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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初那场战斗,桃源村男人们得胜归来只是妇女们美好幻想的话……那现实就太残酷了。

    “发现什么?不就是些女人衣服……诶?”凤箫放下手,明白过来,“怎么一件男人衣服都没有?”

    龙笙站起来:“那我们就去找。”

    圆月象征团圆。这样美丽的月色,若是在平日里,还值得驻足欣赏。

    “看什么?”凤箫还以为龙笙有什么新发现,走过去一看,杆上挂的不过是些寻常衣物,女子的罗裙、肚兜,甚至亵裤。

    凤箫反应迅速:“啊,那个,我们觉得屋里闷,出来透透气。婆婆您怎么也还没歇息?”

    龙笙收回目光,愈发确信:“难怪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原以为桃源山上才是幻境,你看见了白骨妖,我却只看见桃花林,那里定有幻境无疑。如今看来,整座桃源村都是幻境。我们以为下山就是走出了幻境,其实并没有。”

    龙笙“哟”了一声:“某只山鸡刚才不是还扬言要自己凭本事出去。”他抵唇低笑,“怎么,发现自己没那本事,要来抱大哥大腿?”

    “……你就一点发现都没有吗?”龙笙一头黑线。

    老婆婆笑着摇摇头:“我们不知道山神长什么样,不敢擅塑神像。”

    桃源山灵气稀薄,连妖都修不出几只,更不会有仙诞生。桃源村村民再虔诚也无用——光有信仰没有灵气,是不可能出现山神的。

    龙笙和凤箫这种刚成年的、还没修过功德历过劫的就不一样了,虽是先天上神之尊,却不算强大,血脉里的力量都没被完全激发。

    然而,引发这场战争的,是上古凶兽朱厌。朱厌所过之处必有战乱,没有任何土地神能与这样的凶兽对抗,所以整片大地都沦为战场。

    凤箫瞠目:“现在?去山上?就不能明天白天去找吗!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

    又有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两天的月亮都是圆的。

    两人往村外走,正要穿过篱笆墙,村口忽然窜出来一个黑影,吓了他们一跳。

    龙笙和凤箫是神兽,目力自然与凡人的肉眼不一样,月相就是有一丝细微差别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三天三夜,月亮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龙笙和凤箫来到人间已有三天。桃源山上一夜,桃源村中一夜,还有今夜。

    龙笙望向窗外,果然见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挂在天空,散发着银白月光,静静地笼罩村庄。

    男人们每天地里辛勤劳作,汗流浃背,衣裳肯定是要换洗的。但妇女们洗涤晾晒的衣裳……女人的有,小孩的也有,就是没有男人的。

    但现在这轮月亮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出门没几步,凤箫就从屋里追了上来。

    桃源村太小,并未专门修建山神庙。老婆婆带他们来的是一处祠堂,摆着神台供桌,神龛内设一灵牌,上书“桃源山神”四字,还摆了几样水果贡品。

    “白骨妖喜阴惧阳,明日太阳一出来,你去山上能找得到什么?要找只能夜里去找。”龙笙回头看他,淡定道,“你不跟来,我找到出路就自己出去,你就永远待在这儿吧。”

    凤箫耳朵一热,连忙背过身回避,捂住眼嚷嚷:“你你你变态啊!女人衣服有什么好看的!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流氓!”

    龙笙和凤箫一进祠堂就四下打量,没感受到一丝神仙之力。莫说神仙之力,就连妖邪之力都毫无半分。神龛内的牌位就是块普普通通刻着字的木头,供着它不会有任何好处。

    老婆婆娓娓道来:“虽然我们大家都没见过山神大人,但山神大人一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保佑我们……”

    龙笙做了个“请便”的姿势,转身就出门了。

    月相每天都在变化,所谓望月,即满月,通常只出现在每个月的十五,所以叫月圆十五。

    龙笙耸耸肩,不置可否。

    乱世中,绝望的人们更加将希望寄托于神灵,祈求战火不要殃及到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若是一般的战争,土地神或许真的能保护人们不受波及。

    神仙亦有等级之分。仙有天仙、地仙,神有上神、下神。一般人间说的山神,是大山吸收天地灵气与山民信仰凝成的仙,虽占了“神”的名头,实际不过是最微末的地仙。龙凤二族皆为神,其中金龙与赤凤一脉是先天上神,其余为下神。当然,似烛九阴那等上古就存在的龙神是例外,虽非金龙,亦属上神,且是上神中最强大的那类。

    一阵阴风吹过,晾衣杆上的一件衣物被风吹起,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正落在龙笙凤箫面前。

    凤箫头都大了:“要想打破幻境,还得查清楚幻境形成的原因,是谁制造了幻境。想来想去……还是只能从北山那些白骨妖身上找线索。”

