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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璋还想说什么, 可见楚熹面色不虞，便也不敢再开口。
“嗯。”谢燕平说:“我欠她的。”
“是惠娘的画像，很多，很多，贺旻亲笔。”
楚熹没有再开口。
薛进一把将她托起，迈开长腿，三步化作两步，眨眼就
如果他不是大周朝的天子，如果惠娘不是出身卑贱，他们俩，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每日为三餐奔波苦恼，一生为儿女忧虑筹谋，就这样相伴到老，也该很好。
谢燕平身着一袭简朴素衣，却不显落魄寒酸，反倒透着一股丰神如玉的温雅，眼底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沉静。
“我的确，有事相求。”谢燕平垂眸，看着自己掌心那道长疤:“当初，西北军夺取合临城，我父亲率五万合临兵马奔逃沂州，多年来，受尽远征之苦，受尽客死他乡的惊惧，时至今日，只剩不足三万。我想求你，让这些背井离乡的将士重回故土，解甲归田，与父母妻儿团聚。”
“你怎么，里间有热水，去洗一洗不行吗！”
“对了。”薛进说:“我这次去帝都，在贺旻寝殿的密室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
年少爱慕，换来如此惨烈的下场。
楚熹拿了寝衣，走到屏风后，看着他宽阔平直的肩膀，更心波荡漾，很想从背后抱住他。
薛进喝了茶，略觉暖和，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楚熹只觉得小腹一凉，衣襟便随之散开了，温热柔软的身体挨着冰冷挺括的锦袍上，令楚熹不禁涨红了脸，感觉很羞耻:“干嘛啊。”
“你好看呗，怎么看都看不腻。”
最先归顺的谢家人幸免于难，但仍然以阶下囚的身份被楚熹的舅舅钟璋亲自押解回常德。
他这一辈子，都为合临而活，临了，用自己一条命，还清了欠陆之敏的债。
薛进笑笑，放开她，快步走向里间。
“你，谁让你这会回来的，夜里本就风大，脑袋都吹麻了吧。”
“嘴上抹蜜了？”
为了合临，入赘楚家，亦为了合临，与陆家联姻，不论是杀陆广宁夺权，还是辉州不战而降，皆为保住合临将士，为带他们回家。
虽然没有言明，但楚熹透过他的神情，多多少少能猜出几分。
舅舅和老爹差不多的年纪, 到底是长辈, 楚熹没法辩驳:“舅舅多虑了，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心里有数。”
薛进盯着她，手臂缓缓收紧，虽是和平时一样笑着，但眼里的欲求已然浓郁到无法遮掩:“你说呢，你不想我？”
楚熹捂住他仍然泛红的耳朵，轻笑道:“什么叫你帮我看，本来就该你看。”
“吃块糕点垫一垫，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离开客栈，行至街上。
“奏折还没看完呢。”
薛进身着鹤氅，探出头来，脸颊和耳朵冻得通红:“还没睡呢？”
帝都城破, 少不得一场杀戮，用鲜血洗去根深蒂固的前朝余迹。m.ruxueshu.com
楚熹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烫啊，捂捂手再喝。”
薛进扭过头，哑然失笑:“别以己度人行吗。”
对啊，不仅她是两个孩子的娘，薛进今年也有三十岁了。
楚熹敢拿命赌，她这会若是说不想，薛进那颗心就会立刻提到嗓子眼，开始漫无边际的猜测自己离开这一年里，她红杏出墙的对象有几个。
谢燕平若死在帝都，楚熹欠他的，就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随即起身去见谢燕平。
以惠娘的智谋，若非对贺旻毫不设防，绝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楚熹理好衣裳，本想趁着这会功夫把奏折批完，可心里的小火苗摇来晃去，总也不消停。
楚熹抬眸，一瞬间的恍惚。
“用不着说谢，我欠你的。”
楚熹勾起嘴角，挂起朱笔，合上奏折，刚要起身相迎，外屋的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呼啸的北风骤然涌入，又很快被隔绝在外，只剩一丝丝冷意。
但薛进并没有等她的回答。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始终是合临公子谢燕平。
“……快说！别吊胃口！”
“卑职，卑职一贯如此，还请首揆大人恕罪！”
陆家与谢家联姻，虽是胁迫，但在安阳码头，她亲眼见过陆之敏对谢燕平的情意，一腔真诚，绝无半点虚假，想来，当年在沂都，陆之敏忽然疏远她，也是为着谢燕平。
楚熹老以为自己才二十出头，可认真一想，她女儿都快八岁了，一晃的功夫，竟成了两个孩子的娘，真吓人。
常州虽四季分明，但冬季很少风雪，这天一冷，就怕别的州府遇上雪灾，各地官员呈上的奏折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
