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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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病情太不稳定了，除了医护人员外，没有人能进去。

    那群精英们，以及傅家的旁系都在走廊尽头等电梯。

    风继续吹，这残忍而凄凉的风不断地带走他的温度，也让他变得意识模糊。他竟然出现了一种死亡之前释然感，周围的冷风和寂静慢慢地吞噬着他。

    “有事么。”傅司年语气冷漠，对gay，他没什么兴趣和耐心。

    傅司年皱眉，下意识想推开他。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曾那么爱过傅司年，把他作为自己的支柱，一生的信仰，要永远供奉的神明。依靠这种炽热而真诚的爱恋，什么路都可以踏过，走完。

    落嘉摇摇头，温和地微笑一下，说：“没关系的。”然后，再次说，“叔叔，请问你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很快就好。”

    半晌，落嘉目光微茫，才想起，自己这一生，恰似着茫茫的黑夜，什么都看不到，一直往前走。

    然后深深地呼一口气，呼出来的全是冰冷的白雾。

    良默许久，傅司年的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重。

    然后手一打方向盘，跑车带着残影，漂移着驶出停车场。

    然而除了傅司年，也没有人想进去看看他。他们更在乎的是这个老人背后滚动的钞票和无边的权利。

    妖娆gay欢快地蹦跶着跑向副驾驶，乖乖地坐好。

    迎着冷风，继续往前走着，落嘉的指尖处碰到衣袖，冷得手指都要发麻。落嘉抱紧手臂，因为太过用力，手指上的有什么膈着他的皮肤。

    人散去以后，医院的走廊一下子寂静了许多，灯也灭，放眼望去，空荡荡又黑漆漆的走廊尽头仿佛是怪兽的喉咙。

    因为路上太黑了，他看不见路，又没有电筒，被鹅卵石绊了一下，然后手掌又撑在尖锐的石头上，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求你了，接电话，接电话。

    可是这么黑，这么痛，这么冷，落嘉的眼眶依旧没有湿润，面无表情的，只是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那个无名指，双臂都在发抖。

    可是这安静过后，电话里传来机器人的声音，

    傅司年依旧脸色冷如霜，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便对母亲道别，去按电梯了。

    “等等。”秦女士道，“刚刚许夫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你跟许落嘉要结婚？戒指都戴上了？”

    傅司年转过头，冷冷道：“要吵出去吵。”

    傅司年的父亲冷哼一声，拍拍司年的肩膀，带着律师走了。

    这孩子，可不要冷死。

    众人仿佛意兴阑珊，穿着西装的精英们悉数散去，皮鞋踩在地上，带起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空气凝滞得几乎要静止。落嘉双手捧着手机放到耳边。

    很奇怪，他从前不算是坚强的人，碰到困难的时候，还会一个人默默地躲起来哭。

    落嘉平时很讲礼貌，车辆进去之前要在保安亭停一下，那个时候落嘉也会和保安亭里的叔叔打招呼。

    当拿到傅司年的电话，落嘉马上就记住了他的号码。这是许落嘉除了父母以外，唯一记得电话号码的人。

    他顾不上酸痛的双腿，冷到几乎失去直觉的身躯，充满希冀地跑向那个发着光亮的保安亭。

    这可吓坏他了，要知道，自己坐在避风的保安亭里面，尚且还穿着一件毛衣和一件厚实的制服，外面再裹了一件军大衣。

    “嗯。”

    傅司年冷眼看着他们的作态，眼眸一片冷漠，含着一团无法驱散的阴霾，像无尽的黑夜，在吞灭世界的边缘。

    保安赶紧把电话塞给他，说：“打打打，尽管打！我的天，这么乖孩子，怎么天寒地冻地外面也没人管。”

    没想到，对方一手拦在车把手上，笑嘻嘻地说：“傅司年，好巧啊，你怎么装看不见我啊。”

    下到车库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一个人，围着自己的车转圈。

    保安厅里面只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叔叔，正坐在里面看看别墅区的监控。

    “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秦女士转头看了一眼病房，说，“你爷爷肯定也希望你早点结婚，成家立业的，稳定下来，我了解你爷爷，他喜欢读书人，脾气好的，落嘉就很合适嘛，快去找找。”

    然而一看到对方的脸，傅司年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落嘉从家里出来以后，一直沿着别墅区的路往山下走。

    这条黑暗，漫长的路，后来成为他一生的梦魇，好像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完。他曾经试着去回忆，当时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走完一整条路。

