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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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乌苏的神色黯淡下去，这个话题似乎触了他的霉头，他神色恹恹，

    顾识殊指尖捻动银酒杯，闲闲地想：

    顾识殊自己最明白，乌苏连自己来魔宫都要有所顾忌，设下计谋将他引来，他是来报仇的，又怎么会带上自己的恋人。

    此时——

    妖皇……妖皇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酒液微微溅出。

    乌苏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魔尊，语调和缓，却诉说着种种酷刑，

    乌苏有点醉意，却不敢纵情，毕竟他是要和魔尊做生意的。

    随即他吩咐身边的侍从去请沈念过来。

    “妖皇如此盛情，想必沈念就算不见，也能心领神受。不过此次你我的重点怕是并不在此处，唔，不如我们谈谈你对傅停雪之事，如今有何看法？”

    果然。

    他只是又略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酒杯，随后说：

    “魔尊不信，我道侣的容颜，更胜此人千倍万倍。”

    顾识殊向来是不吝在这堆柴上添火的。

    “只是如今，魔尊莫怪我直言，就算是找来整个修仙界的好姿容，相比于我的道侣，也不过尔尔。”

    “听说妖皇得了一美人，怎么，我魔宫中人，你竟是都瞧不上眼了？”

    沈念此时大概还在为逃过这一劫而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此时妖皇已经想见他得要命。

    顾识殊笑着摇摇头，似乎对他的忿怒并不在意，也无意对他的这些言语加以批判。

    有些情人情至酣时，总爱和旁人夸耀自己的爱情故事，分享自己的恋爱细节。

    “我的魔宫之中，也有一个叫沈念的美人。唔，要我说，他才是整个修仙界的第一美人，也不知青城派怎么如此暴殄天物，教他流落到我这里来。”

    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被完全勾起来了。

    “我想要亲自报复他。当然，魔尊和我目的相同，我清楚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能达成某些……共识？条件随你开，魔尊也能参与。”

    这就是在强人所难了。

    “妖皇莫怪，”他轻轻摇头，“沈念他在我这里也是贵客，况且你不知道，他简直是世上最纯洁善良的少年了，定是无意冒犯你的。”

    况且……他可根本找不到自己的爱人。

    终于进入正题。

    魔尊等妖皇说完，却也没有立刻急着去肯定或者否定，而是不置可否地侧了侧头，让侍女再次把酒满上。随后，他微微一笑，说出已经准备好的要求：

    顾识殊见他一提到沈念就失智的样子，颇有点无可奈何，这算是什么证明方法。

    况且，这里有傅停雪，还有那个拙劣的复制品“沈念”。

    他话语中一片血山血海，而顾识殊对言语中提到的种种残忍手段，却也依旧能谈笑自若，甚至拈起一枚果子，边吃边听。

    酒液伴随着辛辣的香气入喉，一时间暖意弥上胸口。

    “这理由好差劲。”

    他们都好奇怪。

    他有点故意夸耀的意思：

    乌苏不自觉将眼神瞥向魔尊，见魔尊听了这样的理由，竟然没有变容，反而很担忧般地叹了口气，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这话简直就是踩着乌苏的雷点，他本来对沈念就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就连身边的侍女和他眼神有些相像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同名同姓，又被说成第一美人，简直就是天然和他的念念要对比。

    “非要会会他不可了。他不能每日都病着吧。”

    乌苏已经思考到派自己的心腹悄悄地去将那麒麟骨取来，随后来自己这里复命。

    他金色的瞳孔一转，把手往下一指，随意点了一个殿上容貌最盛的侍女，随后指着她说：

    魔尊笑吟吟地看着明显有点动气的妖皇：

    他接过酒杯，发现是千年难遇的南柯酿，抿了一小口，随即回应：

    先瞒着那些老家伙的眼睛，自己这么大个靶子，就暂时不要回去了。

    只不过，最后时刻，顾识殊却问了乌苏一个古怪的问题：

    “妖皇若不信，我同你打个赌吧，就赌我这个沈念和你的沈念相比……究竟哪个更好看。”

    “那今后我可是，”

    “我要妖界的麒麟骨。”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谎言，但顾识殊还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面露惋惜之色。

    顾识殊忍着鸡皮疙瘩用了这个名字，好在效果很好。

    “好，”

    “你主子叫你带人过来，他不愿意，就不来了？我竟不知魔宫是这等规矩。”

    想来他也和沈念私定终身，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但此刻魔尊开口，却还没谈到重点，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当然，考虑到妖皇现下的性取向，还有唇红齿白的少年，精通乐律，在旁弹唱陪侍。

    “我倒尚不知妖皇如此一往情深，得此美人。尊夫人为什么不出面和你一起来我这里赴宴？”

