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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当初与崔家的联姻,如果没有皇室这层背景,她崔氏又岂会嫁给自己?

    赵承延受不了她冷漠疏离的态度,在她离去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激动道:“你何故这般?”

    他站在院子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现在她的前程尽数掌握在崔氏手中,唯有崔氏离开庆王府,她才有机会闯入进去,哪怕是以妾的身份呢,好歹能把命保住。

    “奴婢这辈子认命了,当初既然被殿下买了过来,便是个婢子。殿下有权有势,奴婢也抗争不了,唯有请殿下看在奴婢怀胎十月的份上替奴婢备一口薄棺,生产原本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倘若奴婢回不来了,也稍稍体面些。”

    芳凌:“……”

    在某一瞬间,他忽然有些体会到了雁兰曾经的羡慕心情。

    薛嬷嬷给他出主意,先冷雁兰几天,别让她仗肚行凶把他给拿捏住了,外室就是外室,无名无分的东西,若是闹得个一尸两命,大不了再寻女人生就是。

    那三个头把他的心都磕碎了,沙哑道:“雁娘……”

    雁兰缓缓扭头,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唤了一声殿下。她不再唤他四郎,也不再向他撒娇,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

    许是心里头厌烦,翌日赵承延并未去别院。

    虽然薛嫌嫌说的话管用,但他心头发苦,曾经那般活色生香的一个人,仿佛一夕间被抽走了生气,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赵承延闭嘴不语。

    往日她像小猫咪一样喜欢黏他,现在一点都不黏人了,只坐在庭院里,望着高墙外发呆。

    轻轻掰开他的手指,雁兰又恢复了往日的娇柔,轻声道:“殿下请回罢,奴婢会好好保重自己,不再让殿下烦心。”

    别院里的雁兰得知他没心情来探望,倒也不恼。

    赵承延受不了她道:“你且下去。”

    赵承延心口一紧。

    怕被外头的刘婆子察觉到异常,雁兰没站一会儿便回到了库房,继续挑选她心仪的胭脂。

    看到他挣扎的表情,雁兰无比庆幸这个男人的优柔寡断,若不然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在崔氏跟前蹦跳。

    薛嬷嬷心知他优柔寡断的性子,不再惹人嫌。

    “这原本就是奴婢的福气,却还要东要西的,既想要殿下的疼爱,又想要挣个前程,委实贪得无厌。

    雁兰淡淡道:“这些日奴婢想清楚了,往日仗肚行凶实在不应该,就算奴婢不生孩子,殿下也可以让别的女人生孩子。

    想到此,雁兰心中千回百转,不是滋味。

    这女人可是他的摇钱树,但凡是她说的话他都会听。

    “从今往后殿下尽管放心,奴婢会安分守己,不讨不该要的东西,你也别总是往别院跑了,省得伤了夫妻和气。

    哪晓得刚刚才受了一顿训,接着又听说崔氏过来了,赵承延皱眉,不耐烦道:“她来做什么?”

    芳凌:“……”

    雁兰点头,轻轻抚摸肚子道:“你最好趁早做打算,入秋时若庆王还未与崔氏做了断,我便要跑。”

    表面上是亲王,谁知道背地里人们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呢?

    崔文熙歪着头看她,“火上浇油才更有趣味。”

    轻轻抚摸肚子里的小生命,雁兰的视线落到玉簪上。

    芳凌彻底无语,她原本是怎么都不相信庆王会为了一个外室答应和离的,可照眼下这发展来看,那男人似乎被两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活活变成了她们暗斗的战场。www.mankewenxue.com

    马玉才应声是。

    雁兰红了眼眶,“奴婢已经认命了,不再吵闹,不再让殿下左右为难了,你还想怎样?”

    薛嬷嬷淡淡道:“她原本就该知趣,一个乡野女郎,妄想借着肚腹里的种攀上高枝,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雁兰的情形跟他其实有几分相像,跟流着皇室血脉的正统赵家人来比,他赵承延就是个异类。

    小桃依言照做。

    不一会儿崔文熙进了厢房,笑盈盈地朝他行礼,见桌上的饭菜未动,道:“天色不早了,四郎还没用饭吗?”

    雁兰看了一眼郭二娘,她识趣地出去放哨。

    雁兰像听到笑话一般,不答反问:“那殿下你说,奴婢要如何才能让你满意?”