    他们是外人,就算不参拜也算不上不敬山神。老婆婆并不在意两人未拜,起身只道:“多谢两位,这么晚了还陪我这个老婆子拜神。”

    入夜后的村庄鸦雀无声,露天空地上支着两排晾衣杆。妇女们白天洗完衣裳,就会把未干的衣物挂在上面,等明天太阳出来晾晒干。

    在人间有个传说,每片土地都有守护神。人们会供奉土地神,祈求土地神保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平平安安,万事顺遂。灵气富饶的土地吸收了人们的信仰,真的会诞生土地神。这种地仙听到人们的愿望,会使他们愿望成真,所以有的地方越来越幸福富庶。而一些灵气不足、无法诞生土地神的地方,就会贫穷落后。

    老婆婆低沉道:“老婆子我要去给山神上柱香,上完香才能安睡。”

    “山神?”龙笙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他上前将女人的衣物重新挂回晾衣杆上,本是举手之劳,却在看到杆上挂的一排衣物时凝了眼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于逆境之中,得有个精神依托。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份地位摆在那儿。龙凤族太子,岂会为一块毫无灵气的木头折腰。莫说这里没有山神,就算真有一位山神本尊在此,都得反过来参拜他们。

    真正让村民们相信桃源山神真的存在那日,就是紫曦国士兵进攻那晚。他们其实也知道此战凶多吉少,双方兵力悬殊,桃源村很可能就此覆灭。在战斗前,村

    事情似乎变得糟糕起来。龙笙不仅没有害怕,还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凡人或许不会觉得这有多稀奇。十四、十五、十六这三日的月亮,在凡人眼里毫无区别,望去都是一轮圆月。

    龙笙凤箫欲言又止。他们很想说,山神是不存在的,他们没从这片土地上感应到任何神的气息。

    大晚上的他还要睡觉呢。而且夜里山上阴森森的,多瘆人啊。

    龙笙跃跃欲试:“既然是幻境,肯定是找不到正常出路的。想要出去,只能打破幻境。”

    凤箫在原地等得不耐烦:“磨蹭什么呢,挂个衣服要这么久?”

    “我这叫非礼勿视,是正人君子所为,当然不像你这么观察仔细。”凤箫阴阳怪气。

    桃源村村民与世隔绝,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在桃源中过去了许久,猜测也许有十数年。可实际上,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

    老婆婆点头:“两位随我来。”

    “我觉得,我们身处在一个幻境之中。www.baijiawenxue.com”

    凤箫懒洋洋趴在桌子上:“还用你说?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和前两天的一样圆。”

    龙笙捡起,是件女子的小衣。

    老婆婆却很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闭目祈愿:“愿山神大人保佑桃源村永世安宁无忧。”说完拜三拜,上柱香。

    “婆婆言重了。”凤箫佯装好奇,“婆婆,为何神龛内只有灵牌,没有神像?”

    连续三个晚上,都是月圆之夜。

    龙笙开口:“你过来看。”

    ……

    凤箫眉梢一扬:“抱你奶奶的腿。我是怕你这条笨蛇呆头呆脑的,迷路在山上。小爷我心地善良,来帮帮你。”

    龙笙凤箫在她身后站着,谁也没有跪下参拜的意思。

    “桃源山的山神,会保佑我们桃源村平平安安。”老婆婆拄着拐杖,蹒跚走路,“我们日日供奉参拜,山神就会庇佑村庄安宁。”

    凤箫“哈”地冷笑一声:“你威胁我?小爷我这么聪明,还不能自己凭本事出去了?”

    龙笙道:“不知山神样貌,想必就是没见过山神了?那婆婆如何笃定桃源山有神呢?”分明什么都没有。

    龙笙冷哼:“还不算愚不可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在一个朔望月中,要经历朔月、上弦月、望月、下弦月,接着又回到朔月,如此,就是一个月份的循环。

    “不过这也说明了我们的猜测没错,村里那些男人……可能都不是活人。”想到这个可能,凤箫突然心情沉重起来。

    龙笙立刻道:“可否让我们也去瞧瞧?我们既在桃源村避难,理当见过山神。”他倒要看看,桃源村供奉的山神是个什么来头。若是妖魔鬼怪,那倒好办。

    定睛一看,是村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婆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举着蜡烛,将脸上的皱纹照得可怖。

    老婆婆的声音沙哑苍老:“年轻人,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走动?”

    屋里点着蜡烛,微弱的火光下,龙笙笃定地说出猜想。

    月相没有变,说明时间没有流动。

    桃源村村民原先住在白月国海边一个小渔村,供奉的是海神。后来他们的家乡也战火纷飞,被迫离开故土,另觅安身之处。来到桃源村后,村民们依然整日战战兢兢,怕战火蔓延到此处。既然搬了家,原先的海神自然无法再庇佑他们,村民们为了心中有个慰藉,又供奉起这里的山神——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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