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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晚上看电视剧看过头……”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姚安发现对方是开着车过来的，愣了一下，“哎，你买车了？”
钟浅锡倚在椅背上看她。
老人这才借着钟浅锡手里的水，润了润嗓子，把眼睛闭上。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发出风箱一样的响动，贪婪地呼吸着氧气。
男子汉大丈夫还哭鼻子，实在太丢人了。
钟浅锡安静地等待着。
钟浅锡把姚安的沮丧看在眼里:“实在吃不下就算了，我们换一家店。”
――就如同钟浅
“……还不错。”姚安说。
钟太太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只听你的。”
老人掀起眼皮。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
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
钟浅锡把杯子放下，目光扫过那些玫瑰、百合和郁金香。
为了避免对方尴尬，姚安体贴地把视线重新投向屏幕。
祁航瘪了下嘴，转动方向盘:“胡说什么呢，出发！”
这份提醒来得及时，让姚安回过神。消息什么时候都能回，鸡胸肉凉了就发腥，没法下咽了。
“不要这么任性。”那个白人女人教育了儿子两句，站起身，走过来欢迎钟浅锡。
石头和太阳是看不出年纪的，熠熠生辉，和十多年前一样。
“好吧。”睫毛垂下来，小鹿伤心了。餐刀把鸡胸划得一条一条，碎得提不起来。
钟浅锡点了下头，迈步走进客厅。
“是的。”
实话实说，这辆本田已经属于战损级别了，五金件和把手都要盘出浆。
“我还以为开学之前，你都没空见我了。”祁航笑着开口。
“是克里斯的建议。”
话题被不小心岔开，祁航倒也没太在意:“放心吧，我已经取好了。”
“亲爱的孩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她和瑞恩一样，长了一头栗棕色卷发。
但谁叫钟浅锡没有时间呢。
本来是的。
――除非必要，钟浅锡其实很少撒谎。
“不用了，怪麻烦的。”姚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泄愤式的咀嚼起来，努力让自己听上去不是在耍小脾气，“你这么忙，怎么好意思再耽误你的时间。”
两个人把薯条和汉堡吃得精光，剩下的可乐被带进了影厅里。
隔了快有五分钟。
她吓了一跳，胡乱洗了把脸，套上t恤和牛仔裤就跑下楼。
姚安从屏幕上抬起头，笑着回道:“算是吧，他也是从中国来的，人挺有意思。”
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补上一个称谓:“母亲。”
一推开，一个六十出头的亚裔老人正躺在高脚床上。天气燥热，羊绒毛毯却高高拉着，一直盖到了胸口，像是在害冷。
姚安一条条微信读下来，忍不住弯起嘴角。就在她思考应该如何回复的时候，突然听见钟浅锡开口。
眼前的屋子挑高差不多五米，地面铺满大理石，通体雪白。装修的时候请了著名设计师，专门在朝南的墙上开了一面巨大的拱形玻璃窗。
他果然在董事会里安插了眼线，钟浅锡想。这只狡猾的老蜘蛛躺在床上动不了，依旧不死心，贪恋着权柄。
“父亲，是我。”钟浅锡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试着呼唤对方。
是一部颇为文艺的爱情电影。
“抱歉，来晚了一些，路上堵车。”钟浅锡回道。
不是来自电影里，而是来自隔壁的座位――祁航一抽一抽的，已经潸然泪下了。
想到这里，她低头去看手机:“我们是几号厅来着。要不要提前取票？”
每到正午时分，日光就会无保留地倾泻下来，映出一地金黄。
而在这样逼仄的环境里坐久了，难免会渴望一点轻松的空气。
几天没见，这位老乡的话是一点没少。www.chuangshige.com
浅显的幸福浮起来，把肚子塞得鼓鼓囊囊。
和钟浅锡分别后第二天，姚安是被祁航的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一看表，竟然已经快到中午。
姚安身上有一种少女的直觉，但在这件事上，她误解了钟浅锡。
男主一辈子都没能释怀，也没能原谅自己，孤独终老。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默默递过去。
男主为了营救他人，离开家几个小时。没想到自己的恋人在这个时候也出了意外，身陷火海。而这场错过导致两人天人永隔，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爱。
“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亲弟弟？”老人嗓子里有痰，一阵咕噜噜的响动，“愚蠢。”
