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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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嘉的尾音有点垂下去，有点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在呜咽。

    傅司年又笑了一下，是那种从喉咙间溢出的笑意。

    “在做什么呀。”

    直到最后一天，菜谱才彻底决定好，是意大利烩饭，配有烤小牛腿肉，迷迭香煎鸡胸，再加上奶油浓汤，最后还要有大冰淇淋。

    因为他记得傅司年说过，他拍戏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不喜欢有人给他添麻烦。

    四个小时以后，飞机降落。

    不是没有钱。

    落嘉也开始忙，大学毕业以后，他进了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每天就是跟甲方死磕，在老板手底下艰难求生，通宵达旦地画图。

    在赶图赶到要崩溃的时候，许落嘉总是会趴在工位上，打开跟傅司年的聊天对话框，手指哒哒哒地敲字。

    电话那头传来傅司年的声音，低沉冷感，仿佛就在耳边低语，“许落嘉。”

    他皱着眉放下手机，又站起身，去打扫一片凌乱的厨房。锅具要洗，烤箱要处理，冰淇淋机要拆卸，还有灶台梳洗台要擦。

    落嘉从工位上爬起来，差点给老板跪下，才求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偶尔天亮了才回家，看着黎明的那一道光，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30岁。

    他拿起微信，拍了餐桌上的菜，发了个信息给傅司年：饭做好了，地址已经发过一个给你啦，你忙完了就来吃饭吧。新婚纪念日快乐。

    隔着那么远，完全听不见傅司年说台词的声音，可是就那样看着他的表情，动作，落嘉有时候竟然能默默地流眼泪——被戏中的氛围所感染得。

    ……

    请到假以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然后立刻飞到傅司年拍戏的城市。

    本来落嘉想等到见面再问那些礼物，结果完全没有时间见面。

    可是看着傅司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对戏，跟坐在小马扎上的导演沟通，有时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翻台词，等到他正式开始演的时候，那是落嘉最为动容的时候。

    落嘉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后背发凉，拿纸巾包着手指，结果没想到，纸巾很快就被染湿一大片，血还在流。

    三天后就是纪念日。

    他脱掉身上的围裙，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着，一直反复地看着跟傅司年的聊天记录，反复确认自己是告诉过他，今天我们要一起吃饭的。

    落嘉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是微信还没回，如果许落嘉向上翻，他会发现，全都是绿色的页面。

    没聊一会，傅司年说他要忙了。

    谢天谢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就算是半夜到也没关系，没有人来接机也没关系，他已经偷偷来过很多次影视城，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再也不会迷路。

    再过几周就是结婚纪念日。

    落嘉紧张起来，身体站直了一点，说：“司年，再过几周就是结婚纪念日了，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就行了。我想…见见你。”

    许落嘉高兴得蹦跶了一下，紧紧地捏着电话，说：“真的吗？！我，我看什么时候可以，请到假我立刻告诉你，我一定会去的，绝对绝对绝对不会骗人。”

    他进事务所的时间并不长，然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种职业倦怠。

    “有点。”傅司年淡淡道。

    傅司年也是答应的。

    只是，周六再出发的话，又少了一天看傅司年的时间。一想到这，许落嘉就不会觉得自己是辛苦的。

    每次偷偷看完傅司年，他都觉得既骄傲又心疼。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爱他，牵挂他，在微信上让他拍戏注意安全。

    电话一直在响，可是无人接听。

    但是落嘉一点都不介意，忙起来完全不看手机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有时候也会这样。

    落嘉在处理鸡胸肉的时候还挂念着傅司年，不小心刀斜了一下，手一抖，正好切在大拇指指肉，顿时，豆大点血珠迅速往外冒，一滴一滴地滴在厨房地板上。

    “嘟，嘟，嘟……”

    等到处理好伤口以后，意大利烩饭因为放太久，都粘糊了，他全部倒掉，又重新做。

    ……

    他没办法，只好咬牙忍着，去打电话给前台。

    周日午夜三点多左右，许落嘉的飞机降落在B市的机场，尽管再过几个小时又要去上班，可是他觉得甘之如饴。

    而那会正是许落嘉下班不久，刚进入睡眠的时候。

    离得远的，落嘉周五晚上六点钟一下班就回家收拾行李，然后打车去机场，再值机。

    蘑菇汤估计都已经完全冷透了，凝固成一片白色的油皮，看起来有点恶心。

    意大利烩饭要用一种特殊的米，arborio米的短粒淀粉制成，先在锅中无盐黄油和蔬菜橄榄油，再洒下鲜切的洋葱，烹煮一段时间，等到洋葱变得半透明以后，再加入米，搅拌一会，再下白兰地酒，鸡汤等等，这其中要不断地搅拌，让米粒充分地吸收他们的香气。

