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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在双休日那周,可以做点需要吃起来费时间的好菜。

    袁星曜骤然一惊,偏偏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打电话的人正是袁母。

    袁星曜他们却并不知道,胰腺癌的早期症状并不明显,若非是针对性检查,一般的常规体检更是检查不出来异常。

    等到袁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直接放弃了中考。

    从医生的讲解中,袁星曜才得知胰腺癌本身就是一种治愈率非常低的癌症,而晚期……甚至说个不好听的话,几乎就等于时日无多。

    西红柿本来就容易烂熟,在长达两三小时的小火焖煮后早已经化为浓稠的汁水,浸透了牛尾的每一根肉纤维和骨头缝,与浓郁的牛油和骨髓鸣奏出一曲引人垂涎三尺的咕嘟咕嘟妙音。

    袁星曜的成绩本来名列前茅,可他自觉作为家中长子要承担家庭重任,便想要退学去打工补贴家用。

    这已经是他们看在“劳逸结合”这四个字上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只可惜的是,他们这儿的人并不经常食用牛肉。

    虽然袁母气得打了他一顿,并且责令他复读来年重考,但心意已决的袁星曜却并不答应。

    一般来说肉摊上杀猪可能一天会杀好几头,但是牛肉可能只杀一头,无论是猪还是牛都只有一条尾巴,那么牛尾巴就会变得更少了。

    带着骨头的肉一直是他们兄妹俩都非常喜欢的食材。

    明明还不到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岁。

    袁母的学历不高,也没有特别出色的才能,作为电子厂普通计件女工的工资不足以支撑家里的开销。

    单周的休息周只有周日下午,双周的周末休息两天。

    牛尾巴的骨髓融入汤汁,皮颤肉烂,满嘴的胶质伴随着浓郁的酱香,西红柿的酸甜清香中和了牛油的腻味和辣椒的火爆,香辣浓郁中带点酸甜,吮起来恨不得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

    谁?

    她并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做一份工作,而是每天几份工连轴转,一天休息加睡眠的时间都被挤压到不到五个小时。

    不仅是妹妹,连本应该十几分钟前就到家的袁母也没有回来。

    等到出锅前再撒上青红辣椒圈儿和炒熟的白芝麻做点缀,那真是色香味声俱全了。

    哪怕后来袁星曜分担了家里的经济重担,袁母不用再豁出去做那些化工厂打工,可这么些年下来,她的身体已经遭受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得亏是袁星曜做了美食UP主以后,特意去各个菜市场、食材超市这些地方去刷了脸熟,这才能时不时地预定到一条新鲜牛尾。

    抿了抿嘴,袁星曜按下心思不动声色。

    而学校负责了给学生们武装头脑,那么家长们便要保障学生们的身体健康。

    所以新鲜牛尾特别难买,能买到猪尾巴都要早起碰运气,牛尾巴更是只能和摊主提前预定。

    袁星曜眉头皱起,不知道怎么地心跳有点快,便准备打个电话——

    &

    酱焖牛尾肯定少不了酱,但是袁星曜会选择辣味的豆瓣酱,配以切碎的豆豉打底,混合着去皮西红柿后红焖。

    为了让他们能在高考这个独木桥上披荆斩棘,学校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让学生们反复学习和操练。

    自从儿子能赚大钱后,年轻时过度劳累的袁母就闲下来过养老生活了。

    更何况,下肢瘫痪的袁父还需要治疗和后期疗养,开销相当大。

    经过长时间大锅里焖煮后,还粘在骨头上的骨膜、胶质和软骨大多已经从骨头上分离或边缘稍微翘起,只需要用牙齿稍微撕扯就能从骨头上脱落。

    本来心存侥幸应该不是大病,可诊断结果却让兄妹俩犹如晴天霹雳。

    正想着,厨房门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撞开,一个不知名的力量撞到袁星曜胸口,同时一个陌生的幼儿嗓音焦急道:“徐秀娟出事了!”

    袁星宇完全蒙了,袁星曜好歹作为成年人还能分出一点注意力听医生说话。

    况且经常去医院做什么?

    本来没有病都被过了病气了!

