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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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发照片过去给顾臣，是以一种网友身份，权当不知道他就是顾臣。旁敲侧击一下他的态度。况且，他也不见得就能认出这鱼是他办公室的吧？

    没错，照片是余飞飞通过游戏账号发给他的。

    梁思说新招的外涉翻译是外大的高材生，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看上去很聪明，很机灵，也很有礼貌。

    就是不知道顾臣，会不会念在她这一年多以来在队伍中为他挡刀挡枪，身先士卒的好儿上，免了她这杀鱼之罪。

    顾臣原本就没将这种事情放心上，他在耳边聒噪一通让他差点丢了塔。

    他眯起了眼，透过烟雾觉得自己可能看的不够清，下意识抬手去掐烟，却是被灼灼的火头，烫住了手背。弹了回来。

    不会吧？

    好巧哦~

    余飞飞就势给人发了条微信，问什么事，但电梯信号差，一直没能发出去，转眼就到了十五楼。

    却又不是附庸风雅的那种。

    凌晨两点多的波尔多，没有皎洁的月色，他笑的如初沐的第一道晨光一样。

    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一边捞，鱼一边吃。

    雕花的桃木屏风旁的小桌子上，燃着一柱淡淡的白茶味道的熏香。

    靡香的普洱茶倒是足足喝了两大杯，反倒让他喝上了瘾。

    可是不对！不管有事没事他此刻肯定都会说没事的！

    他原本要删，当时费杨激将说他是装高冷，索性就留下了。

    昨晚觉都没睡好，吃过饭玩了会手机，昏昏沉沉入了眠，觉浅，周添半夜裹着一身灯红酒绿的余韵回来的时候，她还被吵醒了。

    只是下电梯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要说，但是电梯合上了门。

    [你再叫信不信等下把你俩都删了——]

    然后，秋！后！算！账！

    晚上费杨因为谈项目需要，特意拉了他去附近的酒吧消遣。

    当时立在凳子上勾着脖子，都要僵在那儿了。她此刻抬手揉了揉，依旧是疼的。

    余飞飞打捞了，捞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她收回手，冲人打了个招呼。

    周身都是闪的。

    一早上去上班，翻着肚子飘在上面，她都要吓死了。

    沿着唇缝，吐出一团烟。划开手机，迎面就看见了那张飘着两条鱼的照片。

    她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

    当时她立在鱼缸跟前百度鱼食喂多了该怎么办，方法最佳的推介就是，升温充氧，将多余的还没被鱼吃进肚子里的鱼食给打捞上来。然后停食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具体是多长，没说。

    余飞飞终于得空翻开了盒子，袋子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头磕着身后的墙，一下一下，跟念经一样。

    梦里被一只大鱼追着啃。

    糊里糊涂的想问问她当时几点了，怎么才回来之类的，但不知怎么的就又睡着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间，顾臣落脚在一家茶店。www.zhuoxinge.com他燃着一支烟在指尖，焰头抖动，他没睡。

    结伴成双的深夜买醉者，从对面走出来，从茶店走过，浓调的茶韵，怕是都能让人酒醒几分。

    他没喝酒，就只喝茶了。

    她以为顾臣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回来后，在本就是茶店的住处又点了一壶普洱。

    他貌似不打算睡了。

    此刻已经喝了半盅。

    比如:

    “顾臣啊顾臣~，你就不能对下属员工少点苛刻，多点关怀和爱心吗？”

    如果他回来发现了是自己的鱼，然后质问她，那她可以假装惊讶。还可以借机制造出一种十分有缘的效果。

    他这个人真的，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

    雅致。

    天呐！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他笑，也不是没有原因。

    伴随一起的震动声，将手机移了个位。

    怎么今天就在了？

    喝茶原本就提神。

    整整烦了他好几个月。

    推开门。

    -

    其实算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费杨给他私信个没完。

    所以余飞飞给他发信息，他看到的从来都是这个备注名。

    ？？？

    那是一种对某个人某种行径有点无语的笑。

    顾臣就是这样毫无预兆，撞进她双眸里的。

    独独眉眼犀利。

    接着他反而笑了。

    可是，他不是明天才回的吗？她掐指头算了好几遍的呀！

    一边的费杨敞着腿，叼着烟，在一片缭绕里冲合作方指点着，比划着。

    余飞飞手里提着一盒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因为赶时间，以至于没顾得上吃。

    那个时候他记得是她的萌宠顶着[宠婴]什么什么的鬼名字在大家面前舞。在他的界面看更搞笑，自己的名字是[蜗牛房子]，她的名字[一只爱顾臣的鱼]，她的萌宠[鱼与房的宠婴]。

