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亲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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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醒来，他就感觉不对劲。

    坚硬的塑料座椅，实在是跟舒适不沾边。有人将就着往椅子上一靠，裹着毯子，不一会便传来阵阵鼾声；也有人受不了坐着睡觉，于是躺在过道上入睡。

    “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赵喆冷笑，“是啊，这次可以就这么算了。管理条例也是这么规定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逐出车队！”

    灯光扫过，他很快发现，那名老妇不自然的低着头，身躯不因呼吸而起伏。

    赵喆踏着稳健的步伐，穿过过道，来到车厢后部。

    几名女人不禁别过脸，暗骂他们不知廉耻。

    又过了一会，傅成被困意侵袭，沉沉睡去。

    多出来的两人，分别是混进来的艳妆妇女小薇，以及获许乘车的六旬老太。

    老妇又夸了傅成两句，最后说:“灾难不可怕，你们年轻人有的是精气神，一定能熬过去的。”

    男人的好友凑上前，试图分一杯羹。

    第164章 亲人的抉择

    这是一辆17座的中型校车，除去驾驶员的位子，还有八排十六座。

    “靠, 什么味儿啊？谁在车里屙屎了？”

    跟小薇勾搭上的男人，刚上车，就不顾他人目光，搂着她挤到后排座位去了。

    立下规矩还不够，必须切实执行，才会使人意识到规矩的存在。在这一过程中，还能筛选掉不守规矩之人。

    她缓缓转身，看向坐在过道对面，心绪难平，未曾入眠的傅成，哑着嗓子开口:“小伙子，你有笔吗？”

    赵喆表情不变，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拖死狗般往车门方向拽，直到她喊疼才停手。

    她一边写，一边絮絮叨叨对傅成说:“小伙子，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娃，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越多越好啊。”

    “写封信。”老妇呵呵轻笑，眼神却静得像一潭死水。

    最后，赵喆回头看向晕乎乎的傅成，声音软化了不少:“私斗是大忌。但你制止乱象的动机没有错，因此免去处罚。”

    “博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平时咱哥几个怎么说的，要同甘共苦啊！”好友嬉皮笑脸。

    赵喆拍了拍他的肩膀，环视车内，朗声道:“管理条例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辆车上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管理条例！”

    傅成横了他一眼，也返回自己的座位。

    老妇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僵硬抬手，用锋锐的笔尖抵住咽喉。

    傅成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海龟，被摔得神志不清，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校车后部，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压抑的喘息声。

    傅成霍然站起, 噔噔噔往车厢后部走去。

    “赵老大，入职培训还是我带你做的，看在情面上，这次就算了吧……”陈博功撑起上半身，含混不清道。

    陈博功完全是头脑发热, 才口不择言。猝不及防之下, 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半边脸立刻肿的像个馒头。

    但始终睁着的眼眸，则证明她一直是醒着的，只是沉溺于心事罢了。

    老妇道了谢，接过笔，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将纸衬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落笔写下第一个字。

    赵喆看都没看被丢出去的傅成，而是一把揪住躺在地上的陈博功。

    闻着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异味，好友也有些败兴，“博哥, 我有点顶不住，要不算了吧。”

    他出手干预的契机，只是受不了那股异味罢了，自知根本算不上有正义感。

    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也就没人在意是否舒服了。

    见赵喆态度坚决，她只好垂头丧气离开。

    “扰乱秩序，制造争端。你违反了管理条例！”他冷冷道。

    唯独陈博功本人，还搂着小薇不撒手，对同事和好友的话视若无睹，嘴里嚷嚷着:“不就是有点味道嘛, 有啥大不了的。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入目所及，是众人毫无防备的睡颜。

    赵喆满意的回到驾驶位。

    衣衫凌乱的小薇退到一旁，大声尖叫。

    小薇张了张嘴，突然挪开挡在身上的手，朝赵喆贴过来。

    鼻翼萦绕着淡淡的铁锈味。

    过了许久，老妇肩膀一动，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

    一老一少不再交流。

    约摸三小时后，赵喆睡醒了。

    “快点，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一拳把陈博功打得仰面摔倒，傅成还不解气, 骑在陈博功身上，按住他的脖领,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边打, 一边喊:“你说她什么？你再说一遍？！”

    车内空间其实是比较宽敞的，只是堆放了太多大包小包的行李，才显得有些拥挤。

    他伸手摸向衣服下面的手枪，拔出手枪，打起手电，起身看向车厢内部。

    而陈博功的好友早就一溜烟跑回座位，扒着座椅靠背，露出半张脸，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切。

