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秘密与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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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两个女人都看着山姆沉思的面孔。良久，他慢慢地开口：“那副眼镜……确实在我家，就放在我随身的背包里。”

    路边草丛里的鸣虫声在寂静中更显响亮。长久的沉默后，米凯拉轻轻扯了一下山姆的袖子：“说真的，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秘密男孩。”

    “思维不要那么死板。”伊微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说他们是两派人的代表的时候，你与                                                其去想是谁在操作他们，不如大胆一点猜……如果他们是活的，且是天外来客呢？”

    “你是谁？”米凯拉喃喃地问。

    “一个碳基女性……把他们救走了？”

    山姆皱着眉头回忆，然后表情越来越震惊。“我的天，”他说，“当那个家伙说eBay的时候，我以为要么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只是在说乱码。”

    当看清那道蓝影到底是什么时，路障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是一辆蓝色的电动三轮车，车头锃光瓦亮，开起来说不定还会突突作响的那种。驾驶座上坐着个戴着白色头盔的碳基女孩，一条腿踩在前踏板上，挑眉望着他，有种非常质朴的嚣张。

    又一记拳头砸在面甲上，路障后退几步，视野范围内已经看不到碳基的身影。看来今天是要空手而归了，望着眼前黄色涂装的汽车人侦察兵，他狠狠啐出一口混着能量液的电解液，逮了个空隙脱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变回警车形态，迅速逃走了。

    “当然，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并没有完全解答你们的疑问，也并没有让你们满意。”伊微摊开双手，“所以我并没有强制性要求你现在就把眼镜给我，只是想知道它现在是否安全。而且就像我说的，有些更细节更具体的事，其实是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们的。”

    “眼镜能带走的东西多着呢——只要是能以各种手段蚀刻在玻璃上的信息。”伊微嘿然一笑，“很惊讶吧？百年前的一次意外境遇造就了你如今的奇妙冒险。所以那两派人，也是为了这副眼镜追上你的——还记得那辆警车对你说的话吗？”

    蓝色电动三轮车头打了个转，突突突地开向某个方向，路障下意识追上去，才迈出去两步就生生收回了脚──他回过头，果不其然，刚才还躺在车前盖上的碳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路障的光学镜疯狂转动，真是好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正准备变回汽车形态继续追击山姆，阴影里一辆带着黑色条纹的黄色科迈罗突然杀将出来，给他撞了个人……机仰马翻。

    山姆的下巴无意识地垂了下去，倒是米凯拉还保持着冷静。“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她质问道，“那两派人又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想要那个‘大秘密’？你也想要那个‘大秘密’吗？”

    “感谢，看来我们在某些方面上达成一致了。”伊微笑了笑，扭身在驾驶座上坐正，“所以现在让我们完成第一件事：回城。”

    不需要任何犹豫，两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登上了后斗。骑手将护目镜归位，三轮车的发动机发出一阵唧唧歪歪的闷吼，再次突突突地启动上路，在满地烟尘中渐行渐远了。

    当那道蓝影以超过百公里的时速冲过来时，饶是路障也只能下意识往后一闪，然后就看见那影子以一种完全违反力学常识的方式在他刹住了车——也就是说，在不到一秒内速度直降至零──并且横亘在他和那个握有重要线索的碳基中间。

    “哇塞你们的问题还挺多的，那我一个一个回答吧。”女人将三轮车停到路边，转过身来坐在座位上正面对着两人，“首先第一个问题：我叫伊微，只是一个路过的热心好人罢了——别这样看着我，你们问我答，又没说一定要答得知根知底。”

    蓝色电动三轮车在宽敞的公路上不急不徐地驰骋，突突突嘭嘭嘭的发动机声伴随着车身的震颤颠簸，竟然有种很奇妙的和谐感。山姆和米凯拉头抵着头依偎在车子后斗里，看着晚霞漫过天边，两侧宽阔的绿地和低矮的平房住宅匀速后退，两人的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麻木。

    “等下，你的意思是……”米凯拉忍不住问道，“难道以后会有其他人向我们解释这些事情吗？”

    大黄蜂跑了几步，没有强行追上去，他敲了两下接收器位置，打开内部通讯线路，发出一阵似乎意味不明的电子音。

    “聪明的女孩。”伊微打了个响指，“毕竟我觉得这种年代久远过程复杂还涉及到族群争端的事情，还是由当事人来跟你们讲述会比较好——对吧山姆？那还是你的车呢。”