不久后，合临传来谢燕平的死讯，割腕自尽。
“干嘛一直看着我？”薛进笑着搂住她的腰，目光明朗而轻松，这也是，二十岁的薛进所没有的。
……
薛进脱了鞋坐到塌上，随手翻阅两本:“也不剩多少了，我帮你看吧。”
“尝一口？”
当他杀了太子，杀了瑜王，杀了惠娘，杀了自己那尚未睁开双眼的孩子，杀尽所有耳闻目睹过他所受屈辱之人，独自坐在空荡寂寥的宫殿里，是否会有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凄冷。
谢燕平笑了笑:“这样也好。”
哎，平时稀里糊涂忙着还不觉得有什么，薛进一回来，她怎就满脑子黄色废料呢。
“卑职参见首揆大人！”
即便老天爷格外厚待，却仍在他脸上遗留了一点岁月的痕迹，譬如他眼下那两道不太明显的细纹与疲惫的青印，二十岁的薛进，就算两天两夜不睡觉都不可能冒出这玩意。
“外甥女婿的意思是，怎么处置你看着办。”钟璋说完, 几乎迫不及待的补了一句:“想必这是在试探你呢, 外甥女聪明一世, 可不能糊涂一时啊, 为了过去那点旧情, 使得夫妻离心就不好了。”
他或许从未后悔，但必然有过遗憾。
“楚熹。”薛进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帮我拿件寝衣。”
钟璋走后，楚熹伸了个懒腰，提笔拟旨, 命人送往明台。
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厚重的鹤氅，用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
楚熹停下脚步，回过头，谢燕平站在窗边看她，笑得那样温柔，像夏日里拂过荷花的晚风。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薛进颇为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并非留着，应该是，惠娘死后画的。”
“唔……”
“说起来，还真是命运弄人。”
“啊？”楚熹睁圆眼睛，不敢置信:“他，他居然，居然还留着惠娘的画像？”
“有意思的，我想不到的。”楚熹琢磨了一会说:“不会是春宫图吧？”
年前的某个雪夜，楚熹正坐在窗边翻看奏折，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厚底靴压在积雪里，“喀嚓喀嚓”的脆响声。
“真冷。”
难道是年纪大了？
“我有点饿。”
楚熹正想嘱咐他几句，客栈的房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他这外甥女，掌印监国，执政御阁，又是明台百贤之首, 虽非天下之主，但胜似天下之主, 薛进都忍气吞声的把旧情人送到她眼皮子底下了，他一个不算太亲近的娘舅何苦多嘴多舌。
“多谢。”
楚熹盯着他在阳光下如琥珀一般的瞳孔，不禁问道:“那时陆之敏为何会撞棺自尽？当真是你借她的手杀了陆广宁？”
楚熹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从未变过。
“……好。”楚熹点点头:“我答应你。”
“喊这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整整一年不见，楚熹真挺想他，笑眯眯的朝他伸出双臂:“不抱一下吗？”
室内烧了地龙，铺了羊绒毯，是极为暖和的，楚熹只穿着一件单衣，还光着脚。薛进看她凑上来，往后退了两步:“等会再抱，我身上太凉了。”
“嗯？”
这一点，贺旻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谢燕平。
楚熹记忆中那个替她梳理长发的谢燕平亦不复存在。
“凉吗？”
天下人皆知谢燕平曾与楚熹有过婚约, 如今宴国朝廷近乎是楚熹的一言堂, 押解谢燕平的将领唯恐楚熹秋后算账，哪里有胆子怠慢，只将他拘禁在常德城内的一家客栈里。
深宫之中，危机四伏，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纵使位尊九五又能如何，仍然处处受制于人，一言一行皆如履薄冰，而贺旻好似从来清醒，用无尽宠爱诱得惠娘一颗真心，让惠娘不惜背叛瑜王，赌上性命，只为牵起他的手，与他共经风雨。
“皇城夜宴，我欠你一个人情，辉州这场战事能早早了结，你也帮了大忙。”楚熹轻叹:“我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可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心境怎会一如从前。
“我当年离开赵家庄前，派人去查过惠娘，她年幼时出身合州的大户人家，祖父是朝廷的谏官，因为触怒皇帝被贬到兖州，途中作诗鸣冤，惹来杀身之祸，她父亲也因此遭受牵连，后来，惠娘就被卖到了青楼。”楚熹摇摇头:“想想也蛮可怜，到死都没能有个正经名字。”
薛进抿嘴笑笑:“我还以为你都睡了。”
