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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睡吗?”是谢景深一贯平稳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因为任何原因接近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找我帮忙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客气。”

    网上都是在吐槽春晚的,顾锦看着他们妙语连珠又损又贱的批评,也没什么共鸣,刚看完的节目,他好像就对剧情台词都没了印象,也根本不记得他们说的那些明星。

    他转过身,把这些人隔离在了视线之外。

    房间里太过安静,连心跳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他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穿起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锦一愣,直接站了起来,推开门,跑了出去。

    玩了好几把之后,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顾锦正在打团,原本是想直接划过去,却在看到了来电显示的那一刻,打完团回了泉水,直接退了出去。

    家里那些人先前说些关于谢景深的话不小心被他听到,还心虚得很, 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 说起他的时候,他永远在旁边安静的听, 好像说的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 久而久之,自然越来越不客气。

    谢景深拐了个弯,和他们分开,回到了自己房间。

    谢景深看见了他的身影,抬起手臂,对着他挥了挥,对着手机说:“睡不着,想出来放放烟花。”

    谢景深没想过怎么办,“我只是睡不着,开车出来逛逛,无意间就开过来了。”

    经过信号传播的声音流淌进他的耳朵里,顾锦轻轻喘着气,同时听见了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老太太瞪大眼睛看着他, 捂着胸口, 一脸顺不过气来的样子。

    电视里是主持人的倒计时,世界各地的钟声同时响起,又是一年的过去和新一年的来临。

    “不知道,不太想睡。”

    顾锦本来准备回复,却又厌倦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有再搭理。

    谢景深觉得他又处理了一件让他飘忽不定的事情,此时是松了一口气的安心。他安静地望着顾锦,他眼睑低垂,好像一潭静谧的湖水,又凉又沉静。

    他回了程枫一句“新年快乐天天开心”,然后搜了一句祝福语群发给了其他人,最后对着那条未知短信,思索片刻,询问到:“池邵阳?”

    谢景深摇摇头,“我考虑了一下,不觉得没关系,所以我还是决定解释给你听。”

    谢景深把烟花放在他面前,低头点燃。

    不知道是不是脚步太快,又被突如其来的冷空气一激,他的心跳有些失了频率。

    烟花慢慢熄灭,溅出最后一点火星。

    谢景深在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目光里,站起身来,“我先上去休息一下,等会儿和大家一起下来吃饭。”

    谢景深今天突然说出这番话, 虽然不算强硬, 但已经是绵里藏针,说完, 他自己也有些意外, 他向来骄傲于自己的情绪控制能力, 自认为他从来没把这些人放在心里, 所以并不在意他们的闲言碎语。但如今骤然反击, 心里也的确有些隐秘的痛快。

    “那哥你好好休息。”

    给红包的时候,也没说略过谢景深去。

    谢景深准备上车,却又想到什么,把烧完的烟花丢进了车的后备箱里,这才把车开进了他的院子里。

    老宅里有他们每一个人的房间,毕竟他们每年大小节日都要回来小住,谢景深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背阴的房间总有些阴暗,又小了些,摆了一张床和几个柜子就放不下了。

    顾锦朝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火树银花,谢景深漆黑的眼睛也成了这团火花的幕布,等到烟花燃尽,他抬起头,对顾锦说了声“新年快乐”。

    他就这样望着他,顾锦眨了眨眼,觉得他这个眼神有些熟悉。

    谢艾希才松了口气,她从小就跟着二伯家的哥哥们玩大的,他们也算不上故意排挤,就是和谢景深有点年龄差距,也玩不到一起去。

    他一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www.tiaodengk.com

    院子外,谢景深就站在那里,他身前燃着一个小型的烟花,哗啦啦,萤光四射洒下,溅落在他的衣摆,溅落在黑暗里。

    他坐了一会儿,不太想睡觉,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听着电视里的广告,随意地刷着手机。

    “你怎么知道!!!”

    他劝得随意,谢景深却立刻停下了动作,“你也不睡吗?”

    “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做。”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和三叔才从书房里出来,在餐桌上还聊着这两天要去哪儿钓鱼,有老爷子坐镇,老太太倒是没再说些什么旁的话破坏心情。

    “大晚上的过来找我,万一我睡了怎么办?”