    车里很暗，傅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此时, 他坐在前排，正在跟身旁的女同事谈笑，突然脸色一变，吸了吸鼻子, 高声抱怨:

    “没有没有。”傅成脸上发热，连连摆手。

    这就是他想达到的效果。

    喧闹的车厢终于恢复寂静，没人敢再作妖。

    “是啊，大家都能熬过去的。”傅成心生感慨，说出心中的企盼。

    “今后，想不想跟我一起维持秩序，负起监督大家的责任？”他朝坐在地上的傅成伸手。

    赵喆心道不妙。

    听到这句话，傅成双眼瞪得宛如铜铃，缓缓转头看向陈博功, 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车厢后部，两男一女衣衫不整, 纠缠成一团。

    ……

    陈博功擦着鼻血，瘫坐在位子上，大气都不敢出。

    “哎呦, 哎呦，别打了！”陈博功双目充血，无力的挥舞手臂，试图阻挡。

    “博哥够意思！”好友乐开了花，一把搂住小薇，开始上下其手。

    “我家大柱跟你像得很，都是有正义感的好孩子。”谈起儿子，老妇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但也掺杂着一丝落寞。

    傅成投来诧异的目光，压低嗓音，生怕惊扰了他人:“大娘，你要笔干什么？”

    噔，噔。

    见同事居然告状，陈博功急了，拔高音量道:“你搞的那个就是好女人？脱了裤子不一样是臭的！”

    死者还是高大柱的母亲。这下，该如何跟高大柱交代？

    老人双手握笔，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赵喆无视鼻青脸肿，呆坐在地的陈博功，看向装模作样遮掩着重要部位的小薇, “你, 下车。”

    满头白发在光照之下熠熠生辉，身上破旧的衣物被血液沁染为暗红色，早就没了生息。

    十多分钟后，鼾声四起。

    包括赵喆在内，共有14名乘客。然而，现在车里却挤进了16人。

    从车厢后部飘来一股烂水果般的酸臭，弥漫在车厢中, 令人作呕。

    “哦……”傅成根本不认识她提到的大柱，只能敷衍。

    众人噤若寒蝉。

    “他妈的, 陈博功你疯了？都臭了你还敢碰？”傅成破口大骂。

    眼睑低垂，眼中倒映着银白的月光，如同平静的湖面。

    他心一沉，快步走到老妇的位子旁，用手电一照。

    傅成愣愣望着赵喆伸出的手，抬手与之交握，随后被赵喆拉了起来。

    放在膝盖上的信，被滴答的血液浸润，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难辨。

    “真是个脑残！”傅成露出厌恶的表情，回头喊道:“赵老大，能不能管管他？要搞，让他下车去搞，别在这污染空气！”

    傅成身强体壮, 曾是赵喆组建的保安队的一员。

    郑浩醒的比他还要早。此时，郑浩坐在“剑齿虎”驾驶位，手捧一个本子，写下几笔，又将刚

    被郑浩特许搭乘校车的人，死在了校车上。

    听到“逐出车队”这四个字，陈博功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吓傻了。

    赵喆伸手揪住傅成的后领，胳膊一甩，就将他丢出几米之外，四仰八叉摔到过道中央。

    但也有少数人心事重重，辗转难眠。

    “一边去，别打扰哥的好事。”男人低声呵斥。

    他很冷静，没有选择惊动其他人，蹑手蹑脚的下了车，径直去找郑浩。

    满脸褶子的老妇，孤零零坐在一个位子上，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最后，她歪歪扭扭的写下“大柱，你要好好活着”，便将信放在膝盖上，缓缓垂下握笔的手。

    本就佝偻的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轻轻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对校车上的所有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车里过夜。

    要是陈博功就此收敛，赵喆也懒得找他的麻烦。可要是他敢再犯，赵喆绝对会毫不犹疑的将他踢出车队！

    旁边，老妇借着月光，写下一行又一行字。

    被称为博哥的男人盯着好友看了片刻，说:“那行吧，咱哥俩一起。注意别闹出动静，别违反规定！”

    与他相熟的女同事连忙离开座位，跑到他身边，跪在地上拍打他的脸颊。

    他想了想，觉得只不过是借支笔，没什么可考虑的，于是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支少了笔帽的中性笔，递给老妇。

    老妇笑而不语，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遵守有奖，违反要罚！今后，我不希望见到，有人视管理条例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