薛进不知何时穿好了寝衣，站在她面前，一身湿漉漉热腾腾的水汽，像虾饺一样白里透红。
] 钟璋还想说什么, 可见楚熹面色不虞，便也不敢再开口。
“嗯。”谢燕平说:“我欠她的。”
“是惠娘的画像，很多，很多，贺旻亲笔。”
楚熹没有再开口。
薛进一把将她托起，迈开长腿，三步化作两步，眨眼就
如果他不是大周朝的天子，如果惠娘不是出身卑贱，他们俩，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每日为三餐奔波苦恼，一生为儿女忧虑筹谋，就这样相伴到老，也该很好。
谢燕平身着一袭简朴素衣，却不显落魄寒酸，反倒透着一股丰神如玉的温雅，眼底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沉静。
“我的确，有事相求。”谢燕平垂眸，看着自己掌心那道长疤:“当初，西北军夺取合临城，我父亲率五万合临兵马奔逃沂州，多年来，受尽远征之苦，受尽客死他乡的惊惧，时至今日，只剩不足三万。我想求你，让这些背井离乡的将士重回故土，解甲归田，与父母妻儿团聚。”
“你怎么，里间有热水，去洗一洗不行吗！”
“对了。”薛进说:“我这次去帝都，在贺旻寝殿的密室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
年少爱慕，换来如此惨烈的下场。
楚熹拿了寝衣，走到屏风后，看着他宽阔平直的肩膀，更心波荡漾，很想从背后抱住他。
薛进喝了茶，略觉暖和，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楚熹只觉得小腹一凉，衣襟便随之散开了，温热柔软的身体挨着冰冷挺括的锦袍上，令楚熹不禁涨红了脸，感觉很羞耻:“干嘛啊。”
“你好看呗，怎么看都看不腻。”
最先归顺的谢家人幸免于难，但仍然以阶下囚的身份被楚熹的舅舅钟璋亲自押解回常德。
他这一辈子，都为合临而活，临了，用自己一条命，还清了欠陆之敏的债。
薛进笑笑，放开她，快步走向里间。
“你，谁让你这会回来的，夜里本就风大，脑袋都吹麻了吧。”
“嘴上抹蜜了？”
为了合临，入赘楚家，亦为了合临，与陆家联姻，不论是杀陆广宁夺权，还是辉州不战而降，皆为保住合临将士，为带他们回家。
虽然没有言明，但楚熹透过他的神情，多多少少能猜出几分。
舅舅和老爹差不多的年纪, 到底是长辈, 楚熹没法辩驳:“舅舅多虑了，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心里有数。”
薛进盯着她，手臂缓缓收紧，虽是和平时一样笑着，但眼里的欲求已然浓郁到无法遮掩:“你说呢，你不想我？”
楚熹捂住他仍然泛红的耳朵，轻笑道:“什么叫你帮我看，本来就该你看。”
“吃块糕点垫一垫，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离开客栈，行至街上。
“奏折还没看完呢。”
薛进身着鹤氅，探出头来，脸颊和耳朵冻得通红:“还没睡呢？”
帝都城破, 少不得一场杀戮，用鲜血洗去根深蒂固的前朝余迹。m.ruxueshu.com
楚熹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烫啊，捂捂手再喝。”
薛进扭过头，哑然失笑:“别以己度人行吗。”
对啊，不仅她是两个孩子的娘，薛进今年也有三十岁了。
楚熹敢拿命赌，她这会若是说不想，薛进那颗心就会立刻提到嗓子眼，开始漫无边际的猜测自己离开这一年里，她红杏出墙的对象有几个。
谢燕平若死在帝都，楚熹欠他的，就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随即起身去见谢燕平。
以惠娘的智谋，若非对贺旻毫不设防，绝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楚熹理好衣裳，本想趁着这会功夫把奏折批完，可心里的小火苗摇来晃去，总也不消停。
楚熹抬眸，一瞬间的恍惚。
“用不着说谢，我欠你的。”
楚熹勾起嘴角，挂起朱笔，合上奏折，刚要起身相迎，外屋的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呼啸的北风骤然涌入，又很快被隔绝在外，只剩一丝丝冷意。
但薛进并没有等她的回答。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始终是合临公子谢燕平。
“……快说！别吊胃口！”
“卑职，卑职一贯如此，还请首揆大人恕罪！”
陆家与谢家联姻，虽是胁迫，但在安阳码头，她亲眼见过陆之敏对谢燕平的情意，一腔真诚，绝无半点虚假，想来，当年在沂都，陆之敏忽然疏远她，也是为着谢燕平。
楚熹老以为自己才二十出头，可认真一想，她女儿都快八岁了，一晃的功夫，竟成了两个孩子的娘，真吓人。
常州虽四季分明，但冬季很少风雪，这天一冷，就怕别的州府遇上雪灾，各地官员呈上的奏折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
不久后，合临传来谢燕平的死讯，割腕自尽。
