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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政大手托住她的脖子、耳朵,耐性十足地撬开她的唇齿,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担忧,通过这个久违的吻一点一点平息。

    周慧珍忙说不要客气,还问了几句关珍容的后续。

    祝政戴着氧气罩,手背插着管子,周围全被医疗仪器包裹,他尝试出声叫她,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音。

    “你如果真的心疼他,就对他好点吧。”

    他睁开眼,第一眼瞧见的人便是关洁。

    他伸手拉起关洁的胳臂,将人从地上扯起来。

    半夜,关洁裹着祝政之前的外套,蹲坐在医院楼梯口,垂低脑袋,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但是……但是我没想到……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

    祝政动了动包扎着纱布的右手,费力扯开氧气罩、针管,掀开被子,忍着腰腹传来的剧痛,慢慢坐起身,伸下腿,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慢慢靠近关洁。

    他吻得很小心,像对待一件来之不易的珍品,拿在手里,仔仔细细欣赏、观察,最后将它珍之又珍。

    祝政在医院待到第三天便让陈川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我不敢报警呜呜呜……橙橙才五岁,他们绑了她,还有惠珍姐,她从小照顾我,给我做饭、送水果……我真的不敢赌……”

    之前强忍的情绪突然在此刻崩溃、爆发,当着祝政的面,关洁忽然放声大哭,嘴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警察赶到,周慧珍亲眼瞧见院子里的惨状,压根儿没想过让关洁赔偿的事,只觉得这姑娘活得太累,希望她后半生能平安无事。

    他扯了扯唇角,将她一把搂入怀里,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低声安抚她:“别哭,我没事。”

    “别哭、别哭,我活得好好的,不会有事。”

    到底是个小孩子,哪儿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

    或许生死相随,或许老死不相往来,或许就这样无分纠缠不清。

    祝政还没清醒,关洁时不时进去坐一阵儿,只是坐久了,她就止不住地心慌。

    周远鸿得知祝政是因为一个女人弄成这样,满脸的不赞同。

    到医院探望祝政病情时,周远鸿看到关洁,短暂遗忘自己的律师职责,朝关洁轻飘飘地说一句:“如果跟他谈恋爱的人是我妹妹,她一定不会让他躺在床上生死难卜。”

    不知道对方讲了什么,他满脸阴沉,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

    最后没办法,气势汹汹端着药碗下楼,脚步直奔厨房,摆着臭脸对关洁一顿骂:“这臭脾气,我是懒得伺候了。你自己管吧,吃不吃药也没关系,反正死的不是我。”

    关洁哭到泣不成声。

    知道关珍容进了戒毒所,周慧珍又是叹气又是感慨,还安慰关洁不要太难过,她进去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张远这一刀差点要了祝政的命,这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祝政本来站在窗前打电话询问后续,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眼满脸不安的关洁,跟对方随便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祝政这一出事,很多后续都落在了陈川身上。

    路过两间客卧,径自沿着走廊走向最右侧的书房,到达书房门口,关洁扣手敲了敲门,握着门把推门进去。

    某医院vip病房里,一对男女在病床前相互搂/抱、接/吻,互相探知对方的体温、心跳。

    —

    嘴唇很冷,没有一点温度。

    【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关洁走的那天,朱真趴在门口,盯着那收拾衣服的关洁,笑着开玩笑:“这次搬了,应该就不用回来了吧?”

    针对关洁搬去祝政公寓的事,朱真只有一个想法——

    关洁不想多提关珍容,随便应付两句便把事错了过去。

    好似突找到一个发泄口,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倾诉,可以剥开自己的伪装,可以完全信任地发泄情绪。

    “再哭就快成泪人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接连做了好几个噩梦,时不时说几句梦话。

    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去重新组织、架构她跟祝政接下来的关系。

    警察送橙橙回来时,橙橙还依依不舍跟她说她想下次再去游乐场玩。

    下午她抽空给周慧珍打了通电话,询问橙橙的情况,周慧珍在电话里哭笑不得,说橙橙没事,只是被人带去游乐场玩了一圈。

    —

    “……我一点都不怕死……可是他们举着手机、扒光我衣服那刻,我真的慌了……这比死更可怕……”

    祝政急忙摁铃叫医生,检查才得知她伤口发炎,已经烧到39度。

    鼻子、眼睛、嘴角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外面不合身的棕灰色大衣血迹已经干涸,穿在身上看着十分骇人。

    祝政望着眼前哭到鼻子眼泪一起流的关洁,忽然意识到,她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坚强。

    又是忙碌的一宿。

    关洁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松弛,这一吻结束,关洁全身无力,整个人直接瘫睡在了病床旁的单人沙发。

    这个吻不带丝毫情/欲,完完全全是为了安抚她。

    “你粉丝看到你哭得这么丑,还会觉得你是仙女下凡?”

