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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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司年看一眼不远处的剧组，编剧正在挠头改剧本，暂时没有演员什么事。

    许落嘉的聊天方式一直都很开朗，撒娇沙雕可爱表情包一堆，并且而且尤其钟爱那套兔子表情包。

    教堂前的婚礼和亲吻是假的。他们是在拍戏。

    他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拿起戒指盒，锁好车门。

    手指的温度仍然温存，落嘉白皙的脸颊仍然驮着绯红，眼睛也哭得像兔子一样，害羞地笑笑，移开眼神，视线飘向远处结婚的剧组。

    一种像蜂蜜般浓稠的幸福浸入他的灵魂，让他觉得这世界上无论什么都可以热爱，什么都可以赞叹。

    傅司年大概确认了一下，对着电话说：“你站在原地别动，我也刚好在影视城，我去找你。”

    他不自觉地低头，凑近了许落嘉的耳朵，阳光落在他的眼角，几乎有些晃神。

    那头很快跳出新消息，说：迷路了，找不到方向。

    傅司年的话语，伴随着钟声，“铛”的一声余韵，震得许落嘉的脑袋有点发晕，在那一个瞬间，许落嘉的脑袋其实是空白的。

    走进这里，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所有的故事都是假的。

    许落嘉大约是迷路很久了，说话没什么力气，迷迷糊糊地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傅司年继续拍着他的背，拍了一会，便有些漫不经心了，“好了好了，别哭了。”

    新郎和新娘挽着手从教堂里面走出来，周围围了好大一圈人，脸上呈现出幸福的面容。

    在钟声与欢贺声里，傅司年轻轻揽住许落嘉，低下头，附在他的耳边，声音带着缠眷与蛊惑，“你也想要吗。”

    这泪水里说不清楚带着什么滋味，有这么多年得偿所愿的感恩，有对于过往漫长岁月，求不得，看不见，行不得的苦涩，还有对于眼前人的无限爱恋，整颗心脏都溢满了这种澎湃而激烈的情绪，快要承载不住。

    剧组空闲缝隙间，傅司年拿起手机，点开许落嘉的聊天框，搭理一下他。

    许落嘉久久地没有说话，可是从脖颈到耳朵尖，全然通红，仿若新娘手上的玫瑰色彩，身体僵硬着，仿佛失去了动作的能力。

    傅司年对影视城十分了解，开车兜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许落嘉站在街边，傻乎乎地昂着脑袋，看着远处，脸被晒得有点涨红了。

    戴上戒指其实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可是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几秒钟也像一生这么漫长。

    幸好，他和傅司年的甜蜜和确幸，都是真实的，无法磨灭的，永恒的。

    许落嘉正站在一个教堂旁边，那里有一个剧组在拍教堂结婚的戏份。

    教堂前面的剧组已经拍完了结婚的戏，大家各自散开，幸福的气球已经失去踪影，只有落了那一地的彩纸碎屑证明这个方才的幸福和甜蜜是曾经发生过的。

    傅司年问：影视城？S市那个影视城？

    “好了。”戴好戒指以后，傅司年又与落嘉的手握了一下，十指紧扣。

    落嘉忍不住亲吻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满心欢喜。

    傅司年单手扶住落嘉的肩膀，从自己的怀抱当中把他抽出去，用指尖揩去他眼角挂着的眼泪，而后取出那枚戒指，握着落嘉不断颤抖的指尖，将指环套上去。

    当钟声渐渐地退却以后，随之而来的是礼炮声，落嘉被轰鸣的声音震得吓了一下——这是他的第一个动作。

    就是今天了。

    傅司年拿到戒指以后，刚好有个戏要忙，戒指就一直扔在副驾驶的抽屉里面。

    他只是颤抖着，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喜欢…喜欢……傅司年，我好喜欢你。”

    傅司年点点头，知道今天没什么工作了，视线又落在手机上，许落嘉略显颓丧的信息。

    钻石的光芒在阳光下绚烂，花窗的斑驳色彩是梦境，气球的灿烂是一场瑰丽的幻象。喝多的眩晕感再次铺天盖地涌上来。

    于是，傅司年决定做一回好心人，支着脑袋，单手打字，问：不开心吗。

    落嘉忽然哭了。

    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

    教堂外墙用朱红色的砖块堆起来，花窗玻璃镶嵌其中，被阳光一折射，便绽放出五彩烂漫的光影。

    他鼓起勇气，踮起脚尖，环抱住傅司年。

    傅司年从黑色的折叠椅上站起来，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抬腿往车的方向走，打开副驾驶的抽屉，朱红色的戒指盒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喜欢……”落嘉颤抖着发出这个词语，即使模糊，即使小声，可是那其中卑微幸福的滋味，像是从心脏当中剖出来的这句话。