    倒是秦女士有点感情，她说：“落嘉这个孩子我调查过，还是挺好的，你跟他也算合适，比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多了。他离家出走，你去找找。”

    只有头顶的数字时钟发着猩红色的光，落在地上，像溅了一地的冷血。

    保安这才看到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落嘉茫然地往前看，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冷，也不知道去到哪里，不知道要怎么办。

    于是，保安三两步走去开门，赶紧让落嘉进保安亭。

    在冰冷又锋利的鹅卵石上闷头坐了一会，等那种钻心地疼痛减轻了一点点以后，落嘉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但是我看许夫人不太愿意的意思，落嘉还离家出走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将手贴在玻璃上，即使是三月，晚上的天气依旧是很冷的。指尖冰凉。

    眼泪早就被风吹干了，连泪痕也不曾留下，只有一种干涩，无法忽视的疼痛。

    落嘉趴在玻璃上，轻轻地敲玻璃，手指比划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

    落嘉没说除了什么事情，接过电话，小声地说，谢谢叔叔，然后按着记忆中的数字，一个一个按键地按数字。

    傅司年眼睛长在头顶上，对他视若无睹，走到车门前打算开车走人。

    可惜傅司年虽然玩得开，然而铁直，对gay没兴趣，冷着脸直接让助理换个房间。

    “我走了。”傅司年说。

    妖娆零眼带秋波，附在傅司年的耳边，说：“是呀。”

    孤独才是人生常态。

    落嘉的瞳孔在夜色里微微地睁大了，终于显得不那么茫然，他抬手，搓搓几乎要冻僵的耳朵，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可是当

    ……

    傅司年被气笑了，语带嘲讽：“朋友？”

    傅司年说：“不去。”

    落嘉愣愣，停下，伸出自己的手指，指尖在夜里冻得发紫。然而很冷很难受，头脑昏沉，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左手无名指上有一种束缚感，那里戴着一枚银色的指环。

    傅司年低沉道：“我先去个地方，等会再说。”

    老傅总年轻的时候铁血手腕，雷霆万钧，筑起一座没有人敢踏进的壁垒，如今这般光景，不再威严冷酷，仍只有一个人。

    落嘉已经冷到讲不出话，艰难地吞咽喉咙几下，才虚弱又诚恳地说：“叔叔，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我没带手机。”

    落嘉双手捧着电话，默默地透过窗口，看外面的马路。玻璃窗的视野十分清晰，外面的一草一木能看得一清二楚，对面还有停着的几辆轿车。

    落嘉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句话。那么温柔，令人感到可以十全地相信和依赖。

    抬起头，前方什么也看不见，一片黑暗，只有无数的冷风钻进他的脖子里，寒意渗得骨头都在刺痛。

    秦女士看着他的所谓丈夫的背影，一向教养良好的她也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面容嫌恶。

    傅司年更加不耐烦，“有事么。”

    傅家本家的人冷漠地听完，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对他们来说，抢救成功意味着一场战争在即将开战之前临时熄火了。

    傅司年像一束耀眼的光芒，刺破了这可怕而漫长的黑暗。可是他为了追逐这束光，不断地往前跑，最后竟然跌进了更深的，无穷的黑暗当中。

    “没事啊，喜欢你，想跟你做个朋友。我不会做别的。”

    然而脑海中闪过某些画面，神色一顿。半晌，才笑得凉薄，神色是往常那种玩世不恭，半揽住怀里的人，低沉道：“如你所愿。上车。”

    “天气这么冷，不行的，许夫人说他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不知道能去哪里，你去找找嘛。”

    傅司年微微蹙眉，走上去，浑身寒霜，看着他。

    傅司年面无表情地听着。

    傅司年的爷爷最后还是被抢救过来了。

    落嘉把电话放下，按下清除键，再次拨打。

    是同一个剧组的演员，著名的圈内gay，挺妖娆的一个零，看到傅司年的时候还试图爬过他的床。

    “你要结婚了？我看到了啊，教堂面前递戒指了，你不说你直男嘛，怎么跟男的结婚。”

    傅司年的父母早就相看两厌，互相忍着恶心讨论完事情细节以后，又开始在走廊里互相冷嘲暗讽。

    落嘉都不记得自己走了有多久，终于走到了别墅区山脚下的保安亭。

    所以保安立马认出了这是业主，打开玻璃窗，探出头，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呀。”

    傅司年就这样看着病房里的爷爷，睡在病床上，脸上覆盖着面罩，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已经很老了，很老了，像一根在风雪里摇曳的蜡烛。病房很大，但是也空荡荡的，周围只有冰冷的仪器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