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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霄寒踏着云靴走向明伦堂，越往秀才们聚集的地方靠拢，认识他的人就越多，大家自动让开一条道，钦敬地向他致意。
温霄寒抬手制止众人询问，笑道：“不急，还有呢。”
考生们恶气更甚，就将黄秀才抓起来拷问。
“放心放心，只叫这墙壁略受些熏灼罢了。”
有人曾向有司首告，反被定性为造谣滋事，获罪监毙在狱中。
“您是不是早知道有人漏题？”
“这不是本次乡试的题目‘书同文，行同论’吗！”
科举是朝廷的取士大典，至关重要，考场规矩森严无比，考生敢有舞弊行径的，一经抓获严惩不贷。
“是谁告诉您的？”
掌柜惶恐。
贡院的黑漆大门被人潮撞开，门上羊头辅首口中的铜环晃动不已，似乎那两头羊在惊恐嘶鸣。
考试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号舍，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因考生之间间隔逼仄，若有人作弊，很可能牵连左右，假如作弊人数众多，那么害全场生员一同受审也是有的。
“他叫温霄寒，是京师一带的名士。”
一时间举众哗然，公愤犹如深秋野火烧遍考场。有激进勇毅的结队去至公堂⑤禀告主考官。
那喧闹是由无数怒吼、谩骂、哭嚷、咆哮混合成的，扭得粗麻绳般结实，牢牢捆住观望者的注意。
温霄寒始终面带微笑，俨然调度管弦的乐师，一个手势就让现场安静下来。
下午，又有几百人相约到文庙集会。有那性子促狭的抬来一个临时订做的真人大小的草扎财神爷，公然放到文庙明伦堂的神龛上，挡住孔夫子的塑像。
字大如斗，写完当场拿长竿挑了高高挂到明伦堂门口，众人看了无不拍手哄笑，之后秀才领袖们轮流登高致辞，慷慨激昂，惹得呼声如夏日轰雷连绵不绝。
然而这书生却别具一格，洁白、精巧的下巴上长着满满一圈折如猬毛的虬髯，长度直至胸口。这粗犷特征乍看与他的脸有些违和，但定睛端详自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潇洒气度，好似蛰伏山野的奇人隐士，令人观之起敬。
考场警戒严密，内外消息阻隔，场外人不可能一开考就知道题目。就算温霄寒蒙对了考题，身为举人的他也犯不着故弄玄虚地来这手。
”
“您该不会想烧了小店吧？！”
………………
“晴云兄，您事先知道考试题目？”
考生们急于壮大声势，难免做出过激举动。
“他就是人称‘当世相如’的温晴云啊，果然不同俗类。”
“该不会有人作弊被抓了吧？”
有人公开卖题舞弊，朝廷非但不追查，反倒拘禁无辜。秀才们是夜罡风刮脑，满腹火气聚集，好比回禄施法，祝融呼哮，天都能烧出个大窟窿，考棚那几扇薄门板如何抵挡得住？
“对，去国子监，让大司成①给我们做主！”
大伙儿不约而同往贡院大门前凑，像怀着兴奋与忐忑的弄潮儿，迎接这股迅速逼近的浪潮。
人们正瞎猜乱疑，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似猛浪打过来，吞没街头的尘嚣。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众人一齐闹将起来，撞开号舍院门，蜂拥而出。考官们闻讯躲避，剩下的差役更不敢管，各自跑没了影。
他将火把当做翰毫，又在墙上烤出四篇八股文，行文各异，但都以“书同文，行同论”为题。
