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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霄知他这几日的心意,还是忍不住惋惜:“可您,不是早就想陪他过这个生辰了吗。”

    为这事,两人争执过无数次,都以宋鸿儒装病告终。

    宋青玉抿了抿嘴唇,声音发涩:“多谢太傅。”随后不带一丝留恋的继续往前走,往远处走。

    现在,太子萧衍行身上的龙纹锦袍,凌云徊眼神里的冷漠轻蔑,都在向他昭示着何为尊卑贵贱,何为云泥之别!

    凌云徊自嘲一笑:“是啊,很早前...就想了...”

    他与凌云徊之间的那条鸿沟,好像都望不到尽头。

    萧衍行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的说:“倒不是什么要事。”而后又看向宋青玉。

    直到承德帝在皇宫设年宴,世家纷纷携妻儿赴宴,宋青玉跟着父亲宋明哲进了宫,宴会上载歌载舞,他始终垂头安静的坐在位子上。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们云泥之别,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宋青玉凭什么也能得到凌云徊的教导!

    萧衍行表面的伪装在上了马车后彻底撕开,神色冰冷,眼神阴翳。

    “公子,凌大人估计是有事耽搁了,这么晚了他应该不会来了。”香岚守在他身旁心疼不已。

    赤霄连忙行礼,萧衍行不多看应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他身穿用金丝滚边墨色缎袍,上面绣着蛟龙的模样,墨发被镶嵌着素色羊脂玉的金冠束起,尽显尊贵。

    他先是向凌云徊问了声好,接着眸子一转看向了宋青玉。

    宋青玉听到太子两字,本就不多的红霞立刻散去,脸比原先又白了几分。www.rumowenxue.com

    那些快要抑制不住的情感将宋青玉的眼眸烧的通红。他静静的等,等凌云徊的话。

    凌云徊的神色复杂的嗯了一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半响,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管香岚如何哭求,宋青玉始终寸步不离的守在那,直到后来街上的人都回去了,就连卖花灯的人都收了摊子,宋青玉终于相信凌云徊不会来了,失落的跟着香岚回了府。

    “殿下过誉了,小民学疏才浅,未曾想有朝一日能得皇上青睐,属实是惶恐。”

    直到一声尖锐的嗓音突兀的在殿内响起。

    宋青玉急忙跪下行礼:“小民宋青玉,参见太子殿下。”

    一匹骏马由城门外飞驰进来,那马上的将士举着令牌高声呼喊着。

    从那以后,两人再未见过。

    等到宋府来了一位新的先生。

    马车已走远,宋青玉转过身对凌云徊作礼,一双凤眸微微敛下,他语气如常:“时候不早,我不多叨扰太傅了,也在此告辞。”

    萧衍行含笑道:“日后若是有了难处,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与老师都会帮衬着你的。”

    宋青玉被吸引着抬头,他睁大眼睛看着太子身后那人,正是如今身为太子太傅的凌云徊。

    “让开让开!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在此,阻者死,逆者亡!”

    他眼睛来回巡视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柳公公,线人送来急报,说雍城破了!”

    但宋青玉不知道,那个夜晚,他走后,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在河边站了很久很久……

    守在门口的太监见自家主子欢乐,也跟着美滋滋,忽然底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撞在他的身上,那太监被撞得手臂生疼,忍不住训斥:“这是干什么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不仅宋青玉,凌云徊也为此震惊。他瞥了一眼还在怔愣的人,顺着萧衍行的话头询问道:“他并未考取功名,更无任职经历,皇上怎么想起来封他这么一职。怕是要群臣难以信服。”

    萧衍行深藏戾气,故作亲切的说:“快起,在宫外就不用行此大礼了,况且,你我也算是同门师兄弟。”

    宋青玉的脚步猛然停下,这一刻他的思绪断了线,纤细的身子因为这两个字微微颤抖。

    萧衍行的思绪飞快闪过,那些阴暗都被他埋在眼底,面上还是说着一些客套话温和的将宋青玉扶起。

    “生辰快乐。”

    屋内萧衍行正愉悦的同凌云徊闲聊家常,偶尔响起他爽朗的笑声,传到宋青玉的耳边却是异常刺耳。

    凌云徊将他引到一旁坐下,叫人端来茶水,看着萧衍行从容不迫的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来我这了,可是有要事相商?”

