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紫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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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穆离渊看着江月白，嗓音暗哑，“我好怕......”

    怕这个长夜会铭心刻骨。

    这不该是魔岭上应有的花。

    他忽然感到无边恐惧。

    耳边风越来越急促，江月白知道自己即将坠地。

    隔着飘落的花瓣，江月白看着那双沉溺于欲念与惧恨里的眼睛，苍白带血的薄唇说出没有声音却又字字清晰的字句:

    穆离渊握紧秋千藤条上的手，把缥缈的云固定在身前。

    不论哪一种，都能够解恨。

    可是没有。

    穆离渊眸底的月光晃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碎裂。

    “我想和师尊玩一个游戏，”穆离渊低声说，“很久之前就想了。”

    穆离渊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他。

    太高了，连深蓝的夜空都近乎咫尺。月色安静地流下，落了他一脸。

    穆离渊替他整好散落的衣摆，又顺着衣衫布料的线条缓缓上看，看向他的眼睛:“师尊从没有坐过秋千吧。”

    是啊。

    也许会是七窍出血、也许会是粉身碎骨......

    杀了江月白。

    穆离渊自己坐过、纪砚坐过、晚衣也坐过。

    紫藤树猛然摇晃，坠落纷纷残花。

    三年前，春寒峰被大火肆虐，紫藤被砍，秋千也断了。

    紫藤。

    “东西摔坏了，”穆离渊将江月白重新放回秋千，解开他双手又换个法子绑住，和两边的秋千藤勒在一起，让粗糙的花枝嵌进皮肤，“还怎么用。”

    但后来，江月白将它重新修好，好似一切都没有被什么折断过。

    他闭上眼，准备听鲜血在周身飞溅的声音——

    江月白被放在了摇晃的紫藤秋千上。

    一切都能在明日那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中得到永远的解脱。

    从遥不可及的神坛跌落，从不能染指的地方坠下。

    为什么。

    晚风吹开白衣，月影跟着一起摇曳，明暗交错的光影映在江月白身上，将隐秘又动人的线条照亮。

    最好再粉碎一些。好让那些难以消解的彻骨恨意能融化在这场月色里。

    不会再惧怕回忆起昔日被欺骗的梦魇。

    江月白无声地说:“什么。”

    江月白的衣衫散开，真的成了风中的云。

    江月白没有出声，只看着穆离渊。

    沧澜山的春寒峰上有棵千年紫藤，穆离渊在紫藤树下做了秋千。

    他不用再惧怕仇恨无法消解。

    落在没有旁人知晓的地方。

。

    与这漆黑的魔界暗夜格格不入。

    江月白的手腕被花枝勒出了血，肩颈白衣也被锁骨伤口染成粉红。

    穆离渊心里一颤。

    落入泥潭、落入深渊、落入地狱......

    月下银环，骨中鲜血，吸引着嗜血的魔。紫藤味的晚风拂过，花瓣恰好落在相距咫尺的鼻息之间——

    永远解脱。

    秋千被用力推起，连狂风也跟着作恶。

    他或许永远忘不掉这个月夜。

    江月白仰头缓了口气，月色搭在长睫，他看到上面有模糊的水珠影子。

    铃铛响得时轻时重，与呼吸一起。

    江月白看到一棵紫藤树。淡紫色的花团在月色下像雪，垂落的枝条像悬挂的冰。

    接在怀里。

    风停的时候，紫藤树止住了摇曳。

    “过了今夜，我的渊儿不用再怕。”

    江月白只远远地看着三个徒弟。

    穆离渊扯断了一段垂下的花枝，绕在江月白的双腕，将他的手捆在一起，恶意地说:“我想看师尊从高处坠下来。”

    被捆住的双手抓不住任何东西。他也没有想要挣扎，任凭自己在最高处飘出又坠落。

    但穆离渊并不知道。

    空气中有淡淡的汗水和鲜血气味，蛊惑，也残忍。

    他不介意被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