    “眼镜能带走什么东西呢？”山姆有些疑惑。

    “什么？什么怪物？”刚恢复意识的米凯拉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两个人鸡同鸭讲地互相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就在山姆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我说你们两个……要一起跑吗？”

    山姆和米凯拉很快地对视了一眼，伊微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他们仍然不信任自己。

    “你们俩现在怎么样？”驾驶座上的女人开口问道，“山姆，千万别告诉我你断了两根骨头，我忘记带急救包了。”

    “所以，以上就是我的诉求。”伊微坐直身子，神色变得郑重，“我希望你能将那副眼镜交给我，或者至少让我确定它在什么地方。”

    “其实我也……”山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没搞明白，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山姆回过头，看见刚才那辆救了自己的电动三轮车正停在自己身后，车上身着蓝色连帽夹克的骑手掀开头盔护目镜，露出一张年轻秀丽的亚洲面孔。

    “我的朋友，”她说，语气懒洋洋，“这不是找人问事情的正确态度吧？”

    内部通讯线路静默了一秒，随后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伊微点了点头，“让我们引用那句经典的‘很久很久以前’——你的曾曾祖父维特维奇船长，在一百多年以前曾经领导了一次北极探险，他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震撼人心的东西，同时带走了一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用他的眼镜。”她用手指隔空点了一下一脸懵的山姆，“对没错，就是你挂在网站上要卖掉的那一副。”

    “代……代表？”山姆结结巴巴地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们吗？”

    “滚开，碳基！”路障怒吼着，一手挥向电动三轮试图掀翻它。女孩飞快地拧转车头，朝着路障脚下开去——跟他猜的一模一样，这破东西开起来真的“突突突”乱响──看起来笨拙的三轮车此时却灵活得像条泥鳅，在巨大TF的两脚之间来回穿梭，路障根本抓不到女孩，反倒差点把自己绊倒——那东西看起来很好抓，却总是在他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狡猾地溜走，如果不是地面被轧出的车辙印，路障甚至会怀疑这辆车到底存不存在。

    这下子米凯拉的下巴也掉下来了。伊微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位年轻人震惊的面孔：“按理来说，这种更具体的事情是不该由我对你说的。但是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会告诉你一点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的事——是的，这就是第四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不是想要（want）它，我是需要（need）它。”

    山姆一愣，挣扎着坐起：“什么？你认识我？”

    “另……另外……”山姆好不容易把下巴扶回正常位置，赶紧跟着问，“那个会变成机器人的警车，还有我的车……它们跟那个‘大秘密’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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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然你以为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会来找你，我又为什么会来找你？”女人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手上掌握着能让两派人打生打死的大秘密，可你只想把它挂到eBay上换点小钱。”

    《宇宙管理，但遭了变形金刚》

    单方面终结了第一个问题后，面对着就差把“不信”二字写在脸上的两个人，伊微只是淡定地耸耸肩：“第二个问题，其实可以和山姆你的问题合并一下——你的新车，还有那辆警车，就是在争那个‘大秘密’的两派人的代表。”

    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结果这辆车突然活了过来，还像个幽灵一样对自己穷追不舍；好不容易遇上警车，刚要求助就发现这警车也是个巨型怪物，还想要杀了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求助别人，结果迎面撞上暗恋对象，甚至把人家从摩托车上撞了下来。

    山姆·维特维奇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倒了血霉。

    “这好像不是现在的重点吧？”亚洲女孩朝三轮车后斗歪了一下头，“上车，先离开这地方再说，或者……”见两人还在迟疑，她指了指身后两个巨大机器人近身格斗拳拳到肉的动作片现场，“你们想再体验会儿4D大片？”

    开出停车场之前，伊微瞟了一眼后视镜，正巧看到巨大的黄色TF正将黑色TF按在地上揍。她吹了声口哨，路苏苏就交给小蜂去解决吧，她要去接人了。

    脑袋磕在沙砾地上的感觉着实不好，但山姆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挣扎着扶起同样被撞得晕晕乎乎的米凯拉，嘴里吐出的话语无伦次：“快跑，快跑，那个怪物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