“你的父亲在楼上。这几天有点返潮，爱德华医生让他去医院治疗，他不肯……”
*
圆眼睛抬起来，睫毛茸茸的，让人心软。
电影一点半才开始，在那之前还有点时间，来得及吃顿麦当劳。两个穷光蛋用光了身上所有的优惠券，买了大薯条、大可乐和大汉堡。
“他有急事找你？”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姚安想再见钟浅锡一面。
热烘烘又张扬的香氛满溢，姹紫嫣红里，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最后一幕中，镜头拉远，夕阳落下。男主走向大海，被浪花吞噬，只剩一个细而长的背影。
“我当然记得。”钟浅锡说，“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您给我的。我会永远感恩，永远忠诚。”
“先生在等您。”菲裔管家接过他的西装外套。
看见哥哥进来，他哼了一声，把脸背过去。有意不去看钟浅锡，显然还在为姚安的事情生气。
但那个从路易斯安那乡下来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许久后，老人终于开口:“听说你把瑞恩的卡停了，为了一个女孩子。”
钟浅锡道歉之后，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对方今天叫他过来，除了心疼最喜爱的小儿子，还有别的事要说。
他并不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她，第二天故意不去约会。
“你技术能行吗？”姚安指的是开车，她可不想撞上路桩，明天上社会新闻网。
到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
电影是祁航选的，用他的话来说:“今年最佳。”
往往一点微小的碰触和理解，都能给青春期的尾巴带来一点心动。
第一次到这里的人，多半会被蔚为壮观的景象震撼，紧张地捏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祁航愣了一下，接过来，小声说。
隔天天一亮，钟浅锡就从马里布出发。车子一路前开，目的地是一间山顶的别墅。房子建在视野最好的一块地方，四周掩映着茂密枝蔓。无边泳池的水里波光粼粼，比马里布庄园还要豪华。
钟浅锡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试了一下温度:“父亲，我想您应该喝一杯水了。”
姚安切了一会儿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你有时间吗？”
屋子里挂着老时钟，银色秒针滴滴答答往前滑，没有尽头。
瑞恩刚放假回来，皮肤被晒黑了两个色号。正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抱怨着什么。
姚安本来是想哭的，结果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有点哭不出来了。
姚安虽然沮丧，却也获得了自由，可以见一见新认识的朋友。
病人住的屋子里，总有一股死亡将要来临的气息。为了盖住这股味道，管家被迫在角落里全都摆满鲜花。
隔了一会儿，他说:“不急的话，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二楼最大那间套房，门是虚掩着的。
“我会去劝劝他的。”钟浅锡开口。
“少拿那个蠢货来搪塞我。”老人尖刻地笑了，“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忘记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但小狗在摇尾巴的时候，旁人是没办法说坏话的。
“当代艺术馆有个抽象画展览，好像快结束了，听说特别好――不是我说的，是之前米歇尔太太说的。要不要去看看？”她试探着邀请，像是怕被拒绝，还特意拉上了钟浅锡的朋友作保。
*
简单客套完，钟浅锡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脸上浮起自嘲的微笑，转瞬即逝，又被收了回去。
祁航笑了，拍了拍副驾驶:“快上车。”
手机放回到桌面上，一阵刀叉的响动。
一阵细碎的抽泣声响起。
“没有，这不是春假后天就结束了么，他问问我明天做什么。”
“不要让我失望。”老人得到了承诺，最后一次警告。
他是真的已经有了安排。
音乐声徐徐响起，四周暗了下来。出乎姚安预料，祁航选的不是枪战谍战，不是惊悚悬疑，也不是喜剧片。
“没，是和我姨借了一天。怎么样？”
老人率先丧失耐心，续道:“还有人说，你在达拉斯买了一块地。”
“这有什么，谁说男生不能哭了。”为了安慰朋友，姚安拍了拍他的肩，“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好了。”
少了他的铃兰，钟浅锡想。
“你的朋友？”
仿佛只有瑞恩才是他的孩子。
钟浅锡放下餐巾，想了一下，抱歉地回道:“对不起，我明天有一点安排。”