温霄寒走到大堂底层南面的一座粉墙下，指着那雪也似的墙壁朗声道：“十日前的中午我与几位好友在这飞花楼饮宴，期间当众做了几篇文章，写在这面墙壁上，此刻请诸公品评。”
“这不止是火把钱，也是给你修缮屋子用的。”
前后左右听得清清楚楚，当场狐疑深植。
这厮不过酒囊饭袋，以往仗着豪奴恶仆帮衬才敢作威作福。如今落单，被数百张嘴围住雷霆喝骂，直如雨打的虾蟆，一会儿功夫便倒地抽搐，口鼻中白沫喷涌。人群一哄而散，等管事的赶来，黄秀才双腿早蹬直了。
“有人在试前卖题，相公们都炸了锅啦！”
马秀才也沉得住气，先不声张，直到昨天考完最后一场时务策，考生们放号休息时才把消息传递出去。
“去找学政大人，去找顺天府尹！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黄秀才家里开着绸缎庄，坐拥万贯资财，可惜猪脑里唯存物欲，肥肠内只生草莽，连秀才的功名也是捐粟纳贡得来的，为人又十分颟顸，被马秀才甜言蜜语一哄便原原本本招了。说他爹花五千两银子买到试题，还请人代写了试卷，此番鹿鸣宴④上定有他一席之地。
做为考场的贡院，幅员虽阔，要容纳上千生员同时应试也是吃紧。
店内人满为患，店外摩肩擦踵，几百双眼睛够贴满整面墙，奈何寻不到一笔一划，都越发地好奇。
奇的是，往年乡试到十六日辰时便放场了，今个儿早过了时辰，却不见考生们出来。
金风习习桂子落，衡雁南飞叶染霜。中秋节过去，天气渐入萧瑟，北京城里仍不减繁华气象。
怒塞胸臆的考生们疯狂追问。
原来本届乡试前，京师坊间已流传有人售卖考题，要价高达七千两白银。
他像一道来自雪峰松林的泉流，轻捷穿过拥挤的人缝，沿路引来注目。
正在振臂疾呼的学生领袖们见了他都急趋迎接，揖礼后急告：“晴云兄，您想必已听闻本届乡试漏题舞弊一事了，兄台最是急公尚义，此番还请为我们说几句公道话。”
这一疑问甫一冒头，就像浓墨入水迅速漫散开。
“那是谁啊，真好个人物。”
由于现场太过混乱，难以指认“凶犯”，全体考生都被赶回号舍，天亮仍不许放出一人。
各路角色混杂，使得车马辐辏，稠人咽道，把个东西贡院街堵得水泄不通。巡城兵丁因这是三年一度的惯例，也都听之任之。
“不够，去东华门，我们要告御状！”
也有一些性子和柔的向询问者解说情由。
秀才们鏖战棘围②十天九夜，本已力困神乏，遍体邋遢，此刻却都教灼心的怒火炙烤，把仅存的力气都爆发出来。一个个揎拳攘袖叫骂，不论年岁老少、容貌美丑、肤色黑白，脸上都清一色挂着一种表情——咬牙切齿。
已有好些机灵的先探知了虚实，揸手挥臂地奔来报讯。
万众瞩目的乡试闹出大乱子，不出半日京中街谈巷议，但除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愚民，大部分有识之士仍认为此事仅凭几个秀才口说并无实证，未可轻信。
“诸公莫急，
他隔壁二十三号间姓马的考生颇有心计，趁换场时跟那黄秀才套近乎，探口风。
质问声繁杂刺耳，哪怕不含恶意也足令人心惊。
士子们终年钻研八股，许多人一眼看出文章对应的题目，霹雳划过头顶，发出比海啸更浑厚的惊呼。
温霄寒微微拱手施礼，凛然道：“温某正为此事而来，请诸公随我去看样东西。”
红日渐渐转白，人们的脸则因日晒焦躁而发红发赤，或啧啧议论，或喃喃自语，纷纷打望贡院那顶着肃穆黑瓦的高墙，心尖被名为蹊跷的爪子轻轻搔刮。
长相更是俊丽出粹，两道入鬓长眉英气勃勃，双眼大而深邃，眸光炯然如含紫棱。挺直鼻梁宛若玉管，嘴唇自然红润，不消丹朱点染，若是涂脂抹粉，就是个貌比潘安的美少年。