    库房内的雁兰偷撩起门帘瞥了一眼外头,随后在郭二娘的引导下悄悄从另一道门去了后院里,那里正有一个男人等着,身形高大,样貌也不错,正是雁兰在魏州的表哥马玉才。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可这个依靠却会要她的命,保不了她的后半生。

    在听说别院里的人不再闹腾了,府里的赵承延才过来看了一回,雁兰虽然没有向他诉苦,但也没给好脸色。

    薛嬷嬷不忍他折腾自己,劝说道:“郎君还是用些罢,这些日你茶饭不思,都清减了许多。”

    赵承延喉头滚动,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家主子跟以往不太一样了,多了几分玩世不恭。

    手缓缓放到腹部上,现在小腹已经悄悄隆起,不似以往那般平坦。她平日里克制饮食,就怕腹中胎儿生长得太快。

    雁兰表情平静道:“奴婢只是殿下养在外头的外室,无名无分的东西,不敢僭越。”

    望着那张温婉娇美的脸庞,赵承延心里头不由得生出几分厌烦。

    见此情形,赵承延心中反不是滋味。

    有些话,明明知道伤人,却还是忍不住想作死。赵承延盯

    明明身处高位,却处处小心谨慎,无法像赵家人那样肆无忌惮,怕被弹劾诟病。

    这种态度令赵承延很受伤,"你为何不唤我四郎了?"

    薛嬷嬷有些郁闷地退下了。

    说罢跪到地上朝他磕了三个头。

    想到这里,赵承延愈发觉得自己混账,不是个东西。

    黄氏是郭二娘的婆母,上了年纪,跟刘婆子聊了些市井八卦,叽里呱啦的好不热闹。

    三日后雁兰带着刘婆子和小桃去了那家香粉铺,刘婆子当她前两日与庆王闹腾心情不好来买胭脂水粉消气,也没当回事。

    芳凌不解其用意,好奇问:“娘子这是为何?”

    赵承延:“…”

    这话赵承延不爱听,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雁娘曾救过我性命。”

    郭二娘热情地取出新进的胭脂供雁兰挑选,当时雁兰在铺子最里头的库房,小桃出来站到门口,看到刘婆子正同店里的黄氏吹牛。

    赵承延心中虽不忍,还是照做了。

    赵承延坐在饭桌前,不思饮食。

    后院里只剩下两人,雁兰确认不会出岔子了,才朝马玉才说道:“府里的崔氏处处刁难我,近来日子愈发艰难,表哥可要替我做打算。”

    崔文熙立马上场,扭着腰肢亲自走了一趟听雪堂。

    府里的崔文熙听说庆王去了别院后,动了心思,朝芳凌招手,说道:“你派人过去盯着,今日庆王若是回来了,倘若脸色不好,便过来知会我。”

    崔氏家世好,生得好,谈吐学识好,周边人人夸赞人人爱戴。而她雁兰,一无所有,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赵承延死气沉沉道:“我按照嬷嫌说的话去做了,确实挺管用,雁兰很是知趣,可是看到她那般温顺听话,我反倒不是滋味,是不是对她太过苛刻了?”

    独自坐在妆台前,雁兰轻轻摩掌那支做工劣质的玉簪。她不怕庆王,却怕崔氏,倘若她忽然变卦不与庆王闹和离,那才真真是死路一条。

    马玉才见她懊恼,连忙宽慰道:“雁娘尽管放心,若待临盆时你没有退路,我会想法子把你接出来,咱们一并离开京城。”

    莫约茶盏功夫后,一行人才结账打道回府。

    赵承延:“…”

    可是她又不甘心万一赌输了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思来想去,便把小桃唤了进来,差她把那支玉簪送到一家香粉铺。

    薛嬷嬷:“一个清清白白的女郎,借着救命恩情搭上了郎君,不明不白地揣了崽,这是良家子干出来的事吗?”

    薛嬷嬷理智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非那女郎有野心手段,当初郎君直接给些钱银便打发了,又岂有今日的艰难?”顿了顿,“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承担后果,现在情况不如她的意了,就开始作妖折腾,就像是元娘,也不曾这般猖狂过。”

    雁兰冷漠道:“殿下请回罢,从今往后奴婢会很听话,不会再给殿下添麻烦,也不会再让殿下陷入两难。”

    他默默地望着那个走远的女郎,她的身形单薄,在这高墙大院里没有娘家依靠,仅仅只是孑然一身的身不由己,与寄人篱下的满腹心酸。

    马玉才压低声音问:“庆王呢,待你如何?”

    雁兰冷哼一声,嫌弃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倘若那崔氏变卦,我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雁娘。”

    这不,当庆王回来时,瑶光园的家奴匆匆过来汇报,说庆王脸色晦暗,心情不太好。

    见雁兰进来,马玉才向她行了一礼,道了一声表妹。

    她可不像一般女郎那样只知婴泼哭闹,什么时候闹腾,什么时候体贴,什么时候收敛,心里头明明白白的。

    赵承延原本想来求得她的共情,谁料受了一顿斥责,委实不是滋味,心烦道:“嬷嬷莫要说了。”

    崔文熙细细勾勒团扇上的牡丹纹,若有所思道:“男人这东西,有时候玩起来可比打叶子牌有趣多了。”

    薛嬷嬷提醒道:“郎君可莫要忘了,这是庆王府,不是别院。”

    失魂落魄离开别院后,他不想回庆王府,一个人到附近的河边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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