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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满从储物柜里找到草青色的防水背包做外出准备。

    不仅仅周六日,他们在其他时候也会带年年。年年很乖,四弟带年年时,年年还能反过来给四弟带路。他们几个都喜欢带年年出门,只可惜,年年更喜欢黏着大哥,她很少抢到带年年出去炫耀的机会。

    又一个误会的。

    她都不敢对外说她是收养的,这要是说了,他们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年年抓着木勺子自己吃饭。

    她天生皮肤黑,又是个吃不胖的,最近因为抽条长个子更像竹竿了,和白白胖胖的年年放一块对比,她在外人眼里就是妥妥的受到不公待遇的女儿。

    有了年年,这个家才成了一个彼此相容牵绊的整体。

    年久无奈道:“二姐,年年吃饭的时候不要逗她。”

    这个大背包是给年年准备的,她带着年年出门一天,要带上年年的奶粉、奶瓶、尿不湿、湿巾、纸巾、装满热水的大保温杯、磨牙肉条等等。

    在饭桌上,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年年,渐渐的,他们更加了解了彼此。就像刚才,养父养母因为小饭馆在周六日最为忙碌,无法带年年去后厨。这就需要他们几个做哥哥姐姐的来带她。他们相互汇报行程,让年年来选。

    老爷爷命令的语气:“你坐!别看我头发全白,我身体硬朗的很,前天我还跑了五公里。”

    年安从桌上拿起大嘴猴毛巾递给年满,年满用毛巾裹住年年,年年一秒入睡。

    她认为年年喜欢黏着大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大哥是家里给她泡奶粉最多的人;第二个原因:大哥是年年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其中蕴含的科学道理等同于小鸭子破壳后把第一个活物当成妈妈,学术名印随。

    “你不觉的年年白白胖胖的像一个刚出笼的大馒头吗?”年满趁人不备,偷偷戳了戳年年的小屁股,笑着继续道,“这个松松软软的大馒头勾出了我内心最深处的冲动,忍不住地想捏一捏戳一戳。”

    其他婴儿只吃一个苹果瓣,她家年年一整个大苹果都不够吃。

    年满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年年的饭点了,她找到一个遮阳的凉快角落,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乳胶垫铺到上,解开婴儿背带,放下年年。

    年年拽着四哥哥的衣服站起来,猛亲一口哥哥的脸。

    [努力高深莫测的婴儿语:二姐姐今日份福运里有一颗灰扑扑的小种子,小种子需要年年帮它找家。要是找不到,小种子就消失了。]

    “#$%*fu$#”

    她猜测售楼处设在画展对面,是因为来画展看画的人绝大多数非富即贵。

    年年亮出她“锋利”的牙齿。

    年年含着手指头看了哥哥姐姐一圈,指向了二姐姐。

    有了年年后,养父养母开始把时间从小饭馆挪出来放到家里。养父养母为了多看年年几眼,把客厅和厨房进行了重新装修,又把小饭馆里的一部分活儿搬到家里做,一边忙活一边跟年年说话。他们五个当哥哥姐姐的也逐渐跟着年年的作息时间统一了吃饭时间,后来又慢慢地统一了其他的时间。

    倒计时,三、二、一!

    年满顺从老爷子心意地坐下来。

    在家里,年年比钟表准时,钟表还有没电停转的时候,年年从没有喝奶误时的时候。

    “只有吃饭时才能戳到她的小肚子。”年满语气里全是惋惜,“她力气比我大,爬的还快,等她吃完了饭,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是特殊情况,她有一张免费进出画展的门卡。去这里免费,而去大众画展一次还要花一百块钱,她当然选择来这里。

    “年年。”

    听着年年啃苹果的嚓嚓声,年全嘴角慢慢上扬,刚刚滋生的孤寂烟消云散。

    至于这张卡的来历,要追溯到去年冬天了。那天,她上晚自习回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马路正中间,后车盖里冒着滚滚浓烟。司机没有受伤却趴在方向盘上昏迷不醒,同样昏迷不醒的还有后车座上的一个小孩。

    她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去市区看画展,熟门熟路,她没有什么需要准备,带上脑子和坐车的钱就行了,画展不许拍照,她连摄像机都不用带。

    老爷子是个善谈的,问年满怀里的年年多大了、家里有几个孩子、她是老几。

    据她观察,年年目前只能在家里自由活动,所以年年只把这小一百平的三室一厅给盘了下来,房子里每个隐蔽的角落都藏着年年的头发,而且年年每天都会绕着她的领地爬一圈,偶尔把旧头发替换成新拔的头发。

    性子清冷的年久看见了年年用她的小乳牙威胁二姐,眉眼含笑道:“二姐不要惹年年生气,小心她咬你。”

    她时常怀疑她家年年前世是一只小野兽,即使这一世做人了,本性也没改过来,野性的占有欲极强。

    “等她吃完了饭你再跟她玩。”

    年久给年年手里塞一个她刚刚削过皮的大苹果。

    年满无奈。

    “a!”