此事考前已有定案，那些“老成持重”的官爷怎敢轻易造次？反而认定考生们捕风捉影，声斥一通叫差役一股脑撵了出去。
此人身长七尺有余，体形清癯，步姿健飒。头戴儒巾，身穿白绫子领的石青色缠枝花卉暗纹的茧绸道袍，系一根黑色缠金线的蝶扣丝绦，飘飘广袖衬着瘦腰长腿，尽显风流蕴藉。
士子们寻不着对手，集合简略公议一番，选出数位有名望的做首领，率众闯出贡院。
“您写这五篇文章是想为我们作证，对吗？”
“温孝廉⑥，区区一支火把，哪值得您这般破费。
有人命做封印，舆论未能发酵。顺天府的士子们安心参考，谁知第一场考经义题时，宙字号③二十二号间一个黄姓考生刚接到考题便得意忘形大叫“中了！中了！”
正闹到不得了局，一位年轻文士曳步入庙。
他似要传递重大讯息，由众人簇拥着黑云压地般来到距文庙半箭之遥的豪华酒馆“飞花楼”。
马上又有好诙谐的人现书一副对联：“十载寒窗换黄粱蒸梦，千两白金助泥鳅化龙。”
温霄寒挽起袖子，高举火把，火焰逐一燎过墙壁，仿佛用水冲刷尘埃，粉墙上竟露出一个个黄褐色的端楷，连起来读是一篇文辞大气典雅，义理精微广博的八股文。
温霄寒笑言自己当时设了个机关，用一两银子向掌柜换来一支火把。
七千纹银，能在富饶的江浙水乡买五百亩肥田，放在寸土寸金的京师也足够在上好地段买下一座五进的豪宅。寻常人家梦里想想也是奢望，那掏得起腰包的自然是富贾豪商，公卿阀阅了。
院内的考棚格局紧凑，盖得与蜂巢相似。每间号舍宽三尺、深四尺，前檐高六尺，后墙高八尺，放床草席都够呛。
他再没想到这些话会戳爆多少人的肺管子。
今天尤以贡院街最热闹，上千名北直隶省的秀才刚在这里参加了三年一度的乡试。眼看放场的时刻要到了，亲友奴仆们都早早赶来迎候，盼望得聆佳音。有那起好事的闲汉无赖也来瞧热闹，若遇见有钱的士子，奉承巴结几句，没准还能讨到些彩头。
考场发生命案，主考官急忙向有司呈报。锦衣卫着令羁押涉事考生，听候审讯。
] 温霄寒踏着云靴走向明伦堂，越往秀才们聚集的地方靠拢，认识他的人就越多，大家自动让开一条道，钦敬地向他致意。
温霄寒抬手制止众人询问，笑道：“不急，还有呢。”
考生们恶气更甚，就将黄秀才抓起来拷问。
“放心放心，只叫这墙壁略受些熏灼罢了。”
有人曾向有司首告，反被定性为造谣滋事，获罪监毙在狱中。
“您是不是早知道有人漏题？”
“这不是本次乡试的题目‘书同文，行同论’吗！”
科举是朝廷的取士大典，至关重要，考场规矩森严无比，考生敢有舞弊行径的，一经抓获严惩不贷。
“是谁告诉您的？”
掌柜惶恐。
贡院的黑漆大门被人潮撞开，门上羊头辅首口中的铜环晃动不已，似乎那两头羊在惊恐嘶鸣。
考试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号舍，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因考生之间间隔逼仄，若有人作弊，很可能牵连左右，假如作弊人数众多，那么害全场生员一同受审也是有的。
“他叫温霄寒，是京师一带的名士。”
一时间举众哗然，公愤犹如深秋野火烧遍考场。有激进勇毅的结队去至公堂⑤禀告主考官。
那喧闹是由无数怒吼、谩骂、哭嚷、咆哮混合成的，扭得粗麻绳般结实，牢牢捆住观望者的注意。
温霄寒始终面带微笑，俨然调度管弦的乐师，一个手势就让现场安静下来。
下午，又有几百人相约到文庙集会。有那性子促狭的抬来一个临时订做的真人大小的草扎财神爷，公然放到文庙明伦堂的神龛上，挡住孔夫子的塑像。
字大如斗，写完当场拿长竿挑了高高挂到明伦堂门口，众人看了无不拍手哄笑，之后秀才领袖们轮流登高致辞，慷慨激昂，惹得呼声如夏日轰雷连绵不绝。
