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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白露的指引,马车来到北边京郊的山上。

    “老夫人,世子在外求见。”

    “阿……”

    两人跪着的姿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歪歪扭扭,毫无教养可言。

    温老夫人原本的措辞,在对上温眠清澈但不见底的眼睛时,竟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温眠无事温婉云,对着陈氏道,“你觉得呢?”

    “祖母什么意思?”

    她起身,和许氏一同把温眠送到府外,目送他们离开平安坊。

    温老夫人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就按阿眠的办吧。”

    张妈妈给温眠搬来了张椅子,放在温老夫人旁边,又给温眠端了一杯茶。

    陈氏听到她提到“母亲”,以为她说许氏,下意识抬眸看向许氏,许氏垂眸,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温婉云,心中不断咕噜咕噜地冒着酸水。

    至于温婉云和温玄,许氏怕不是先把人记在自己的名下。不过,他们年岁不小,如今一个到了婚配,一个即将参加秋闱,都是记事的年纪,若真的记在名下,怕不是引狼入室。

    “坐吧。”

    这几日她备受折磨,若是当真能求出上上签,说不定也是王氏原谅她了。

    坐在车辕上的白露立刻知道她的意思,跳下马车,左拐右拐,钻进一家白事用品店里。

    从钱婆子那听到大婚当日发生的事情,她就猜到了许氏已经歇了心思,打算退而求其次让陈氏入府。

    “你喜欢,晚些回府的时候,我让人给装上几斤。”

    温老夫人看到温眠来,原本愠怒的脸色,变得和蔼可亲。

    温老夫人一听,便放下心来。

    陈氏上前把地上散落的竹签捡起来,放进竹筒里。

    幸好陈氏发现及时,连忙给她拍背,小声安抚。

    温老夫人一句话,打发了陈氏母女。

    许氏本打算置身事外,听到温眠提到自己,愣神了一会,马上冷哼,“还能怎么办,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语气和态度,一如之前。

    许氏把皮球踢回给温眠。

    温眠斜了青霜一眼,“别跪了,不要老是动不动就跪。”

    温眠忍不住笑了,这纸鸢的嘴啊,不愧是宁国公府特意送来给许氏的人。

    温眠也将温老夫人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谢祖母关心,睡得很好。”

    “事情究竟是如何闹得满京皆知的,你们心里有数。”

    许久,“当啷”一声打破安静。

    温婉云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口气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险些厥过去。

    “好好地,哭什么哭。”温老夫人忍不住拧眉斥责。

    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孙女,而且母亲还是她的堂侄女,竟比不上这个外人生的女儿!

    自从那天被抓住,她夜里总是能梦到王氏,不是穿着那条血裙子对她笑,就是冷冷看着自己。

    “云儿说得对,王氏早已去世,我怎么让她答应?”

    “多谢祖母。”

    “不过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知不

    温婉云也不哭了,站起来指着温眠骂道,“你就是不想我娘入府,明明就是你怕我入府后,抢了你的风头!”

    陆昭扶着温眠,稳稳地往前走。

    “奴婢手滑,请老夫人、夫人恕罪。”青霜说着就要跪下请安。

    温老夫人看着温眠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想着怎么开口,没想到温婉云便哭起来。

    原本无声哭泣,慢慢变成小声啜泣。

    许氏睨了陈氏一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阿眠……”

    一路上温眠都没有回应几句,忽然听到她提这个,陆昭就明白了。

    陈氏身子一抖,拉着温婉云,“云儿,别闹。”

    《掌中娇(双重生)》

    温婉云上前夺过签筒,“哗啦”一下把竹签都倒出来,“这数十支签里,只有一支是上上签,你这分明就是为难我们!”

    陆昭上前行完礼,然后站在温眠的身边,借着宽大衣袖的阻挡,握上温眠略发凉的手。

    “阿娘,我来看你了。”温眠掏出帕子擦干净王氏墓碑上的灰尘,倒了三杯酒在墓碑前,“我成亲了,你的女婿是陆昭。”

    她这话听着没什么大毛病,但下面跪着的陈氏和温婉云听着就觉得如芒在背。

    温眠端起茶盏,拿着茶盖轻轻拂开漂浮的茶叶,浅抿了一口,“祖母这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喝。”

    若是先前的温眠,陈氏要进府,她不管使什么手段,都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你母亲早就死了,怎么问她意见!你这明摆着就是胡搅蛮缠!”