    宋青玉躬身作礼:“谢殿下。”

    说完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宋青玉愕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朝中任职。早在几年前,宋青玉就跟宋鸿儒吵着要去科举,却每每被宋鸿儒以他年纪尚早搪塞过去,他后来才察觉到宋鸿儒是不想让他入朝为官。

    萧衍行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虽然世人不敢在明面上提起凌云徊的另一个学生,但暗地里却仍然当成饭后闲谈,将他二人放在一起比较。

    柳元心下一惊,手摸着分开的双唇,眼珠微转,尖声细语的对他说:“你先在此等着,我去告知殿下。”

    “诶,小公子不用避讳,这事正巧与你有关。”萧衍行出言留住宋青玉,开门见山。

    凌云徊只能是他的。

    凌云徊无比笃定:“我留不住他。他自小就是个倔脾气,今日在我这受了太子的气,回去指不定怎么发奋图强呢。”

    宋青玉早早就侯在了约好的地点,秋夜寒凉,冰冷刺骨的风吹得他脸色煞白。

    凌云徊也有些不悦,放开宋青玉的手面色凝重,随后吩咐道:“请他来书房吧。”

    随着那一点微光慢慢远去,他的身影又与平静漆黑的河面融在一起,孤寂又凄冷。

    秋风轻轻地托起两人的发丝,衣袖。也将话语吹拂到宋青玉的耳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久违。

    “若你还未曾回府,想必还不知情。父皇今日下旨,特封你为监察御史,如今宣旨的公公应该已经侯在宋府了。”

    他借着月色将那盏精心准备的花灯点燃,轻轻的放入水中,满眼温柔。

    赤霄见凌云徊始终没移走目光,也跟着看向那抹青色的身影,不解的开口:“主子既然备好了午膳,为什么不出口留住他呢。”

    那年他刚刚正值弱冠,却在已经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胆识过人,风华绝代,深得承德帝的青睐。

    宋青玉之前不明白,为何凌云徊不能亲自来跟他说明,偏要不告而别,为什么不能再唤他先生。

    宋青玉有自知之明,微微一笑说道:“两位有事商量,小民就先暂避了。”

    萧衍行有些无奈的说:“老师说得对,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朝中听到信的大臣们都已经不满,写着折子往我这送呢。但我想,既是父皇亲封,想必宋公子自有他的长处。”

    太子年幼且并无人教导,承德帝便将太子太傅一职交予了凌云徊。

    宋青玉跪地不起,惶恐的解释道:“太傅于小民乃是启蒙之恩,实在不敢与太子同门相称。”

    但他始终不明白是,宋鸿儒究竟为何要让宋青玉藏锋守拙?他知宋青玉聪慧,在宋家对政事自幼耳濡目染,若是一朝入仕,必定会掀起朝局为自己和宋家争得一番新天地。

    萧衍行高傲,更何况他如今贵为太子,世家子弟又如何,宋家没落,宋青玉至今未考取功名,此时在他面前就是一棵草,是长在荒野无人问津的野草。

    太子殿下到!

    “阿玉。”

    宋青玉面上看着仍是低眉顺眼,藏在袖中的手却攥的发白。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凌云徊与宋青玉将他送至皇宫的车驾前,与他拜别。

    随后迈着小步子急匆匆的入内,附在萧衍行耳旁轻语。萧衍行双眸微微睁大,眉宇间变得沉重,他起身对凌云徊正色道:“宫中有要事需要我处理,就不在此多留了,学生告退。”

    那日,他答应了宋青玉一起去河边放灯祈福。

    承德帝日渐年迈,处理政事也有些力不从心,在皇后的劝说下,承德帝放下心结将六皇子萧衍行立为太子。

    此时的盛京城内黄尘滚滚。

    他自幼不爱与人开口说话,只有跟凌云徊在一起,才会被逗弄得红着脸反驳。后来凌云徊教他读诗,陪他在满是油菜花的园子里抓蜻蜓,宋青玉日渐开朗,而宋府也多了不少欢笑声。

    “生辰快乐。”他说。

    宋青玉一开始只是坐在书房门前托着下巴静静的等,等啊等……

    天下人惊叹于他一个无权无势之人,能打破被世家垄断的朝局,最终站在高处,可无人知晓他为了这权力到底放弃过什么。

    百姓被吓得四散而逃,街道顿时变得畅通无阻。

    宋青玉执拗得很,摇摇头说:“他答应了我就一定会来。况且,我还没听到他祝我生辰快乐...”

    他对外面的人冷喝道:“加快速度回宫!”

    可凌云徊忽然笑了,那笑声里有宠溺,有无奈,亦是满怀愧疚。

    他听着父亲跟他介绍那位先生,忍了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哭着跑向宋鸿儒的书房询问,宋鸿儒只是抚着他的头叹气,告知他日后不要唤凌云徊为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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