    除了咬人,她家年年还圈地盘。

    年安忍俊不禁,用她的饭兜擦擦她的口水,把她放到餐桌上。

    没有很穷但为了欣赏艺术而攒钱进画展的人。因为同一趟公交的上一站就是一个大众画展,里面的画和这里的画一模一样,虽然一个高仿一个真品,但大众画展只需要一百块钱就能进去。

    年满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两个小牙印伤疤,不敢近距离逗年年玩了。

    她家年年刚长出小乳牙,就开始把家里人一个一个地标记成她的所有物。家里每个人的手腕都被年年咬过了,她看到后,躲了很久还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年年给咬了,留下了跟家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小牙齿疤痕。

    在没有年年前,养父养母忙的不着家,家里冷冰冰的,大哥和四弟像隐形人一样,很难看见他们,即便她自己也只跟年久有话说。

    “a?”

    客厅随着年年的入睡突然安静。

    能装下一条冬天厚被子的大背包被塞的满满的。

    年满还想逗年年玩,被年久拍开手。

    吃饱了饭的年年慢慢犯困,趴到二姐姐的怀里,脸蛋枕着二姐姐瘦削的肩膀,打了一个大哈欠。

    苹果上沾满了年年的口水,年久不嫌弃,吃完后问年年道:“今天周六,小饭馆忙,爸爸妈妈没有时间带你,你想跟着谁?大哥在家画画,二姐坐车去市中心看画展,三姐去高中报道领书和军训服,四哥去红心培训室学习钢琴,我去大学图书馆看书。”

    “@¥%&*%dadada@#¥%&!”

    刚刚睡醒的年满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睡眼惺忪地找到年年,狠亲一口她的小胖脚,手指轻轻地戳一戳她圆溜溜的小肚子,声音低哑:“小猪。”

    “今天老师教我们弹琴,我写一首歌给年年,晚上弹给你听。”

    手里有吃的,年年顾不上生气了,背对着年满,用两颗小乳牙认真地啃苹果。

    年全抽出一张湿巾,擦擦脸,再擦擦年年饭兜上掺杂着苹果汁的口水。

    从吃婴儿辅食时,年年就自己抓着勺子吃饭了,满打满算练习了一个月,现在她能把大碗里的饭稳当当地送入她的嘴巴里,不浪费一粒米。

    年满背上大背包,再在腰上绑住婴儿背带,抱起年年固定到她胸前。准备妥当,她拿上养母放在桌子上的两百块出门。平时她不会带这么多钱出门,她只带二十块钱。做公交去市中心,两块钱就够了。今天她有一个年年要照顾,多带些钱备用。

    一顿早餐,年年喝了两瓶奶,吃了一大碗小葱粥,又用上下各两颗小乳牙磨了两根羊肉条,平日一次吃两的苹果,现在有些吃不下了,依依不舍地把剩下的苹果还给五姐姐。

    年年一路都没有醒,年满不紧不慢地看完了画展,年年还睡的香甜。

    上了公交车,一个坐在橘红色座位的老爷爷站起来让她坐,年满急忙摆手。

    年年拔自个头发的手法粗糙,时常拔出一簇。若不是年年头发浓密,大哥估计要考虑给年年使用生发洗发露了,毕竟年年自以为隐蔽的圈地盘活动是家里人都知道的“秘密”。每次看到年年想法设法地瞒着他们巡视地盘,他们都要装作没看见。

    轿车的后车厢已经在燃烧了,时间再长一点这辆车可能就会爆炸了,不救人不行。她一边报警一边捡起路边的砖头砸窗户。她把轻一点的小孩拖出来后又气喘吁吁地把司机给拖了出来。好在命运眷顾,她把小孩和司机全拖到了安全地方才爆炸。

    年年准时准点地醒了。

    年年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中心,每个人回到家都是围着她转的,即使他们没有看着她,眼睛余光也在关注着她。

    年满从年全怀里抱走年年,“跟着我?不怕我把你论斤卖掉?”

    问完后,老爷子眼里露出了同情。

    爸爸做的小葱粥超级香,年年情难自控,某种透明液体从她嘴角慢慢流下。

    画展对面是一个售楼处,她路过时被发单员塞了一张宣传单。这个发单员明显地应付公事,宣传单里的宣传语是打造高档社区,社区里面都是别墅,每平米五万,她像潜在客户吗?

    画展是私人开办的,进入画展的门票价就是一万。非富即贵的人不把门票价当回事,来这里是为了欣赏艺术或者购买作品。其余的人来这里带着其他目的,或者为了“巧遇”投资商谈生意,或者为了制造浪漫的“邂逅”攀上枝头当凤凰。

    [因生气而激烈的婴儿语:年年不是小猪!年年是威风凛凛大大大怪物!]

    早九点,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客厅,离开前都会弯腰亲一亲年年露在大嘴猴毛巾外的小胖脚。

    年全眼盲,一直坐在餐桌一角,静静地听着声音,直到年年为了躲年满爬到他的怀里吃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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