    经过焖煮特别软糯,一口咬下去,仿佛不是在吃肉,而是吸了满满一口整头牛的精华。

    之前袁母就时不时地会有胃胀痛、不怎么吃得下饭,总会觉得疲累的情况,但她坚持说年轻时候忙工作吃饭不规律落下了胃病,袁星曜便信以为真。

    &

    刚下楼就中途遇见放学回家的袁星宇,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兄妹俩便一起赶去医院。

    在接到通知的电话后,袁星曜顾不得思考方才那古怪的幼儿嗓音和古怪的撞击是什么情况,抓上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甚至,就算

    袁母本来就心疼钱,见到检查结果不是什么特别严重就坚决抗拒每年一次的体检。

    至于那碗底剩下的浓油赤酱,兄妹俩更是从来不会浪费,一定要拌匀了热气腾腾白米饭都扫干净才会觉得满足。

    这个消息对于几年前失去了爸的袁星曜兄妹俩来说,根本难以接受。

    众所周知,华国的高三生那可是被全家甚至整个社会所期待的未来。

    这所学校是全国知名的重点中学之一,当初为了进去这所学校,袁星宇一家人都是拼尽了全力。

    所以袁星曜后面才进入了厨师培训学校。

    可以说是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外运动最多的部分。

    在小助理为袁星曜曾经的遭遇一惊一乍并且义愤填膺的时候,早已经将过去抛到脑后的袁星曜已经准备丰盛的晚饭——因为今天是周五,并且是双周,住校的妹妹会回家吃饭。

    为此,她不得不将家里才首付了的房子卖掉,并且辞掉相对安稳但是工资不多的电子厂女工工资,转而去油漆厂、农药厂、化工厂这些地方打工,图的就是工资高。

    虽然累,但是大家都默认了这种安排,都知道这个时候不累一把,以后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徐秀娟?

    不像是猪尾巴那样连皮带肉,买来的牛尾一般都是去了皮的,袁星曜拿到手的时候就直接说奶白色的脂肪和深红色的肉。

    袁星曜的妹妹袁星宇今年高三。

    因为今天正好是袁母所在的小区广场舞蹈队比赛的日子,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了估计结束的时间。

    除了丰富美味的一日三餐,还有各种水果、坚果甚至营养品,只要能补脑补身体的,都可以

    我自己的身体舒服不舒服还能不知道?

    当然也不能不让学生们一直绷得过紧,所以周末还是有的——只不过被分为了单双周。

    那不是他妈的名字吗?

    而老人家干脆就参加了小区的广场舞舞蹈队,这会儿快过年了,舞蹈队准备参赛表演,每天下午都要加练。

    这些工作环境中含有大量β-萘胺和苯有关有毒物质,偏偏袁母当时为了多拿一点工钱,不分白天黑夜地干,甚至因为夜班比白班工资更高所以经常主动干夜班。

    胰腺癌晚期。

    本来应该如此的。

    不过,在做完几道大菜之后,袁星曜专门拿出一个盘子,每一样拨出了一点菜来,然后端到了厨房的一个角落里。

    是以,虽然他们身处同一个市,但因为学校和家里是一东一西,是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距离,为了不让所有人的努力被浪费,因此袁星宇选择了住校——索性现在袁星曜的收入足够负担——除了双周休息会拉着行李箱回家外,其他时间都在学校里争分夺秒地学习。

    所以尾巴的肉质紧实,肉筋相连,吃起来特别有滋味。

    似乎是已经彼此习惯了,很快,袁星曜就留意到原本氤氲四散的食物热气变成一道道笔直的线,并且消失在半空之中。

    然而这次当袁星曜将饭菜都端上了桌子,都没有见到人回来。

    清蒸带鱼、虎皮红烧肉、蒜蓉茄子、砂锅菜心以及——兄妹俩都很喜欢的酱焖牛尾。

    在袁星曜初三的时候,他爸袁利明在建筑工地上出了事。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下肢瘫痪,失去了劳动能力。

    但相比起他来,袁母的付出更大。

    老人家理直气壮得很——哪个年纪大了身上没点病痛?老年病太正常了!

    他急忙按下接听,可传出来的却不是袁母的声音:“袁星曜哇?我是你宋阿姨!你快过来!你妈舞蹈比赛完就昏过去了,已经送到市医院去了!”

    包括但不仅限于排骨、巴骨肉、翅膀等。

    虽然不是常规食材,却是诱人的魔鬼。

    比起排骨、巴骨肉这些被包裹在厚厚皮肉的部分,尾巴作为单独支棱出来的身体部位,每天都要甩来甩去无数次,赶走身边的蚊子苍蝇——哪怕是在睡着了都不会停歇。

    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半点半,住校生还要上到十一点去。

    作为嗜辣之人,与其将牛尾炖汤撒上香芹粒喝个原滋原味,或者说如果外那样用西红柿、红酒来炖个酒香醇厚,兄妹俩都更偏好浓油赤酱的香辣口味。

    只不过若是遇到单休周的半天,因为要做作业并且下午六点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所以在饮食方面也只能选择营养但是快手的。

    &

    最后是两人拉锯战,袁母退了一步同意袁星曜不一定要读高中考大学,但学历不能只是初中生。

    但是现在也超过了。

    袁星曜不是没有带着袁母去医院做检查,但是一整套下来几大千花出去了,却只查出一些比较常见的,如心律不齐、老年性慢性支气管炎、骨质疏松这些老年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袁星曜算准了时间,差不多等最后一个砂锅菜心上桌,也是妹妹到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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