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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先前如何,只要这身体现在由樊丛青掌控,她就不能任由旁人欺负了去。于是思来想去,她决定重操旧业,可没想到这个朝代的律法史上还没有女子当讼师的先例。

    明晃晃的敲诈!

    “什么?!”秦氏差点掀了桌子:“这么多?!”

    先例不都要有个人开始么,我樊某怎么不可开这个先例!

    《我在大唐当律师》

    樊丛青拍案:这不专业对口嘛!

    “啊?”樊丛青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她穿来这几个月,这姐就找了不少麻烦,回想原主记忆,更是悲惨。

    撇了撇茶沫,樊丛青押了一口茶,才道:“我笑你主仆二人蠢笨如猪。”点翠欲发作,却被樊丛青打断了:“适才进门的时候你便说簪子半月就不见了,而家宴没过几天吧?大姐姐,时间都对不上。”

    “刷刷刷”几声,金吾卫纷纷张开了弓箭。中郎将接过弓,拉弦高声警告:“犯宵禁者即刻驻足,否则就地射杀!”

    樊华黎脸色刷的一白,但樊丛青并没打算放过她,继续道:“府中御赐之物不多且都记录在册,我听闻姐姐院中最近添了好些价值不菲的物件。按照每院的月银来看,如果你没有偷挪府中银两的话,那些物件姐姐是怎么买的?”

    “你到我的院中张口我偷你簪子闭口我嫁不出去的,且先不提我嫁不嫁的出去一事,你说我偷你簪子,证据呢?拿出证据来,空口白话谁不会说。”樊丛青转身坐到榻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

    待那边走远了些,樊丛青又拿起书倚在榻上。

    秦氏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不愿意接手,可是最有希望救出秦望轩,就只有樊丛青了,秦氏抓着她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长安城已宵禁,身披甲胄的金吾卫在街中警巡。

    樊丛青一眼认出来人,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道:“秦夫人来我这儿有何要事?”

    秦望轩几日前夜里从花魁凤娘屋中出来,前脚刚踏出湘灵阁后脚老鸨就发现凤娘死了,而且死状极其凄惨。捕手一来,老鸨咬死秦望轩是凶手,当晚就把人拘了。

    只看樊丛青笑眼弯弯,伸出两个手指:“两百个铜板。”

    飞沙走石,电如细蛇,领队的金吾卫中郎将抬头一看,乌云遮住了半边月亮,马上要下雨了。街口转角走出一个男人,离得远看不真切,中郎将大喝道:“何人胆敢犯宵禁!”

    如果不允许亲属探监的话,那这案子其中必有隐情。

    原主的父亲樊廷玉被逼娶了原主母亲柳氏做妻子,柳氏过了门才知道樊廷玉有个心上人养着做外室。柳氏性子软,又是个心地善良的主,许她进门做个妾。可柳氏生下原主便难产去世了,这个中缘由,没人说得清楚。不叫柳氏下葬,樊廷玉急吼吼地把这个小妾抬成了正妻,还美其名曰“家中不能缺主母”。

    秦氏平时虽不算个安分守己的人,但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瓮声瓮气说了半天,樊丛青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总结一下大概就是:

    “中郎将,您闻到香味了吗?”

    樊丛青看着窗外雨势渐小,不一会儿困意上来,有些迷迷瞪瞪的。只听“哐当”声响,一妇人冲进来,樊丛青被骇一跳,跟那妇人大眼瞪小眼。

    樊华黎自知说不过她,一拂帕子离去,走时还不忘瞪她一眼。樊华黎主仆二人一走,院中就安静了下来。

    这倒是奇了怪了。若说只是起普通的杀人案,那并没有理由不许亲属探监。本朝皇帝看重律法治国,但也重视道德教化,这就是所谓德主刑辅。从道德层面来看,允许亲属探监才有利于对犯人的教化作用。因此,就算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有亲属前来,都是允许探监的。

    想到此处,樊丛青突然斗志昂扬,看着手里厚厚的律法都瞬间变得和蔼可亲了。

    秦氏心里那个悔恨,当初樊丛青的事在京城满天飞,谁茶余饭后不谈论上两句?偏生她让樊丛青知道了。

    男人恍若没听见金吾卫的声音,仍然往前走。

    无法,秦氏咬牙:“两百就两百!”

    柳氏死后,府中由小妾执掌中馈,樊丛青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若不是年纪小那时,上头还有个哥哥撑腰,原主早死在某个寒冬腊月里了。等原主长大了点,哥哥入了军营很少回家,还有樊华黎三天两头给她泼脏水,使得樊廷玉这个做父亲的越来越偏心白氏的孩子。

    樊华黎气结,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樊丛青嗤笑几声,两人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点翠与樊华黎对视一眼,道:“二娘子笑什么?”

