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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昔言抿了抿唇,说了两个字:“感觉。”

    江昔言跟着黄霖正准备离开,一阵吵闹声闯入他的耳畔,他转眼望去,只见几个人堵在一户人家门口打闹。

    宋舟说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微思后,打开了公安系统,缓声问道:“江昔言是不是去过镇西中学?”

    晚风轻吹,大树微微晃动,惊扰了树上浅眠的绿叶,从枝头纷纷跌落,一时如骤雨盛景。

    “你是怎么知道树下会有照片的?”沈恕看着宋舟,越发觉得玄乎,这家伙背着他们偷偷恶补了?

    但他们很确定警方没有对外透露过这件事,难道是他们疏忽了?凶手还是通过某个方式知道江昔言参与了追查,因此痛下杀手?

    黄霖闻言,豁然一笑,拍了拍江昔言的肩膀,理解他作为一个孩子的天真,耐心道:“江同学,叔叔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但感觉是做不了证据的,以后有线索让警察叔叔来查,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知道了吗?”

    江昔言沉思着摇了摇头,“可我觉得不是他。”

    宋舟看着操场边每棵树下都被沈恕挖了个坑,递给他一瓶刚才在杂货铺顺道买的水。

    宋舟坚定颔首:“既然接过了接力棒,不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查下去,黄队你放心。”

    他们需要再次佐证孙朝阳的不在场证明,又或者凶手另有其人,他的目的就是想将罪名嫁祸给孙朝阳。

    既然黄队的事件也被改变,那么他应该是和江昔言有过交集了。

    就目前线索来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最初的卷宗,记得水泥埋尸案及“死者”江昔言。

    -

    黄霖倒吸一口凉气,为了保护江昔言的安全,在征得江昔言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之后他们都没有再提镇西中学的照片是江昔言找到的,宋舟是怎么知道的?

    “宋队,你是在哪儿知道这事儿的?”黄霖说着,解释道,“这件事过去没多久,江昔言就出意外了,我们怀疑和操场埋尸案有关,但凶手太谨慎了,几乎找不到证据。后来孙朝阳自首的时候,也主动承认了就是他动的手,但……”

    宋舟突然停下,正色问道:“我问你,我们刚才是去了镇西中学吧!”

    黄霖看了一眼后视镜,“这件事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就是渔坝镇的两名老人前段时间去世了,这些人说和这户人家有关系,我问了几次,什么都不肯说。”

    “监控中,高志强经常站在栏杆边往操场看,好巧不巧,他死后也埋在操场。他如果提前知道了凶手的计划,为什么不跑?所以他看的只是‘操场’。”

    冬天天黑得快,再过会看守所就不开放会面了。

    “啊,是啊!”沈恕颔首,“不是说高志强和孙朝阳是同校同学,之前黄队还在学校里发现了他们班上的合照,我们过去故地重游一下吗?”

    “家里还有没有人?还钱!”

    看着屏幕上天真无邪的笑脸,宋舟双拳握紧,久久难言。

    他们要是强行撕开,恐怕会破坏物证,所以只能带回局里让白涯看看。

    手里拿着树叶,两人注视着大树,仿佛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拽着他们向前。

    “有啊。”

    “是出了什么事吗?”江昔言问。

    但当年警方问询过,江心一中的操场在这之前都是好好的,没有人挖掘过,所以东西不在江心一中。

    “江昔言,被人迷晕后丢进水塔,直至尸体腐烂,散发异味,才被人发现。”他默念着,手指一颤,失手点开了江昔言的照片。

    他说罢,拿出对讲机喊了队员过来检查现场,随后对江昔言招手,“走吧,叔叔送你回去。”

    江昔言喃喃自语,如果他记得没错,他们在镇西中学找到的合照背后有对应学生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些人提到的陈依伟。

    ※※※※※

    他心头一跳,预感很是不好。

    -

    江昔言跟着黄队长走出校门,怅然地看着门口的大树,昏暗的路灯穿过绿叶,撒下斑驳的树影,映在眼眸中,灿若星河。

    大雨过后,树上仅有几片枯叶摇摇欲坠,这片满是生机的绿叶从哪儿来的?

    江昔言冷静道:“那晚,我听见凶手说了一句‘真是的,这么快就死了,我还没玩儿够’。当时我以为凶手只是指的是杀人的快|感,但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从死者的反应来看,凶手应该早就和他联系过了。”

    沈恕的车最终在警局门口停下,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公安大楼,“老宋,天开始黑了,你要是想去看守所,可得抓紧了。”

    也就是说,凶手和死者是认识的,他很享受戏耍死者的感觉。

    他知道江昔言聪明,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他是怎么想到的?