    半夜,谢景深睁着眼睛,听着楼下放烟花的声音,他坐起来,从窗户里望出去,谢艾希那群人围在一起,脚边摆着各种样式的烟花,他们的笑声和吵闹声在这黑夜里无比清晰。

    谢海宁斥责了一句:“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儿子,公司的担子, 你以后自然要担着的。”

    谢景深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也不生气,“你家客厅的灯还是亮的。”

    “中翔近来发展的还算不错,虽入不了老太太您的眼,对我来说已经是不愁吃穿,二叔家的两个弟弟想去我爸的公司吃口饭没有人阻拦, 爸想把公司给谁继承, 财产想捐出去还是想留给谁, 都由他自己决定。”

    这一刻顾锦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却不再是会让他觉得痛苦的事情,他笑着骂了一句,“你有病吧。”

    顾锦迟钝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噗的一下笑了起来,“你就是要说这个?我不是已经说了没关系了吗?”

    “别了吧,”顾锦笑了笑,“反正你回去也是睡不着。”

    有程枫,有俞轻,有宁博文,除了程枫是自己写了一大串祝福语,其他两位都是规规矩矩的一两句,甚至还有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谢景深盯着那烟花看了一会儿,又从自己的药盒里倒出了几片安定。

    顾锦垂下眼,轻声说:“好,那这回,真的没关系了。”

    “水。”

    这个号码几乎秒回过来一条消息。

    顾锦抿了抿唇,眼眶似乎有一些微红,他低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进去吧,好冷。”

    其他兄弟姐妹们敷衍地说了几句吉祥话,也不爱留在这同上一辈的看电视聊天,招呼着上楼玩桌游去了。谢景深跟着他们一同上去,走在后头的谢艾希有些犹豫地看他一眼,“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顾锦今年居然在电视前看完了春节联欢晚会,在这个过程里,他的手机收到了无数人发来的祝福信息。

    二婶的表情也有变得有些难看,她回过神来,帮着老夫人抚抚胸口,安慰着让她别生气。

    顾锦就这样站着,无言地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挂了手机,开了院子里的门。

    在这一天,他好像提不起任何兴趣,就想静静地呆着,像此刻就很好,身边有个人坐着,他不用刻意去笑,去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也不用招待他

    顾锦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喝什么?只有水和啤酒。”

    “那我点了。”

    “这样不好,熬夜伤身体。”

    但也不是无意,这不是谢景深第一次在深夜里开车出门,但却不像之前一样漫无目的地闲逛,他仿佛从进了车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要去哪儿。

    于是顾锦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扔了一瓶给他。

    顾锦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疑惑到:“什么事?”

    伴随着这样的思绪,他果然就清醒了过来,刚才的那睡意顷刻间毫无踪影。

    “那你想做什么?”

    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大脑昏昏沉沉,下一秒就忘了刚才思考过什么,这是即将入睡的征兆,但这时,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而且,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还玩着游戏。

    顾锦居然一眼没落的看完了整个节目,没留下什么印象,只是吵吵吵闹闹的,还有些人气。

    顾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笑,于是果然笑了起来。

    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谢景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坐得端正。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偌大的房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人音。

    顾锦又扯了扯嘴角,“这话你说出来,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池邵阳先前还在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这时候也没了动静。

    但他不能睁开眼,不能有任何反应,因为一旦思维清晰下来,他估计又要睁眼到天明。

    谢景深睁开眼,又坐了起来。

    他穿上外套,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到处都是纸屑和烟花残留的气息,谢景深在旁边看到两盒没有拆封的烟花,莫名就走了过去。

    但对他来说却没什么要紧,他连灯都没有开,径直走了进去。

    “喂。”他有些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

    谢景深率先移开了目光,喉结滑动了一下,“好晚了,你该睡了,我回去了。”

    他停好车,拿着另一个烟花走了下来,走到他面前,说:“还剩最后一个,你要点吗。”

    景玥和谢海宁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惊异, 谢景深平日里极其寡言少语, 在家里一棍子打不出两个字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停在桌面上,顿了一会儿,随手点开了一个游戏,没等两秒,很快排了进去。

    “不然你在跟鬼打电话吗?”

    “不去了,你们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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