然而这书生却别具一格，洁白、精巧的下巴上长着满满一圈折如猬毛的虬髯，长度直至胸口。这粗犷特征乍看与他的脸有些违和，但定睛端详自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潇洒气度，好似蛰伏山野的奇人隐士，令人观之起敬。
考场警戒严密，内外消息阻隔，场外人不可能一开考就知道题目。就算温霄寒蒙对了考题，身为举人的他也犯不着故弄玄虚地来这手。
”
“您该不会想烧了小店吧？！”
………………
“晴云兄，您事先知道考试题目？”
考生们急于壮大声势，难免做出过激举动。
“他就是人称‘当世相如’的温晴云啊，果然不同俗类。”
“该不会有人作弊被抓了吧？”
有人公开卖题舞弊，朝廷非但不追查，反倒拘禁无辜。秀才们是夜罡风刮脑，满腹火气聚集，好比回禄施法，祝融呼哮，天都能烧出个大窟窿，考棚那几扇薄门板如何抵挡得住？
“对，去国子监，让大司成①给我们做主！”
大伙儿不约而同往贡院大门前凑，像怀着兴奋与忐忑的弄潮儿，迎接这股迅速逼近的浪潮。
人们正瞎猜乱疑，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似猛浪打过来，吞没街头的尘嚣。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众人一齐闹将起来，撞开号舍院门，蜂拥而出。考官们闻讯躲避，剩下的差役更不敢管，各自跑没了影。
他将火把当做翰毫，又在墙上烤出四篇八股文，行文各异，但都以“书同文，行同论”为题。
温霄寒走到大堂底层南面的一座粉墙下，指着那雪也似的墙壁朗声道：“十日前的中午我与几位好友在这飞花楼饮宴，期间当众做了几篇文章，写在这面墙壁上，此刻请诸公品评。”
“这不止是火把钱，也是给你修缮屋子用的。”
前后左右听得清清楚楚，当场狐疑深植。
这厮不过酒囊饭袋，以往仗着豪奴恶仆帮衬才敢作威作福。如今落单，被数百张嘴围住雷霆喝骂，直如雨打的虾蟆，一会儿功夫便倒地抽搐，口鼻中白沫喷涌。人群一哄而散，等管事的赶来，黄秀才双腿早蹬直了。
“有人在试前卖题，相公们都炸了锅啦！”
马秀才也沉得住气，先不声张，直到昨天考完最后一场时务策，考生们放号休息时才把消息传递出去。
“去找学政大人，去找顺天府尹！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黄秀才家里开着绸缎庄，坐拥万贯资财，可惜猪脑里唯存物欲，肥肠内只生草莽，连秀才的功名也是捐粟纳贡得来的，为人又十分颟顸，被马秀才甜言蜜语一哄便原原本本招了。说他爹花五千两银子买到试题，还请人代写了试卷，此番鹿鸣宴④上定有他一席之地。
做为考场的贡院，幅员虽阔，要容纳上千生员同时应试也是吃紧。
店内人满为患，店外摩肩擦踵，几百双眼睛够贴满整面墙，奈何寻不到一笔一划，都越发地好奇。
奇的是，往年乡试到十六日辰时便放场了，今个儿早过了时辰，却不见考生们出来。
金风习习桂子落，衡雁南飞叶染霜。中秋节过去，天气渐入萧瑟，北京城里仍不减繁华气象。
怒塞胸臆的考生们疯狂追问。
原来本届乡试前，京师坊间已流传有人售卖考题，要价高达七千两白银。
他像一道来自雪峰松林的泉流，轻捷穿过拥挤的人缝，沿路引来注目。
正在振臂疾呼的学生领袖们见了他都急趋迎接，揖礼后急告：“晴云兄，您想必已听闻本届乡试漏题舞弊一事了，兄台最是急公尚义，此番还请为我们说几句公道话。”
这一疑问甫一冒头，就像浓墨入水迅速漫散开。
“那是谁啊，真好个人物。”