    他用抹布擦了擦手，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给傅司年打了一个电话。

    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落嘉才惊觉，已经将近九点。

    他是很温柔的人，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今天难得下班早，落嘉看看时间，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电话给傅司年。

    所以他每次就离人群远远地，躲在车上，也不开车顶的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傅司年工作。有时候一坐能坐一整天。

    天色慢慢地暗淡下来，落嘉在厨房忙了将近一天，已经做好了意大利烩饭，烤小牛腿肉也可以出炉了，迷迭香的芬芳正在厨房肆意挥舞，冰淇淋也已经变得柔软顺滑，口感绵密。

    许落嘉从沙发上站起来，尝试着拨打小助理的电话，也依旧是无人接听，他开始担心了，担心傅司年是

    在熬过痛苦的一段新人期以后，落嘉终于空闲了一点点，不用每个周末都加班了。

    傅司年在电话那头轻声哼笑，说：“很高兴？”

    落嘉没办法，只好不舍地挂电话，临了还小声地对电话那头说，想你，爱你。

    反正周末也是闲着没事做，落嘉有傅司年助理的联系方式，软磨硬泡，死皮赖脸，才求得他告诉自己傅司年在哪个剧组拍戏。

    “吃饭了吗。”

    但是他不会跟傅司年见面，微信上也不会说他来到他在的城市。

    煮了大概半小时以后，锅里就会呈现一种奶油质地，闻起来非常香甜，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

    傅司年是一个顶级的演员，永远不会对他的职业感到倦怠，刻苦，执着，认真，专注。

    傅司年常年呆在剧组，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只是匆匆地睡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就去赶飞机。

    “你开心吗，还是有点累。”

    尽管很辛苦，可是许落嘉每次还是会坐这一趟航班。

    落嘉在影视城附近租了一个公寓式酒店，带厨房的那种，然后等了两天左右，从各地订购的厨房家电和食材陆续送到公寓。

    过了半小时以后，落嘉拿起手机看看，发现依旧是没有回复。

    一切都值得。

    离得近的就直接开车去好了。

    傅司年静了两秒钟，说：“可以。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你什么时候来，我跟剧组请假。两个小时吃饭还是可以的。”

    落嘉开始有点着急了，他打了两个电话，一边打一边回厨房看自己的菜，幸好，菜的造型都保持得很好，摸摸盘子边缘，也依旧是温热的。

    然后将菜全部都收起来，防止他们温度散失。

    烤小牛腿肉还算简单，最难的是迷迭香煎鸡胸肉。

    等到彻底完工那天，落嘉瘫倒在工位上，手都在抖，不断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如释重负地笑笑。

    许落嘉依旧在微信告诉傅司年，说他下飞机了。

    虽然傅司年其实很少回复，往往都是半夜了才回复了一句晚安。有时候甚至不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嘉都把厨房收拾完了，累得腰有点酸，拿起手机一看，还是没有回复。

    过了大约四五个小时，傅司年才回复，三天后见。

    “旁边的向日葵开了，给你看看，”

    “忙吗？”落嘉问。

    半夜的航班总是很冷，也没有毯子。而且他为了赶飞机，通常都不能好好地吃饭，有时候肚子痛得实在没办法了，就吃点药，冒着满头冷汗，生生地扛过去。

    电话挂断以后，落嘉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跟傅司年见面，他的心思立马活络起来，他之前去旅游，向一个意大利厨师学了很久的意大利菜，可是都没有机会好好地做一次给傅司年吃。现在正好。

    那是许落嘉觉得最幸福，最平静的时刻。没有人打扰他，他可以完全沉浸在名为傅司年的世界里。

    最后大约在半夜上飞机，也不能好好休息，飞机的座位很窄，连腿都伸不直。

    许落嘉点点头，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可是一想到傅司年看不见他的动作，他又对着电话说，“对！能看见你，很高兴。最高兴的一天！”

    傅司年忙了多久，他就在车上坐了多久，拼命忍着，不要出现在司年的面前。

    “我有点累，因为方案没通过，要重新开会。不过我会加油的！”

    而且发完消息以后，落嘉感觉肩膀松了很多，因为有人愿意听他说说话了。

    于是，落嘉把刘海扎起来，拿出不要命的劲头，拼命地干活，其中无数次感觉自己在死亡边缘不说，因为过度疲劳进了两次医院不说，终于提前一个月结束掉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