    见宋舟表情不对,沈恕赶紧追上,问:“你这是咋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证据?”黄霖警惕地打量着江昔言。

    “黄队?”宋舟一怔,看来卷宗又被改了。

    黄霖示意警员不用阻止,让江昔言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黄霖问,手里的证据让他对这个学生有了浓厚的兴趣。

    一片绿叶在空中飘飘然,久久未落下,它滑过岁月四季,突然落在了行人的肩头。

    宋舟看了一眼时间,“把铲子还回去吧,回趟警局,等会得去一趟看守所,我要当面见一见孙朝阳。”

    江昔言看向校门口的保安,“我刚才进来之前,故意旁敲侧击,问保安叔叔高老师出事前有没有回过学校,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可他偏偏在出事前突然回到村子,我觉得有点蹊跷。”

    宋舟转头一看,取下了肩上的树叶,抬头看向校门口的大树,眼神惑然。

    闹事的人一见警察来了,不敢再打砸,迅速散开。

    一条丝线跨过岁月长河,不分冬夏,将两人牵引,它从几乎不可见,恍然间似乎可见形状。

    听着沈恕的话,宋舟松了一口气。

    沈恕开门下车,见宋舟迟迟没下来,打开车门往里看,见宋舟一直看着后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解地问道:“老宋,你在看什么?”

    想着,他沉声询问道:“黄队,你记得江昔言吗?”

    沈恕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高志强突然回到老家,其实是为了拿东西,但是他不敢来,所以改道去了刘老师的家忏悔。所以他此次来的目的,和他忏悔的内容可能有极大的联系!”

    江昔言环顾了一圈,看向教学楼,“我之前问过高一的学生,他们说高老师出事前总是盯着操场看,但他们确认过,操场上明明没有人。”

    方才还对答如流的江昔言突然陷入纠结,他和孙老师是见过的,他能清楚感觉到孙老师对他没有敌意,但那个人不一样,他的杀意很重,步步紧逼。

    宋舟凝眉,思虑之后,试探问道:“我们这次去常坪村,有带回什么物证吗?”

    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喃喃:“证据吗?”

    宋舟将牛皮纸装进物证袋,娓娓道:“高志强考上大学以后,很久没回常坪村了,突然回村,去的还是刘辟的家里,说了一堆忏悔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舟输入身份信息,点下确定,页面刷新之后,屏幕跳出一份死亡记录。

    黄霖看着手里的合照,“看来,孙朝阳的嫌疑依旧很大。”

    “手里有案子,刚才在现勘没看见,你发的短信我看了。”黄霖疲倦地从现场出来,坐在了台阶上,“虽说警民合一,但百姓是会有自己的顾虑,我能理解。宋队,现在接力棒交到你的手上,我想看到真相!”

    街灯匆匆而过,路上的车各有各的目的地,或赶着回家陪伴妻儿,或急于为工作奔忙。

    但他知道只要根基还在,来年春天,这棵树依旧会长叶开花。

    只要那个人还在伺机出手,那就说明他还没完全遁匿。

    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就是个疙瘩,他认为是警方保护不力,才让江昔言遇害。

    却见沈恕随后指了指公安大楼,“你不是让桃子他们带回来了吗?忘了?”

    黄霖皱眉,对江昔言嘱咐一声:“你在车上待着,叔叔过去看看。”

    江昔言见黄队长走上前,很快就和闹事的几人聊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

    盯着他们离开,黄霖这才返回车上,沉声叹了一口气。

    宋舟立即下车,一言不发地疾步向刑侦科走去。

    说着,他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见正是黄队打来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燥郁的心情,接听道:“喂,黄队。”

    “陈依伟!你就是死有余辜!”

    不出宋舟所料,黄霖给予了肯定答复:“记得,你怎么问起他了?”

    在镇西中学上学,在江心一中教书,这么一框,孙朝阳的嫌疑立即增大。

    不论是哪种可能,警方都必须加快调查。

    -

    他时常掀开窗帘向外看,那个人在窥探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盯着那个人。

    宋舟戴上手套,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照片已经和牛皮纸黏在了一起。

    -

    警方询问过村民,两人以前关系就很僵硬,并且他们已经掌握了孙朝阳和高志强在案发前几天有过争执的证据,两人积怨已久,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他说罢,噤声微思,现在看来,因为江昔言是计划之外,所以但凡他参与的事件,或多或少都会发生改变。

    渔坝镇的警察也去查过,确定两位老人不是他杀,家属也没有报警,所以警方对此只能按聚众闹事来算。

    “好。”宋舟准备拿上东西就下车,却见他明明放在后座的物证袋竟然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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