    “诶哟二娘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轩哥儿啊,就他那怂样,善良得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他肯定不会杀人的!”秦氏握着樊丛青的手,哭哭啼啼道:“而且……而且他好歹是你表哥,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更大了,樊丛青不得不提高音量:“姐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如你一枝红杏要出墙。”

    樊丛青心有疑虑。秦望轩此人是纨绔了点,但若说杀人的话,他实在没有那个胆子。像他这般的世家子弟,大多因出身恃宠而骄,平时里欺男霸女常有,杀人放火的事情绝对不敢做。

    像刚才的事闹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位庶姐惯会颠倒是非黑白,平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私下不知怎么的狠心。对原主冷眼相待都是小事,泼脏水的法子更是层出不穷。

    因而作为一家之主,他很清楚樊丛青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只要没闹出人命,只要外面不会有人说樊廷玉宠妾灭妻,任由庶姐欺压嫡妹,多数时候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中郎将拉弦的手微微颤抖,低声骂道:“胡说什么?世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到要看看是何人装神弄鬼。”他重复拉弦又高声警告:“犯宵禁者即刻驻足,否则就地射杀。”

    据樊丛青所知,原主幼时走丢过一次,差点被人牙子带走的时候,国公府公子舍己为人将原主救了下来。至此,原主心里留下了一个念念不                                                忘的白月光。

    秦氏脸色煞白,把着樊丛青的手臂抽抽搭搭地站起来,然后才急道:“轩哥儿被拘进了县廨,说是告他杀人……二娘子在桥头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坊间,你救救他。”

    闪电划破夜空,身后的金吾卫眯眼看着走来的男人,身形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眼球外翻死死瞪着前方,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金吾卫脸色一变,哆哆嗦嗦道:“中郎将,那人……不像活人。”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羽箭,搭弓拉满,长箭直直射入男人的腹部,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僵硬地走着。

    秦氏愣了一下,忽的想起来嚼人嘴皮子这事,低声下气道:“之前是姨母不对,不该跟人嚼舌根……”

    樊丛青收下铜板,心里乐开了花,连看秦氏也顺眼许多,还一口一个姨母喊着:“姨母,表兄那里你可去见过?”

    樊丛青安抚她:“您先别急,依我朝律法来看,犯人过堂至少三次。表兄明日才第一次过堂,三次读鞫前后也有十日,事情尚有回圜的余地,明日我们且再看看情况。”

    樊丛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姐姐可知,依我朝律法,变卖御赐之物刑几十?”

    原主喜欢国公家的公子人尽皆知,也确实干出了很多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精神损失费哦,谁叫你长舌妇呢?”樊丛青无所谓看着她,“姨母拿不出两百个铜板或者觉得太多了呢,也可以另请高明。”

    于是原主整日围着国公府公子转,那时原主的祖母与国公府老夫人是闺中密友,两人一合计就把婚事订下了。

    那秦夫人三步并两步走到樊丛青面前,屈膝就是一跪:“二娘子行行好,救救我家轩哥儿!”

    是夜,敦义坊。

    那边夫家听说原主被一男人救起,还病入膏盲,嚷嚷着要退婚,坚决不娶原主这个病秧子。原主在京中坏了名声,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郁结于心,不过月余便撒手人寰。也就是这个时间段,刚好让樊丛青游荡许久的灵魂穿了进去。

    “月前皇后娘娘赏下来的簪子,价值连城。府里除了你胆大包天,还有谁敢偷拿御赐之物!”樊华黎说得头头是道:“再说那日家宴上你还说这簪子漂亮得很,让我好生放着,可别招了贼。你说完这簪子就不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不许探监?”

    “折寿啊!”樊丛青大叫一声,连忙把秦氏扶起来,“秦夫人,您要不有事说事呢?”

    晚冬不依不饶,朝着那背影啐了啐,惹得樊丛青发笑。

    答案不言而喻。

    樊丛青最不喜遇事就哭的人,当下抽出手,强压心里的不耐,道:“姨母啊姨母,这会儿知道说咱俩是亲戚了?”

    “不曾。”秦氏摇头,“说来也奇怪,轩哥儿进京兆府大牢后,狱卒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进去。后来老爷去求了府尹大人才知道是上边有令不许探监。你说我轩哥儿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啊?”说着说着,秦氏又掉几颗眼泪。

    也因樊廷玉如此态度,继母和樊华黎行径愈发恶劣。樊华黎在宴席上找人勾搭原主未婚夫,还想方设法把原主引到湖边,趁无人之际将原主推进湖里,幸而被一位公子及时救起来。本是春寒料峭,原主身子又弱,受了凉之后一病不起。

    瞧着樊华黎那心虚的表情,樊丛青心下就已了然。就这卑劣的栽赃嫁祸的手段,也就原主能着了她的道。

    樊丛青是樊丛青,原主是原主,樊丛青觉得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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