“干嘛一直看着我？”薛进笑着搂住她的腰，目光明朗而轻松，这也是，二十岁的薛进所没有的。
……
薛进脱了鞋坐到塌上，随手翻阅两本:“也不剩多少了，我帮你看吧。”
“尝一口？”
当他杀了太子，杀了瑜王，杀了惠娘，杀了自己那尚未睁开双眼的孩子，杀尽所有耳闻目睹过他所受屈辱之人，独自坐在空荡寂寥的宫殿里，是否会有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凄冷。
谢燕平笑了笑:“这样也好。”
哎，平时稀里糊涂忙着还不觉得有什么，薛进一回来，她怎就满脑子黄色废料呢。
“卑职参见首揆大人！”
即便老天爷格外厚待，却仍在他脸上遗留了一点岁月的痕迹，譬如他眼下那两道不太明显的细纹与疲惫的青印，二十岁的薛进，就算两天两夜不睡觉都不可能冒出这玩意。
“外甥女婿的意思是，怎么处置你看着办。”钟璋说完, 几乎迫不及待的补了一句:“想必这是在试探你呢, 外甥女聪明一世, 可不能糊涂一时啊, 为了过去那点旧情, 使得夫妻离心就不好了。”
他或许从未后悔，但必然有过遗憾。
“楚熹。”薛进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帮我拿件寝衣。”
钟璋走后，楚熹伸了个懒腰，提笔拟旨, 命人送往明台。
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厚重的鹤氅，用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
楚熹停下脚步，回过头，谢燕平站在窗边看她，笑得那样温柔，像夏日里拂过荷花的晚风。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薛进颇为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并非留着，应该是，惠娘死后画的。”
“唔……”
“说起来，还真是命运弄人。”
“啊？”楚熹睁圆眼睛，不敢置信:“他，他居然，居然还留着惠娘的画像？”
“有意思的，我想不到的。”楚熹琢磨了一会说:“不会是春宫图吧？”
年前的某个雪夜，楚熹正坐在窗边翻看奏折，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厚底靴压在积雪里，“喀嚓喀嚓”的脆响声。
“真冷。”
难道是年纪大了？
“我有点饿。”
楚熹正想嘱咐他几句，客栈的房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他这外甥女，掌印监国，执政御阁，又是明台百贤之首, 虽非天下之主，但胜似天下之主, 薛进都忍气吞声的把旧情人送到她眼皮子底下了，他一个不算太亲近的娘舅何苦多嘴多舌。
“多谢。”
楚熹盯着他在阳光下如琥珀一般的瞳孔，不禁问道:“那时陆之敏为何会撞棺自尽？当真是你借她的手杀了陆广宁？”
楚熹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从未变过。
“……好。”楚熹点点头:“我答应你。”
“喊这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整整一年不见，楚熹真挺想他，笑眯眯的朝他伸出双臂:“不抱一下吗？”
室内烧了地龙，铺了羊绒毯，是极为暖和的，楚熹只穿着一件单衣，还光着脚。薛进看她凑上来，往后退了两步:“等会再抱，我身上太凉了。”
“嗯？”
这一点，贺旻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谢燕平。
楚熹记忆中那个替她梳理长发的谢燕平亦不复存在。
“凉吗？”
天下人皆知谢燕平曾与楚熹有过婚约, 如今宴国朝廷近乎是楚熹的一言堂, 押解谢燕平的将领唯恐楚熹秋后算账，哪里有胆子怠慢，只将他拘禁在常德城内的一家客栈里。
深宫之中，危机四伏，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纵使位尊九五又能如何，仍然处处受制于人，一言一行皆如履薄冰，而贺旻好似从来清醒，用无尽宠爱诱得惠娘一颗真心，让惠娘不惜背叛瑜王，赌上性命，只为牵起他的手，与他共经风雨。
“皇城夜宴，我欠你一个人情，辉州这场战事能早早了结，你也帮了大忙。”楚熹轻叹:“我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可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心境怎会一如从前。
“我当年离开赵家庄前，派人去查过惠娘，她年幼时出身合州的大户人家，祖父是朝廷的谏官，因为触怒皇帝被贬到兖州，途中作诗鸣冤，惹来杀身之祸，她父亲也因此遭受牵连，后来，惠娘就被卖到了青楼。”楚熹摇摇头:“想想也蛮可怜，到死都没能有个正经名字。”
薛进抿嘴笑笑:“我还以为你都睡了。”
薛进不知何时穿好了寝衣，站在她面前，一身湿漉漉热腾腾的水汽，像虾饺一样白里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