“我到了，快下楼！”
……
只可惜希望还是落空了。
“怎么了？”
] “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晚上看电视剧看过头……”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姚安发现对方是开着车过来的，愣了一下，“哎，你买车了？”
钟浅锡倚在椅背上看她。
老人这才借着钟浅锡手里的水，润了润嗓子，把眼睛闭上。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发出风箱一样的响动，贪婪地呼吸着氧气。
男子汉大丈夫还哭鼻子，实在太丢人了。
钟浅锡安静地等待着。
钟浅锡把姚安的沮丧看在眼里:“实在吃不下就算了，我们换一家店。”
――就如同钟浅
“……还不错。”姚安说。
钟太太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只听你的。”
老人掀起眼皮。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
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
钟浅锡把杯子放下，目光扫过那些玫瑰、百合和郁金香。
为了避免对方尴尬，姚安体贴地把视线重新投向屏幕。
祁航瘪了下嘴，转动方向盘:“胡说什么呢，出发！”
这份提醒来得及时，让姚安回过神。消息什么时候都能回，鸡胸肉凉了就发腥，没法下咽了。
“不要这么任性。”那个白人女人教育了儿子两句，站起身，走过来欢迎钟浅锡。
石头和太阳是看不出年纪的，熠熠生辉，和十多年前一样。
“好吧。”睫毛垂下来，小鹿伤心了。餐刀把鸡胸划得一条一条，碎得提不起来。
钟浅锡点了下头，迈步走进客厅。
“是的。”
实话实说，这辆本田已经属于战损级别了，五金件和把手都要盘出浆。
“我还以为开学之前，你都没空见我了。”祁航笑着开口。
“是克里斯的建议。”
话题被不小心岔开，祁航倒也没太在意:“放心吧，我已经取好了。”
“亲爱的孩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她和瑞恩一样，长了一头栗棕色卷发。
但谁叫钟浅锡没有时间呢。
本来是的。
――除非必要，钟浅锡其实很少撒谎。
“不用了，怪麻烦的。”姚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泄愤式的咀嚼起来，努力让自己听上去不是在耍小脾气，“你这么忙，怎么好意思再耽误你的时间。”
两个人把薯条和汉堡吃得精光，剩下的可乐被带进了影厅里。
隔了快有五分钟。
她吓了一跳，胡乱洗了把脸，套上t恤和牛仔裤就跑下楼。
姚安从屏幕上抬起头，笑着回道:“算是吧，他也是从中国来的，人挺有意思。”
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补上一个称谓:“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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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安一条条微信读下来，忍不住弯起嘴角。就在她思考应该如何回复的时候，突然听见钟浅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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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在董事会里安插了眼线，钟浅锡想。这只狡猾的老蜘蛛躺在床上动不了，依旧不死心，贪恋着权柄。
“父亲，是我。”钟浅锡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试着呼唤对方。
是一部颇为文艺的爱情电影。
“抱歉，来晚了一些，路上堵车。”钟浅锡回道。
不是来自电影里，而是来自隔壁的座位――祁航一抽一抽的，已经潸然泪下了。
想到这里，她低头去看手机:“我们是几号厅来着。要不要提前取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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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眼睛抬起来，睫毛茸茸的，让人心软。
电影一点半才开始，在那之前还有点时间，来得及吃顿麦当劳。两个穷光蛋用光了身上所有的优惠券，买了大薯条、大可乐和大汉堡。
“他有急事找你？”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姚安想再见钟浅锡一面。
