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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止瞪了我,还瞪了不省人事的师尊,不可思议道,“你居然因为这个恋爱脑和地上那个圣母脑凶我,还要扣我两天——”

    基于此,我又美美猜想,谢师弟是不是对我情根深重却不敢逾越,每日只能以观我画聊表慰藉?

    撑着师尊的头稳住身子后,我问她,“谢惩说他抓了你?”

    天地风云变换,金色雷霆在云层炸响,金光潋滟,引得修真界震动不已。这是仙域的飞升雷罚。

    见我不说话,宋颐看我一眼,皱眉道,“卫念,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喜欢他?”

    我睁开沉沉的眼皮,瞧见宋颐正在回收的小手。手掌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断掌,打人真疼。

    !!!?

    她警惕地瞥了我一眼。

    宋颐拽着我,在黑暗里游荡了十来息,才突然又见了光。

    我颤抖着唇说出了在世的最后一句遗言,“…疼…”

    “我擦,颐子!飞错了,这是魔——”

    “沈琢光道心纯粹,尝人间疾苦百年而身心清正,悲悯世人,却亡于天罚雷霆。”

    我们在半空中被黑洞吐出来,她熟练地再次掏出一张芭蕉叶,我们险险落在上面。

    我扭头看过去,就瞧见浑身黑气翻滚的魔族少主,他立在半空,鄙夷地打量我。

    仿若,将她当成了从天而降,保护自己的神君。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芭蕉叶掠过荒芜的黑色大地,正前方是一道竖起的浓雾状屏障。

    秋原一顿,十分憋屈地噤声了。

    不过一刹那,浑身灵气被抽空,灵台破裂,往日温和的灵气现在宛若凌厉风刃在我体内肆虐。

    我脑袋晕眩,看见这一幕立马破口大骂。

    一听这话,宋颐目呲欲裂抬头,怒视他,咬牙切齿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说这种话!?不长记性是吧?两天不准亲。”

    谢惩要是答应了,那…那我刚看上却没钱买的话本子就有着落了。

    宋颐脸蛋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那个疯子不知道我是为了救出你师尊故意被抓的,没想到逃跑途中能遇上你聚魂,这叫什么!一箭双雕!”

    虽然我确实尴尬,但她说这话就是误会我了。我连忙支楞起身子,反驳道,“我是有多贱,才会对一个杀我的人念念不忘?”

    可是谢惩没有立马回应我,他维持着我刚进门时的姿态,背对着我,一言不发地抬首看着墙上的画。

    眼泪从我瞪大的眼眶滴落,死不瞑目的我,自然也就没看到滚烫的泪水砸在无间上,它神经质般抖了抖,然后谢惩浓黑的眸子微凝,下一瞬,仿若从某种魔怔中回神一般,猛地眨了下眼,眼眸清亮些许。

    宋颐这才收起板着的脸,咧嘴一笑,瞬间精神起来,“坐稳了,老娘要加速了!”

    宋颐再次打断他,“再说话睡一个月屋顶!”

    他的声音逐渐有力,似一场末路挣扎对天道的叩问。又更像自我的问心。

    宋颐正在收芭蕉叶,将师尊的身体往外踹,闻言敷衍嗯了声。

    这道白色屏障自地底扶摇而上,直入青天,自南向北绵延不绝,横亘于荒芜大地,宛若一道巨大的天堑将整片大陆一分为二。

    他体内灵力控制不住般乱窜,窜得峰顶狂风骤起,乌云翻滚,天幕沉沉。

    我听得一笑,大声夸赞她厉害。

    谢惩却照例光明正大挂在自己房中央,我时不时就会瞧见他盯着这幅画发呆。

    这样的他,我感到一阵冰冷,我不知道自己该质问什么,弥留之际,我只清晰记得灵力肆虐和胸腔破碎的痛感。

    “师姐...”

    他抱着少女染血的尸身,抬首盯住墙上少女护他于危难的画卷,声音压抑又阴郁,“天道是什么?因果是什么?公正又是什么?”

    我诧异地瞪大眼看他,能有多诧异呢?那一瞬间我甚至没有半分反抗的念头,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看清那个人。

    后来我一想,这可是我保护师弟扬起大师姐派头的强有力证据,就瞬间支持谢惩的行为,并有了很多猥琐的猜想。

    少主冷着一张目中无人的俊脸,直白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今天的接吻,我必须要伸舌头。”

    像是做了一场冗长沉重的噩梦,我是被人一巴掌拍醒的。

    见她嗯声,秋原一顿,高傲的视线落在宋颐脸上,若有若无下移,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魔气都兴奋得翻滚起来。

    宋颐被我夸得昂起了头,面上笑容更深。

    我微愣,却没做多想,故作高冷地嗯了声,正准备接着往下说背好的台词,就瞧见他缓缓转身。

    …那副画上的我,真的相当威风,改完后我才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笔挺着身姿,自上而下地俯视我,冷峻漂亮的眉眼,墨玉般浓黑的眸子,是他,又仿佛不是他。

