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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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越洗完澡出来，□□里躺了十几条消息。

    2011.3.15，只有一张图片，背景是某比赛现场。

    不知道是没看完，还是有事，蒋惜发完等了两分钟对方都没回。

    听到响个不停的□□提示音，陈越皱了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弓腰捞过手机。

    怕蒋惜看不懂，陈越还特别标注

    郑秀英早上坡了，蒋杰在外婆家，家里依旧只有蒋惜一个人。

    陈越：“我要睡了。”

    蒋惜忽然觉得夜晚也没那么可怕了，她钻出脑袋，侧过身，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陈越弯腰捞过一纸张，从里取出一叠试卷摆桌上，又从笔筒中取了支晨光按动中性笔，他捏着笔条件反射地转了几圈。

    留言跟他的说说成反比，已经上千条了，浏览量直接十万计。

    大夏天，他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背心、黑短裤，露出的两条胳臂肌肉线条流畅分明，透过衣领隐约可以瞧见硬朗的胸膛。

    [周杰伦的圈外女友：据说那年代还有地主，贫民过得艰辛，压根儿吃不饱。神仙见状，一挥手将方圆百里的稻谷全收在了巨子峰的山洞。]

    睡太久，脑子昏昏沉沉的，蒋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爬起身。

    [CY：？]

    房子已经很多年，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木头里渗出的潮湿味、木屑味。

    [周杰伦的圈外女友：我祖奶跟我讲，我们家对面那座巨子峰出过神仙。就二奶奶家对面那山峰，你知道吧？]

    蒋惜盯着那两个字，心跳陡然加快，像弹簧似的，压到最低点又猛地弹到最高处。

    蒋惜：“……大可不必这么直白地揭穿我。”

    滴滴，

    [等我妈跑过去，那红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吓得我妈满头大汗，转头就往我奶家跑。就这事我从记事起就听我妈讲好几遍，现在我都不敢一个人走那桥。]

    蒋惜满头雾水：“？”

    黑暗中，蒋惜喉咙里溢出一声叹息，叹完又重新抱起手机。

    他将干毛巾搭在肩膀，顶着一头湿发，伸手捡起书桌的手机查看消息。

    蒋惜舔了舔唇瓣，有些难为情地问：“……必须有思路吗？”

    写到一半，手机传来滴滴声，蒋惜迫不及待丢下笔，拿起手机看消息。

    陈越差点气笑，他勾了勾嘴角，冷不丁问：“那你做题的过程美好吗？”

    陈越瞥了瞥对话框置顶的“周杰伦的圈外女友”几个字，沉默地点开蒋惜的□□主页，备注了她的名字。

    [真的…从那以后我们这里再也没有姓车的人。现在去巨子峰的山洞还能看见洞口的梳子印。]

    2011.7.21，上海。配图是复旦大学的校门。

    蒋惜：……

    [这肯定是真的吧，不然那梳子印咋说？]

    [CY：题目。]

    蒋惜一骨碌打完字，只觉背后阴风恻恻的，吓得她翻了个身，将后脑勺背对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窗户。

    蒋惜秒回：“88。”

    改完备注，陈越看了看题，询问：“有思路吗？”

    蒋惜一条条看完，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厉害。

    蒋惜拱起身，弯着手肘趴在床头，一脸迷茫：[啥？]

    全是蒋惜发的。

    [我们这有户人家姓车，他们夫妻为了吃饱饭，每隔半个月爬一次巨子峰拿米。听说每次去山洞的岩桌上都做了满满一桌菜，鸡鱼鸭肉全都有，他们吃完饭就可以背着神仙提前准备的米回家。不过神仙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吃完就走，不要乱逛，也不要好奇她长什么样。]

    那种跌宕起伏的心情让她口干舌燥，整个人像踩在云端，没有半分真实感。

    蒋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睡着的，醒来太阳已经照到屋顶，阳光透过墨绿色窗帘穿进房间，将那十几平的房间照得明亮。

    陈越：“做题不用读题？”

    她寻思着这个不大吓人，又讲了一个。

    —

    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蒋惜穿上凉拖，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走出卧室。

    消息石沉大海，半天没等到回复。

    蒋惜这时候还没有太深刻的感觉，除了些许羡慕，没别的情感。

    滴滴，

    ……

    蒋惜抠了抠手机壳，找补一句：[要不我给你讲讲我们这的鬼？]

    蒋惜意识到陈越的无语，礼貌问：“其实有时候结果不重要，过程才美好，对吗？”

    搁置好板凳，蒋惜一屁股坐好，拉开书包拉链，从里翻出几张卷子，对着空白卷发了会儿呆，蒋惜拿起手机给陈越发消息：[在忙吗？能不能给我讲讲题？]

    陈越：“先读题。”