    余飞飞盯着手机界面上的那两个字迷瞪了半天，窝在被子里自言自语:“没事？”接着翻了个身，“没事是什么意思？”

    但可惜了，跟外大学生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游戏账号被费杨泄露出去之后的那些糟心事。

    路过顾臣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想到，不行，她得先看看这屋里的鱼。她在想着昨天死了两条，今天会不会倒霉催的又死了些，那她干脆自己收拾收拾东西知趣儿的滚蛋好了。换做自己是领导，她也不会喜欢一个刚上任两天，就把自己一缸心爱的鱼给霍霍了的新人。于是刚捏在手里的一块青团又让她给放了回去，想着看完再吃。

    手机叮叮叮，来了一串的提示音。

    “没事......没事不就是他一眼就认出了死的是他的鱼的意思吗？”

    能不能别这么不近人情啊？她想。

    放完狠话，费杨才闭了嘴。

    整条街，就这里独特，满满的故土情结，老板是个中国人。

    顾臣没上心去听他说的话。

    没扑粉，没上妆，

    周边除了费杨，都是生面孔。

    昨天她睡的晚，顶着两只黑眼圈。

    我们好有缘分！

    原来新招的外涉翻译，是她？

    我都不知道居然是你-w-！

    一整天心不在焉，到最后晚上睡不着，想起了这么一招。

    往常很少遇到她，她办公室不在十五楼，几天里她们工作的事情也都是电话微信交流。所以不能给人留坏印象。

    [你们一家三口的齐齐整整，我看我要不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只会飞的鱼:[奉命过来给领导养鱼，第二天就撑死了两条，听说我的顶头上司视鱼如他的命，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就该自动离职？]

    接着腾的一下又做起了身！

    果然。

    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多以前。

    起初是个背影，穿着黑色棉质的衬衫，立在书架旁，手执一本书，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漏进来一束线，空气中浮浮沉沉的飘着一些灰粒。

    没错，鱼死了。

    几乎每条添加好友的信息他都忽略了，而这个，是费杨手贱戳了那么一下，给加上的。

    第一次是借口非要送他一把上古青玉石锻造的护体盾牌，第二次是系统新赛季任务派发，那次是费杨将人拉进队伍里的。打了五场比赛，费杨那家伙笑了五场。

    反正已经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

    还给改了个非常白话容易认的备注:一只爱顾臣的鱼。

    [不行不行顾臣，我看见这妹妹的萌宠名字就想笑。怎么办怎么办？救命!]

    不过还好，他说的好像是没事。

    听说她前面已经走了好几个助理了。

    这里茶叶出了名的贵。也是出了名的好。

    所以，也就是戏演的有点差。

    不过昨晚，算是认识了吧！

    在国内他一向喝的是大红袍，这起初第一口其实不怎么习惯，喝了足足一杯后才品出点味儿。

    还死了一对。

    像是在比赛。

    此刻她在电梯上，犹犹豫豫的想着人已经不多了，她要不要干脆拿出来吃一点，但是手刚碰到盒子，电梯打开就上来一个人，刚好是梁思梁经理。

    她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楼道空荡荡的，像往常一样。

    [没事。]

    照片后面还附上了一行字:

    时不时的也会同他打趣儿两句。

    都是费杨喜欢的元素。

    异域风情，金发碧眼。

    ......

    珠光靡艳，朋克鼓噪，循环闪着的彩灯，在舞池里弹跳不息。

    不像是市面上很劣质的那种，泛着清醇的后味儿，怡神醒脑。

    与对面闪烁霓虹、喧嚣的酒吧分割两端。一边是清风明月，一边是靡靡寻欢。

    那束光恰好打在他的侧脸上。

    顾臣将指腹敲在手机界面，敲出两个字。

    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先旁敲侧击一下。

    他将手中茶盅放到了桌面，将烟咬在了嘴角，腾出手去拿手机。

    现在也是。

    他不认识她。

    顾臣此刻落脚的茶店是青瓦白墙的吊脚楼，他住在这里，也正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