热烘烘又张扬的香氛满溢，姹紫嫣红里，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最后一幕中，镜头拉远，夕阳落下。男主走向大海，被浪花吞噬，只剩一个细而长的背影。
“我当然记得。”钟浅锡说，“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您给我的。我会永远感恩，永远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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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哥哥进来，他哼了一声，把脸背过去。有意不去看钟浅锡，显然还在为姚安的事情生气。
但那个从路易斯安那乡下来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许久后，老人终于开口:“听说你把瑞恩的卡停了，为了一个女孩子。”
钟浅锡道歉之后，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对方今天叫他过来，除了心疼最喜爱的小儿子，还有别的事要说。
他并不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她，第二天故意不去约会。
“你技术能行吗？”姚安指的是开车，她可不想撞上路桩，明天上社会新闻网。
到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
电影是祁航选的，用他的话来说:“今年最佳。”
往往一点微小的碰触和理解，都能给青春期的尾巴带来一点心动。
第一次到这里的人，多半会被蔚为壮观的景象震撼，紧张地捏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祁航愣了一下，接过来，小声说。
隔天天一亮，钟浅锡就从马里布出发。车子一路前开，目的地是一间山顶的别墅。房子建在视野最好的一块地方，四周掩映着茂密枝蔓。无边泳池的水里波光粼粼，比马里布庄园还要豪华。
钟浅锡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试了一下温度:“父亲，我想您应该喝一杯水了。”
姚安切了一会儿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你有时间吗？”
屋子里挂着老时钟，银色秒针滴滴答答往前滑，没有尽头。
瑞恩刚放假回来，皮肤被晒黑了两个色号。正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抱怨着什么。
姚安本来是想哭的，结果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有点哭不出来了。
姚安虽然沮丧，却也获得了自由，可以见一见新认识的朋友。
病人住的屋子里，总有一股死亡将要来临的气息。为了盖住这股味道，管家被迫在角落里全都摆满鲜花。
隔了一会儿，他说:“不急的话，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二楼最大那间套房，门是虚掩着的。
“我会去劝劝他的。”钟浅锡开口。
“少拿那个蠢货来搪塞我。”老人尖刻地笑了，“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忘记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但小狗在摇尾巴的时候，旁人是没办法说坏话的。
“当代艺术馆有个抽象画展览，好像快结束了，听说特别好――不是我说的，是之前米歇尔太太说的。要不要去看看？”她试探着邀请，像是怕被拒绝，还特意拉上了钟浅锡的朋友作保。
*
简单客套完，钟浅锡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脸上浮起自嘲的微笑，转瞬即逝，又被收了回去。
祁航笑了，拍了拍副驾驶:“快上车。”
手机放回到桌面上，一阵刀叉的响动。
一阵细碎的抽泣声响起。
“没有，这不是春假后天就结束了么，他问问我明天做什么。”
“不要让我失望。”老人得到了承诺，最后一次警告。
他是真的已经有了安排。
音乐声徐徐响起，四周暗了下来。出乎姚安预料，祁航选的不是枪战谍战，不是惊悚悬疑，也不是喜剧片。
“没，是和我姨借了一天。怎么样？”
老人率先丧失耐心，续道:“还有人说，你在达拉斯买了一块地。”
“这有什么，谁说男生不能哭了。”为了安慰朋友，姚安拍了拍他的肩，“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好了。”
少了他的铃兰，钟浅锡想。
“你的朋友？”
仿佛只有瑞恩才是他的孩子。
钟浅锡放下餐巾，想了一下，抱歉地回道:“对不起，我明天有一点安排。”
“我到了，快下楼！”
……
只可惜希望还是落空了。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