由于现场太过混乱，难以指认“凶犯”，全体考生都被赶回号舍，天亮仍不许放出一人。
各路角色混杂，使得车马辐辏，稠人咽道，把个东西贡院街堵得水泄不通。巡城兵丁因这是三年一度的惯例，也都听之任之。
“不够，去东华门，我们要告御状！”
也有一些性子和柔的向询问者解说情由。
秀才们鏖战棘围②十天九夜，本已力困神乏，遍体邋遢，此刻却都教灼心的怒火炙烤，把仅存的力气都爆发出来。一个个揎拳攘袖叫骂，不论年岁老少、容貌美丑、肤色黑白，脸上都清一色挂着一种表情——咬牙切齿。
已有好些机灵的先探知了虚实，揸手挥臂地奔来报讯。
万众瞩目的乡试闹出大乱子，不出半日京中街谈巷议，但除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愚民，大部分有识之士仍认为此事仅凭几个秀才口说并无实证，未可轻信。
“诸公莫急，
他隔壁二十三号间姓马的考生颇有心计，趁换场时跟那黄秀才套近乎，探口风。
质问声繁杂刺耳，哪怕不含恶意也足令人心惊。
士子们终年钻研八股，许多人一眼看出文章对应的题目，霹雳划过头顶，发出比海啸更浑厚的惊呼。
温霄寒微微拱手施礼，凛然道：“温某正为此事而来，请诸公随我去看样东西。”
红日渐渐转白，人们的脸则因日晒焦躁而发红发赤，或啧啧议论，或喃喃自语，纷纷打望贡院那顶着肃穆黑瓦的高墙，心尖被名为蹊跷的爪子轻轻搔刮。
长相更是俊丽出粹，两道入鬓长眉英气勃勃，双眼大而深邃，眸光炯然如含紫棱。挺直鼻梁宛若玉管，嘴唇自然红润，不消丹朱点染，若是涂脂抹粉，就是个貌比潘安的美少年。
此事考前已有定案，那些“老成持重”的官爷怎敢轻易造次？反而认定考生们捕风捉影，声斥一通叫差役一股脑撵了出去。
此人身长七尺有余，体形清癯，步姿健飒。头戴儒巾，身穿白绫子领的石青色缠枝花卉暗纹的茧绸道袍，系一根黑色缠金线的蝶扣丝绦，飘飘广袖衬着瘦腰长腿，尽显风流蕴藉。
士子们寻不着对手，集合简略公议一番，选出数位有名望的做首领，率众闯出贡院。
“您写这五篇文章是想为我们作证，对吗？”
“温孝廉⑥，区区一支火把，哪值得您这般破费。
有人命做封印，舆论未能发酵。顺天府的士子们安心参考，谁知第一场考经义题时，宙字号③二十二号间一个黄姓考生刚接到考题便得意忘形大叫“中了！中了！”
正闹到不得了局，一位年轻文士曳步入庙。
他似要传递重大讯息，由众人簇拥着黑云压地般来到距文庙半箭之遥的豪华酒馆“飞花楼”。
马上又有好诙谐的人现书一副对联：“十载寒窗换黄粱蒸梦，千两白金助泥鳅化龙。”
温霄寒挽起袖子，高举火把，火焰逐一燎过墙壁，仿佛用水冲刷尘埃，粉墙上竟露出一个个黄褐色的端楷，连起来读是一篇文辞大气典雅，义理精微广博的八股文。
温霄寒笑言自己当时设了个机关，用一两银子向掌柜换来一支火把。
七千纹银，能在富饶的江浙水乡买五百亩肥田，放在寸土寸金的京师也足够在上好地段买下一座五进的豪宅。寻常人家梦里想想也是奢望，那掏得起腰包的自然是富贾豪商，公卿阀阅了。
院内的考棚格局紧凑，盖得与蜂巢相似。每间号舍宽三尺、深四尺，前檐高六尺，后墙高八尺，放床草席都够呛。
他再没想到这些话会戳爆多少人的肺管子。
今天尤以贡院街最热闹，上千名北直隶省的秀才刚在这里参加了三年一度的乡试。眼看放场的时刻要到了，亲友奴仆们都早早赶来迎候，盼望得聆佳音。有那起好事的闲汉无赖也来瞧热闹，若遇见有钱的士子，奉承巴结几句，没准还能讨到些彩头。
考场发生命案，主考官急忙向有司呈报。锦衣卫着令羁押涉事考生，听候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