系上了母亲北辽公主当初的旧部,顺藤摸瓜和北辽的权贵们建立上联系。这些年,他已经调查到那人进宫的原因,只恨不得立刻手握一支足以攻破王城的重兵,推翻政权。

    既然小家伙不喜欢宫里,如果常常能出宫……以后就算知道了真相,是不是也有几分可能留下来。秦宵游怀着隐秘的期盼。

    那人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膝盖走过来,无奈地说好不容易买通了三层禁卫。

    ——不怕。

    秦宵游却将少年牵上前,半挡住其他人目光,温声说道:“无妨,有暗卫盯梢,稍微有些动静也不会有危险。”不然他怎么敢把对方带出来。

    ***

    如果这是GAL游戏,此时游戏里应该提示『新的可攻略人物已出现』了。

    他在上书房竟然认识了一个好友,是慕太傅家的小公子,脾性温柔,虽然年纪尚小已经颇为君子端方,只因为身体不佳,不能和他们一同学习骑射。

    头顶是两侧鸟振翅欲飞般形状的飞檐,经历风雨后脱落露出里面的青泞。经过飞檐下宽门,前面就是京城文人墨客们最爱来的酒街。

    慕青岚心道快松手吧,不然对面那谁目光快要在他们手上盯出个洞了。

    秦宵游忽地开口:“我们去酒街,朕要在那里见个人,你愿意跟朕同去吗?”

    [他看我这么久……又想起了谁?]

    一路上少年看上去沉默少言,心里却已经从城西想到了东街,五花八门的想法,他并不觉得吵闹,只担心一时记不下来会有遗漏之处,暗暗决定每日都抽些时间陪对方出宫。

    那几个贵族辩解,是大胤皇帝身边一个人拼命挡下了他们的刺客,怎么也脱不开身,他们只能趁乱泄恨补了几刀,眼看禁卫们围过来,仓皇撤走……

    “陛下,到了。”刘德压低声音开口。

    他们谋划了半年,时间定在了北辽来朝的中秋宴会。

    母亲死后,他记忆中原本会备受欺凌。梦中,皇帝却体恤他丧母之痛,格外厚待他。有圣上青眼,他是整个大胤最为尊贵的皇子。

    秦宵游沉了眉眼,正想解释清楚,突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秦宵游只带了刘德和少年,都是便装,稍微易容后很快淹没在热闹人群中。暗卫跟在暗处。

    ……有时候慕青岚也挺羡慕傻子的,什么都敢信。

    几个北辽贵族浑身是血地从暗道里逃出来,嘴里骂着什么。

    “做好你分内的安排。”秦宵游冷淡道。

    一个黑衣白发的少年从楼上向下眺望,单手握着酒杯,目光落在慕青岚身上,眉头挑了下,向他笑了笑。

    梦中应该是没有感觉的,但秦婴仿佛真的抱住了一个温热身躯,甚至能嗅见对方身上刚练完大字的檀木徽墨香气。

    这一梦惊醒之后,秦婴就派人去调查了慕太傅家的公子现在何处,然而迟迟没能调查出结果。

    [虽然我不喜欢这里,不过既然太后和刘公公坚持说陛下病了……夫子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是大胤天子。等他病好后我再走就是。]

    不知梦中过了多久,某日禁军守卫松懈了些,他听到外面有人声,走到窗边,听到他们说皇帝缠绵病榻,久病不起。

    ——侧颈上有颗痣。

    【哒,激发支线任务(可放弃):北宗王秦婴的秘密。】

    太后希望对方进宫直到皇帝病情好转。慕太傅一直想告老还乡,这次就能被允准;秦婴名为富贵闲人实际上被软禁在王府里,这次就能恢复自由身;那人朋友王翰林想要朝廷拨款,建一个学府安置从外地来长安的贫寒读书人,这次就能如愿。

    三天前,北宗王秦婴开始频繁做梦。

    “好。”他眉目沉静,自然是君子风骨疏朗。

    昨夜,他又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他与那人翻过朱红的宫墙,在高高的宫墙底下伸手。倘若他没接住,那人说不定要大病一场。秦婴自己心里也没底。那人却很快松手跳了下去。

    ——为什么要你过去?去做什么?

    “秦婴”僵住,忽然厉声问道。

    还没来得及思忖,一个人就从墙上翻下来。他心中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想要开口。但是梦中的“他”没有说话。

    为了这声“阿婴”,他心中竟然浮起了争权夺利的念头,几乎转眼便想到了很多年后。

    太子自有专门的太傅教导,从不会来上书房,自然没有发现上书房里有这样一个人。

    ——是谁……他长什么样?

    【当然,当然没有变化。我想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

    【大人不是说剧情没有变化吗,刚才突然兑换个“读心术”……】系统疑惑。

    但是太慢了,他等不及。

    秦婴听出来一点警告,却并未收回视线,唇边扯出来一点笑:“没有不妥,不过臣弟倒是惊讶,除了刘德,皇兄竟还带了人过来。”

    秦婴只觉得这话蠢极。等?连他自己都没能争过秦宵游,何况对方向来心性纯粹,怎么能等。应该直截了当软硬兼施拦住对方不让进宫……然而梦里的他没了兵权,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段梦里,他发现了产生变化的原因。

    [糟糕,陛下此行秘密,只怕不能太招摇。]

    直到太子秦宵游继承大统,先帝顾念旧情,临死前留下遗言,将自己牢牢握在手中的兵权放给了他。

    ***

    北辽想要行刺秦宵游,与他是一拍即合。

    秦宵游终于确定这突然出现在心中的声音来自于对方心里所想,目光几度变化,柔和下来:“北宗王。到时候你可以随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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