    又抬头看看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色的天空，偶尔有一丝长长的白云，那是飞机飞过留下的轨迹。

    傅司年走到许落嘉的身边，便听见他喃喃道，“真好啊。”

    他转头，傅司年离他很近，挺拔的鼻尖就在眼前，温热的呼吸柔和地抚慰着许落嘉的脸庞，他愣愣地问，“什么……”

    耳边的钟声依旧在回荡，新郎说情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切的声音许落嘉都能听见，又仿佛一切都模糊，寂静无声。

    ……

    但是他很快地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理解了傅司年的意思，他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傅司年是在问自己要不要也试试演戏。

    “怎么了，宝贝，你哭什么……好啦好啦…在这里呢。”

    可是，落嘉怎么忘记了，自己是在影视城里。

    他认真了一点，嘴角微微勾着，双手握着手机，打字：你在哪里？

    傅司年把车停好，下车去找许落嘉。

    正想打字，旁边的剧组助理告诉他，编剧没办法马上把稿子改好，后面还有很多东西要捋顺的，今天先散了。

    盒子底部是柔软而光滑的天鹅绒缎面，中间微微凹下去，露出一个凹槽，中间放着一枚戒指，奢华而内敛的素银圈环，镶嵌的戒指是美妙而圆满的圆形，细看，其中的切割工艺十分精致，周围还镶嵌着整齐的小钻。

    可是傅司年将他抱紧了一点，再次靠近了一点，他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冷香味，但是靠得很近才发现，那股冷香味道其实有一种野兽般的侵略感。

    落嘉的嘴唇动了一动，终于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如果不熟悉的人来影视城迷路是正常的，这间影视城面积三十多公里，其中大大小小的布景数不胜数，中间还有许多分叉的小巷，入口，绕晕了也很正常。

    傅司年侧头看许落嘉，此刻他脸上都是专注的神情，微微地笑着，嘴角露出纤巧的梨涡。

    可是满地散落的彩纸也不得人怜惜，只能被踩踏，无视，有的粘在鞋底，还要让人烦恼地跺开，有的撕不掉，走出剧组，去到位置的远方，然而无论去哪里，最后都只能成为垃圾。

    今天发的信息却显得有点丧气，突出表现就是没怎么用表情包了。

    新娘的婚纱拖尾几乎蔓延了整个红地毯，洁白的手套却顾不上拎着拖尾，而是覆盖在嘴巴上，她的眼睛里都是泪水，然而从湿润闪烁的眼睛里，入目皆是幸福和感动的光芒。

    傅司年对着落嘉笑，歪头“嗯？”了一声，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已经褪去锋锐的冷漠，满眼宠溺和深情。

    指尖轻轻地敲着手机壳背部，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又打开手机备忘录看了一下最近的安排，这段时间都比较忙，连去玩都没什么时间去了，还真没办法抽出专门的时间跟许落嘉见面。

    傅司年的眼神盯着许落嘉的嘴唇，目光里带着一点诚恳，一点凶狠，还有一点坦荡的爱意，凑近许落嘉的耳畔，几乎要咬上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再次低声缠绵地说，“不是演戏，是真的。许落嘉，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新郎和新娘在悠长空灵的钟声接吻，无数个斑斓的气球从他们身后升起，与神圣绚烂的花窗玻璃互相映照，浪漫得像一场古老的梦。

    忽然之间，潮水般的钟声从教堂深处响彻，一阵又一阵，教堂回响的余韵与下一波钟声交相辉映。

    即使动作轻柔，话语诚挚，可是因为拥抱，许落嘉看不见傅司年淡漠冰冷的眼神。

    许落嘉：影视城，影视城哪里我也不知道，开导航也没有用，我朋友正在忙，没办法接我。

    傅司年拿出那个朱红色，精致的盒子，单手打开，握着，递到许落嘉的眼前。

    但是微信上还是在跟许落嘉聊着的。

    更恰巧的是，今天刚好开了那辆车来——戒指安静地躺在那辆车的副驾驶里。

    结着打电话给许落嘉，问他在影视城的哪里。

    而后他的指尖动了动，像冰雪过后融化的春天，落嘉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栗。

    傅司年脑海中莫名浮现许落嘉丧气的蠢样子，肯定是眼睛垂下来，带着一点迷茫和不知所措。

    傅司年揽住落嘉的肩膀，仿若真诚怜惜，抚摸着他的头发，软声问，

    ……

    于是他远离了一点，红着脸，摇摇头，说：“我不会演戏，”肩膀不自然地动了动，傅司年的手臂揽着他，让他觉得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