    “那便让他好好休息，再把我库房的那几枚还春丹送去，给念念养着病。”

    “他——我的道侣先天道体不足，必须闭关清修，魔尊不必问了。若是此后有机会，我定是要同他举行仪式的，到时候再见也不迟。”



    顾识殊笑道：

    虽然妖皇对这个沈念颇有些念念不忘，但还是骤然警惕了起来。

    只是，他思及那些一板一眼、陈腐古板的长老们定然会像要他们命一样竭力反对。

    对方不一会儿就回来复命，身边却空空如也，没有别人。

    “尊上，沈小公子他说他……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他还说他现在仪容不整，怕过了病气给外人，且仍是内心不安，所以不愿意见生人。”

    顾识殊便举起酒杯，乌苏也举起酒杯，魔族和妖族的至尊在魔宫中似乎秘而不宣地达成了协议。

    这是转移话题了。

    顾识殊倒没藏着掖着，很大方地把魔宫中的好东西都吩咐宫人备上，还从外头调用了一部分侍女，都是魔界身段模样样样顶尖的美人。

    嗯，再结合近来的相关流言……

    妖皇乌苏金色的竖瞳霎时间立起来，他阴恻恻地盯着过来复命的侍从，语露嘲讽：

    只是他内心已经把乌苏划入黑名单范畴。

    “妖皇不知，”

    一时间，满室生辉，酒热肠暖。

    纵是妖皇，也忍不住在对复仇的美好期待中饮了几大杯美酒，一时间飘然起来。

    “他姓沈名念，”妖皇又似乎因为回忆起他，脸色稍放松了些，“我总是称他念念。”

    ——虽然他知道沈念只要不傻就不会过来。

    乌苏有点犹豫。

    对方疑惑的金瞳探过来，等着顾识殊说下一句话：

    思及此处，顾识殊略略一笑，指尖一旋，又倒上一杯澄澈的酒液，递给妖皇，有些开玩笑地说：

    纵然是妖皇，也逃不过啊。

    乌苏的声音中隐隐流露出兽类的残忍，

    和傅停雪相比，一个定然比不上自己爱人的人暂时被搁置在一边，报复之事可以后续再谈。

    “噢？莫不是妖皇情人眼里出西施，天底下的美人各异，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唯有一个首席，其余都是庸脂俗粉了？”

    不过，顾识殊观察着他，却发现这乌苏可真是个情种。听说他往日来者不忌，尤喜美人，如今却仿佛对配侍侍从的姿容都瞧不上眼似的。

    不过，顾识殊听了这个名字，倒是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众多，魔尊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区区一仙门弟子，他断然是比不上我的道侣的。不过，你不妨叫他上来见见。我倒也像看看让魔尊称赞的人有何等姿容。”

    对傅停雪这么多想法，当年仙尊怎么就没捅死他？

    念念。

    顾识殊看出了他的犹豫，顺理成章地提出：“此事不急，妖皇若有心，此后细节我们尚可以再议。至于妖皇，暂时留在魔宫，略尽我魔族待客之道。”

    况且乌苏这时候倒是没有丝毫顾虑自己在魔尊的地界上得罪人家，脸色一片理所当然，仿佛觉得自己道侣的美是天经地义，容不得任何质疑。

    “哪里——便说魔尊宫中的酒，也都是极品，这些美人么，若是先前的我，自然也不吝啬一句夸奖。”

    顾识殊内心漠然，当时沈念也是一见面就自我介绍自己的小名念念，现在妖皇还要和他也介绍一下自己和恋人间的称呼，这是在做什么。

    因此他冷笑一声，到底还是在别人宫中，不好直接发作：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此事本来就急不得。急则妖皇生疑，有铺垫的戏才好看。

    他面露难色，知道沈念最近得宠，也不好强行将那人带来，只好跪下解释：

    魔宫晚宴，觥筹交错，美酒佳肴，分明已经夜深，但这里是一座没有黑夜的城。

    “不知妖皇的道侣是什么名讳？”

    大人物谈话总要先顾左右而言他一番的。

    不过他终究还是强压着自己的不满，只是勾起一个生硬的笑容。

    “我要他死，还要他在死前受尽痛苦。”

    他挥挥手让那个抬起头妩媚一笑的侍女回去做自己的事，转而继续这个话题：

    见顾识殊漫不经心，似乎并不相信，妖皇心中的胜负欲一时燃起。

    顾识殊就等他这句话。

    这是一个不上不下的要求，自然，麒麟骨是妖族先圣留下来的至宝之一，随意交予别族，属于大忌；可同时它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作用，并且只是宝物其中的一个，在乌苏看来，价值其实没有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