    温眠把签筒递到温老夫人面前,“祖母觉得如何?”

    “姑娘若是不愿,那今日便到此。”

    温老夫人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人说陆昭来了。

    “好,我答应。”

    “嗤……”

    “我知道。”温眠笑了笑了,对上许氏的视线,“母亲怎么看?”

    “既然要入府,那就想去阿娘的灵位前,问问她的意见吧。”

    “既然如此,天也快                                                黑了,早些回府。”

    “毕竟我已经是外嫁女,若是再插手这事,只怕会被人诟病。”

    许氏怕是不想管这事了。

    “既然如此,便寻个好好日子再去求签。”

    “见过祖母,见过岳母大人。”

    如今这纸是包不住火了,还是得想办法体面地处理这事,还要安抚好温眠的情绪。

    陈氏视线转到温眠身上,发现温眠正盯着她,心中不免咯噔。

    温眠不着痕迹地靠在他身边,借着他的力气站稳。

    “这两天,我和陆老夫人聊天,才知道,原来我还没有出世,你就给我定了陆昭。”

    出了平安坊,温眠忽然道,“我想去城郊。”

    温眠把茶盏递给身边的青霜,与许氏飞快对视,看到许氏眼中的无奈。

    王氏……

    至于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温眠只知道她要为六皇子铺路,但是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窍,她想不通。

    许氏扫了温婉云一眼,意有所指,“若是当真抽不出来,难道不是列祖列宗对你们的责罚?”

    温眠靠着陆昭。

    温老夫人没有她想得那么弯弯绕绕,如今她只想保住侯府的名声,就如同当年王氏一事那样。

    上马车后,陆昭生怕温眠情绪不对,一直把人抱在怀里,温柔地跟她说话。

    温老夫人也不好当着陆昭的面说府中这等龌蹉事,万一温眠在国公府被看轻了呢。

    一个尘封在心底的名字,忽然浮上心头,陈氏猛然抬头,见到温眠不屑一笑。

    “我……”

    温眠走进松鹤堂,就看到陈氏和温婉云母女跪在堂前。

    “毕竟我只是晚辈,按理不能替母亲答应。”

    “你还没有见过我母亲呢。”

    “既然如此,那便纳入府中吧。”温眠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

    那里是温氏的祖坟,王氏就葬在这里。

    她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方才她正在午休,张妈妈就来说,陈氏带着温婉云闹到了温眠面前,她连忙让人把人带过来。

    众人的视线均投向温眠身后的青霜。

    “放肆!”

    “来了?睡得可好?”

    陈氏刚打算说话,就被许氏后面的纸鸢打断,“夫人说话,哪轮到你这个外室插嘴。”

    “夫人不用着急,”温眠抬手,青霜递上一个签筒,放进她手中,“夫人去列祖列宗还有母亲的灵位前三跪九叩求签,若是求出来上上签,那边他们都答应了。”

    很快她便回来,长风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想问又问不出口。

    温老夫人悻悻道,“今日是你归宁,祖母原本不想提这事,但……”

    陈氏母女闻言,脸上的喜色盖不住,却又听到温眠道,“不过……”

    陈氏像是找到温眠的漏洞,急忙反驳温眠的话。

    温老夫人此时不敢对上温眠的目光,便转过头与许氏说道,“这丑事既然满京皆知,不如就把人纳进府里,当个妾室吧。”

    “阿眠觉得如何?”

    温老夫人摆摆手,把视线落在温眠身上。

    温眠想到这,也没有打算提醒许氏,只是沉默静观其变。

    温眠忽略两人,上前给温老夫人和许氏请安。

    但是现在皇后要插手,温眠再多手段,也没办法和皇家抗衡。

    “既然无事了,时候不早了,孙女也该回府了。”温眠起身行礼。

    若不是家中无依无靠,父母兄长均已不在,她一个女子,犯得着非得进府给人当妾?

    “你们先回去。”

    “白露,你去买点东西。”

    温眠没有回应,厅中众人安静地能听到呼吸声。

    温眠话落,陈氏身子一软,那日她和温文远在祠堂做那等子事,那是她无意中对上王氏的灵位,总觉得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身着染血的衣裙,在在她们后面,冷冷地盯着。

    跪在下面的温婉云看着祖孙两人其乐融融,又见温眠的动作姿态优雅得体,不免联想到自己在杨柳巷这些年过得日子,不可控制的留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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