    擦完头，陈越坐在书桌前，将湿了大半的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两条大长腿一弯一直地撑在地板。

    2011.5.7，老大牛逼。

    陈越□□等级已经68级，一个皇冠加一个月亮。

    蒋惜叹了口气，掏出笔，抓耳挠腮开始写题。

    蒋惜想起什么，砸吧嘴，手指止不住地动起来。

    丰富到好像不需要别人来填补他的生活。

    刷完牙，蒋惜习惯性地掀开锅盖，取出郑秀英留的饭菜。

    十二点，蒋惜还处在兴奋状态睡不着。她来回翻了好几个身，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到底有多少人看过他□□空间？

    蒋惜似懂非懂地噢了声，随即不死心地发一句：

    桌面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这个点大家都睡得差不多了，蒋惜没去骚扰其他人，转而点开陈越的□□空间。

    蒋惜咽了咽口水，匆匆忙忙翻开卷子，找到其中一道题，囫囵打字将题目发给他。

    [好好的电筒直接给熄灭了，周围传来一阵阵乌鸦乱叫声和小孩的哭啼生声。坟头还有几盏蓝色的火焰，就鬼火你懂吧。我叔吓得不轻，摸黑跑到我家的时候后背都打湿了。这你能不信？]

    蒋惜抿抿嘴，定下心去看他发的说说。

    [但是真的有鬼。]

    [我妈偷溜的，她一路跑下河，路过一座木桥（就你们上回路过那桥，你应该看到了吧），看到一红衣长发女子坐在桥头晃腿。我妈以为她是人，高兴地跟她招手，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昨晚蒸了包子，今早的主食就这个。

    陈越的生活轨迹跟她没有一丝重合，她的暑假简单无趣，除了跟发小玩儿，没有任何活动。

    而陈越的生活精彩又丰富，他会去大城市旅游，会参加各种公益活动，会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也会拿着相机出去拍摄、跟朋友一起打球。

    [我妈没嫁给我爸之前，到我爸家吃饭，我妈嫌我爸家事太多。天要黑时，她赌气要回家……（另：我外婆家离我家不远，20分钟的路程）]

    她只是觉得这样的陈越确实很耀眼、很吸引人，仅此而已。

    蒋惜也不挑剔，伸手拿起包子，塞嘴里咬了两口边嚼边看手机。

    蒋惜：“读读读！马上读！”

    陈越边看边皱眉，看到最后，陈越握住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打出两个字——

    光柱从窗户口直打在木地板，尘埃密密麻麻穿梭在光束中。

    陈越一条条看完消息，嘴角抽搐问：“你上学期政治考了多少？”

    蒋惜：“……”

    陈越：“……”

    [我有一叔叔就是专门搞这些鬼啊啥的。他胆子多大啊，还经常走夜路。有回他打着手电筒经过一坟山，你猜怎么着？？？]

    [ 磷火]

    陈越：“相信科学，相信马克思主义。”

    [连续好几年都这样。有天车家夫妇好奇兴起，想看看神仙到底长什么样。他俩吃完饭假装背着米离开，其实走到门口又返回去了。]

    [他俩偷偷摸摸走到山洞的另一端。刚探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女子、披着一头长发坐在铜镜前梳头发。听到动静，神仙立马将手里的梳子扔了出去。车家夫妇被掀落山崖，神仙还诅咒——车家断子绝孙。]

    蒋惜撇撇嘴，端出电视屋闲置的小八仙桌，在上面叠了根矮凳，连同书包一起抱到竹林。

    [还有神仙。]

    她连题目都没看懂，有什么思路。

    蒋惜拧眉，打下一行字：“我有种穿越感……那就是，它可能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它。”

    蒋惜刚读完题，陈越就发了张图片过来。上面写了公式，以及详细的解题思路。

    头发没干时，额前碎发凝成一条条小括号，发梢因为被揉擦过，显得有些凌乱。

    没任何消息。

    还没完全清醒，她走到厨房，从碗柜里取牙膏杯，拿起牙刷挤好牙膏一口塞进嘴里，又从桶里舀了杯水慢吞吞地走出门刷牙。

    [人骨含有磷成分，死后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磷化氢遇高温燃烧成“鬼火”，属于自然现象。]

    [周杰伦的圈外女友：已知函数 f (×)= Ig (3+ x )+ Ig (3-x ).（1）求函数 f (×)的定义域;（2）判断函数 f (×)的奇偶性,并说明理由.]

    他发质很好，短发亮黑顺滑、根根分明，他剪的短碎发，额前长，两边短。

    他不怎么发说说，加起来也就三十条，几乎隔几个月更新一条。

    陈越瞥了眼消息，丢下手机，抓起毛巾慢斯条理地擦拭头发。

    蒋惜抓了抓头发，回了句晚安。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