    谢惩往日待我虽冷淡,却从来不会这样看我。他的冷淡,更像一种自我克制的疏离,而不是现在这般,满眼断情绝爱的冰冷。

    “做我的道侣,师姐永远保护你。”我倚在门栏,捏决唤了一道细风,力保能在谢惩转身看过来时,营造出缥缈仙气的大师姐人设。

    我承认我很勇敢,但偶尔也真的阴暗。

    作为常年霸占他房间的我,自然是知晓这幅画的。这是当年我和谢惩在不知道哪个魔帝的埋骨之地抢来的,当时争宝,情形很是凶险,为了扬起大师姐的派头,我十分霸道得为谢惩挡过一记暗杀,鲜血自手臂流出,一半流在地上,一半落在这画卷上。

    我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有些尴尬地抹了抹脸,将它们甩成黑雾。

    她手指快速结印,一枚银纹暗光的风驰大印被猛得拍上芭蕉叶,速度之快,我直愣愣的上半身一个猛栽,差点以头抢地。

    还在恍神间,我听到一个讥诮的声音,“好歹也是光化境的魂体,怎么连这问心幻境都过不了,难怪被谢惩那小疯子耍得团团转。”

    我还没理清楚,就被秋原恶狠狠瞪了下。

    心头一霎涌起各种纷乱的情绪,脑海里浮现出我身死那日,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

    彼时它不过是一个空白卷轴,上面有几滩我暗红的血迹,我说扔掉算了,谢惩却很宝贝,还裱起来挂在了自己房里。

    跟随他视线向我看来的同时,还有无间,它雪色剑身蓦然翻黑,似墨玉般,携着杀伐之气,自剑鞘中迅疾而出,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冷光,然后精准无误地没入我的胸腔。

    我多愁善感地叹口气,转头盯向越来越荒凉的前方。突然逃离了谢惩,像做梦一样,我脑袋空空,双目无神地发呆。

    正在发呆的我一个激灵,猛得回神。

    话到一半,白雾参天的屏障骤然翻滚出无尽的黑气,只一霎的功夫便黑浪翻天。我被惊得尾音都断了。

    但是不过一息之间,他的面容又重新被冰冷覆盖,他前行几步,俯身抱起我的尸体,又行至画卷前,抬首瞧画。

    他的声音很沙哑,又很压抑,像是几天没开口说话了。

    这时的我想得可美了,谢惩要是拒绝我,我就死缠烂打反正我脸皮够厚。

    倏然传来剧烈的压迫感,我呆如浆糊的脑袋针扎般刺痛起来。

    风乍然停歇,我惨白着脸,半倚着门墙缓缓滑落,鲜血染红了我素白的裙摆,和怀里那枚没能掏出的承载了我年少懵懂满腔爱慕的留影石。

    她似乎就防着我这出,不等我开口猥琐她,便捏决迅速收了芭蕉叶,又快速掏出一个黑漆漆的破碗,缺了口的

    好像杀我之于他,就像斩断一根杂草,弹落衣摆灰尘,他的眼中,除了冰冷漠然,我看不到任何旁的情绪。

    他垂了眸子,视线自画卷上移开,声音逐渐变得坚毅,“今日我……杀爱证道,以登仙途,道无极,我要沈扶瑜血债血偿。”

    舌吻没要到,亲吻还被扣了两天?秋原瞬间不满,皱起眉头抗议,“凭什么?明明之前睡觉的时候说好的,我——”

    没等他说完,宋颐连滚带爬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怒喝道,“闭嘴!”

    宋颐仿若早知如此,眼都没眨一下,没有丝毫停顿,操控着芭蕉叶冲向黑雾屏障。

    谢惩衣摆无风自动,对凝聚在峰顶的金雷置之不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却凝视了很久很久。

    此刻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反应,正在我疑心他没听见时,他叫住了我。

    “沈扶瑜因痴堕魔,灭我全镜六万余人,以杀入道,登顶仙途,于界外逍遥自在。”

    例如,他不会是暗戳戳暗恋我吧,或者他其实是个异食癖者,有着喜欢闻别人鲜血的特殊癖好……等等。

    改成了四面楚歌中,英姿飒爽的大师姐执剑冷对八方,裙摆飞扬间,拍到了身后风姿清绝的黑衣青年剑鞘上,青年漂亮清隽的眼眸,充满仰慕看着自己的师姐。

    然后便是宋颐带走我的尸体一事。

    见我瞧他,他立马冷哼一声,转头对宋颐道,“我答应你的都算做到了吧。”

    他瞪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剜了。我睁着无辜的大眼,朝宋颐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这几滩血迹着实难看,被围观的伙伴们笑过几次后,我毅然决然偷出画卷,放了些灵兽的血,将画改了。

    一个眨眼,眼前场景回到了无定峰。

    这声音是……秋原!?

    宋颐筋疲力竭吐了口气,“念念你可以啊,居然拖了谢惩那么久。”

    他瞪大了瞳孔,痛苦唤道,“师姐!”

    可我却从她的笑容中看见了深深的疲惫倦怠。

    我失去的意识回归时,雷云已经散去,他颓丧地坐在床边死死凝视着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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