    “这狗脾气,能喝才怪!”徐远啪地一下放下碗,扭头就要走。

    在厨房炖鸡汤、忙得手忙脚乱的关洁,听到徐远的抱怨,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扭头看了眼徐远手里满当当的一碗药,皱眉问:“他又不喝?”

    关洁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应周远鸿。周远鸿也没指望关洁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没等她回应,直接出了病房。

    一进去就见祝政穿着雾蓝色睡袍,上半身瘫在座椅,拿着手机在跟人打电话。

    朱真满脸紧张地查问原因,关洁也只无力笑了一下,说这些都不是她的血。

    离开前,周远鸿用录音记录完这起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胳膊夹住公包,路过她时,交代两句:“我会让这个张远以及他的小弟后半生都待在里面反省。”

    另一只手臂搁在桌面,手里捏着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笔身。

    眼泪掉在嘴里,一股子咸味。

    朱真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那天关洁彻夜未归,回来时,全身是血,看着很是吓人。

    站在沙发旁上下打量一通梦里都睡不安稳的关洁,祝政拧眉,伸手碰了碰关洁额头。

    她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蜷着背,手里捏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时不时抬手擦一下眼睛。

    祝政守到第二天午,等关洁烧退了才放心阖眼。

    祝政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她在擦眼泪。

    她状态很差,从出事到现在没进一粒米、一滴水,整个人面色惨白,从头到尾都狼狈。

    关洁无力吐槽。

    她脸上的伤还没处理,额头附近的头皮全是血。

    —

    关洁一字不漏听完,嘴唇咬住食指,忍住眼眶里的热泪,更咽地说了声谢谢。

    祝政是个不怎么听话的病人,每次吃药都跟要他命似的,徐远常常被他折磨得崩溃。

    看着徐远去而不返的背影,默默端起那碗黑漆漆的药,轻车熟路走上楼。

    走之前,关洁特意将自己用了四五年的吉他也一同带了过去。

    陈川找了上海最好的律师打这场官司,律师叫周远鸿,关洁之前跟他在医院见过一面,周瑶的堂哥,也是祝政的大学好友。

    通话结束,他拿着手机,步伐缓慢地走到关洁身边。

    有路人不小心看到她这副样子,纷纷绕开她,生怕沾染一分半点的狼狈。

    眼神空洞、呆滞,像没有生命的牵线木偶人。

    他喘着粗气,搂着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嘴唇落在她的耳垂,滚烫的气息洒在她的后颈,像是在诉说无声的情话。

    抽到麻木,连烟灰烫到手背她都不曾察觉。

    后来朱真去医院探望才知道,那身血是保时捷车主的,为了救关洁腰腹了一刀,还差点丢命。

    她顺着祝政的拉扯站起身,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向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祝政。

    夜色浓稠无边,整座城都陷入无言的沉默。

    眼看关洁咬住嘴唇,双手抱住脑袋,推开椅子,整个人不断地往下滑。

    办理手续那天,关洁回家随便收拾几套衣服,打算搬到祝政公寓去照顾他。

    关洁猝不及防,抬头对上祝政关切的目光,轰地一下,鼻子一酸,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没来得及清洗,或者没心思去处理这一身狼狈。

    也不是没有看过祝政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是这次,差点出人命,她多少有股死里逃生的后怕感、恐惧感。

    这才发现她额头滚烫,在发高烧。

    关洁装衣服的动作一顿,她似乎没想到这一步,却也没回绝,“看缘分吧。”

    关洁闭上眼,任由他的嘴唇落到她的额头、眉眼、鼻尖、嘴唇、下巴,最后落到她脖子上骇人的手指印上。

    又说水果摊砸了也赔不了多少钱,让关洁别太担心,好好养伤。

    祝政醒来已经接近天亮。

    彼时关洁肩膀靠在门口的墙壁,赤/裸/裸迎上周远鸿的质问,脸上只剩歉意、难堪。

    “祝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

    他医院、酒吧、警察局、家里几头跑,刚给祝政送来几套换洗的衣服,现在又去警察局配合做调查。

    祝政捧起关洁泪流满面的脸,指腹一点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俯下腰身,慢慢亲上她苍白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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