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鬼镜，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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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剑竖在身前，单手结法术，随后执剑厮杀于一堆冒着黑气的骨架间，明明显得可爱的脸，硬生生看出清冷。

    开始未见的温川谨成了侍卫，此刻垂头看向她。

    鬼镜七分真，三分假。

    紧急时刻，江见晚秉承着拖一个人下水的念头，拽住温川谨的手。

    门敞开了。

    是喜悦。

    一种莫名的情绪忽的入了心。

    偏生温川谨非要说几句：

    覃夫人妇人发髻，慈目笑颜，见到江见晚到来，招手走上前，亲切和蔼。

    江见晚推开门，快速瞥了一眼书房的人，便立刻微微弯腰，将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父亲，压不住了。还得十余人。”名为东善的人开头。

    手起剑落，剑甩得漂亮，一招一式狠厉，剑锋未落它身，剑意却将其撕裂。

    “夫人？哪位？”

    “为何不答！”愤怒的声音让二人的耳膜毫无准备地遭到折磨。

    喜悦？

    当是在山上，茂盛的大树遮挡住阳光，照下阴影，光斑似笔点缀着黑影。

    “小翠，如今都这么大了。你娘命苦，

    恩。

    门前小片竹子，叶上新绿。

    “允道宗弟子奉命前来，为何阻拦。”江见晚回道。

    平静了一会，家主再次开口：“子嗣方面还需多上心，若是覃悦……为父也只好替你说几门亲。”

    往往是被鬼镜困住滋生妄念的人，才会被绞杀力量捕捉到，进而彻底消灭误入的人，不论善恶。

    孩童头骨赫然入目，小小的手骨上拿着一张纸，江见晚伸手去触碰，却只接到了满手的粉尘，她的手便和小孩手骨碰到。

    直到裴至善垂丧着头，带着绝望的情绪从书房里走出，她才敢从假山那出来。

    “江小侠，鬼镜似乎想将我们拆散。”

    家主闻言良久未出声，最后哑着嗓子道：“无碍，十余人便十余人吧。大功告成也不算辜负了他们。”

    她找不出别的信息，就将香囊挂了回去，然后走在全是白骨的这片地上。

    江见晚退下，却藏匿在门外，微动灵力附在耳，门内对话逐渐清晰。

    二人竟同时抬脚，一路上不再有小声讨论。

    若为真，将生人喂鬼，唯有邪术。

    于是，恶人死了更恶，善人死了也逐渐被感染生恶。往复循环，鬼镜逐渐强大，若不能及时击碎，范围可跨越多时间多地点，致天下大乱。

    这里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奇怪的是，她感受不到一丝怨气。

    温川谨抬到一半的手又缓缓放下，瞧着眼前的身影，无视周边的危险气氛，笑意加深。

    于是侍女领路，温川谨也慢了步伐，逐渐地，二人并行。

    裴至善单膝着地，抱拳祈求父亲不要强迫自己。

    “自然是覃夫人。”

    当真是疑点重重。

    只是……下人又为什么要去争着去喂人鬼？

    裴至善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说出的这些话：“儿与夫人琴瑟和鸣，不愿他人插入，望父亲成全儿子。”

    话没有说完，二人就被强制陷入睡眠。

    温川谨：“何以见得。”

    那侍女往后一张望，自是见着了温川谨如此清闲着靠着亭子的柱子，似心中不愉，厉声道：“你个偷闲的！小心把喂人鬼的名额给了别人！”

    “你怎么还护着？万一我是坏人呢？”

    “两位快些，莫让夫人等久了。”侍女回头，出声。

    江见晚继续往远处走着，有一半跪着的骨架入了视野，手骨耷拉在一把锈迹斑驳的剑柄上，剑柄上挂着一个香囊。

    温川谨道：“这个鬼镜似乎不太对，说不定咱俩还能在黄泉做个伴。”

    之前的剑浮在空中，此剑一出，空间剧烈波动，眼前就像画册一样，翻了一页，景象转变。

    “父亲，能不能放弃。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裴氏迟早会……”

    “小翠，夫人喊你去她那。”

    侍女身后站着高大身影，背着她。

    江见晚见状，迅速跑到一边的假山背后，躲开了裴氏主的视线。

    而旁边的男子，五官和家主有些相似，气质稳重，见有人沏茶，忙点头示意谢意，而后就不多注意她了。

    所以我会护住你，不论你强盛与否，至于你的罪孽，自有人来收。

    “我已替你安排了，你照做就行。我累了，你……”裴氏主缓了缓，似乎是不忍心说出最后的话，只好先行离开了书房。

    “你是苍生。”

    “我还以为，你被困在第一层了。”温川谨道。

    她转身，侍女微微低着头，察觉她的视线，抬头看她。

    喜悦、兴奋……一切的情绪都和死亡无关，可凡人不都惧怕死亡吗？

    未有接话，但眼前景象变幻着，从破败的景象逐渐恢复热闹，而天明明是夜幕，竟来到了白日。

    裴至善有些激动，声音变响：“可是你要我踩着自家人，踩着这么多无辜人的鲜血稳坐裴氏之主的位置，你叫我如何心安！”

    温川谨目视前方，眼底泛起涟漪：“江小侠。”

    温川谨心中摇头笑着她的天真，他怎么会是苍生呢？

    “啊呦，小翠，你怎么回事，家主还等你的茶呢，快去快去。”微胖的侍女催促着。

    江见晚低头，发现自己手上端着茶水，在山间的一小亭子边。

    无生的希望，何来此种感情？

    “裴至善，你是长兄，也是下一任家主，只要你不出事，其他人死又何妨。”

    亭前二人低声讨论。

    江见晚停步，侧头：“不准你说我师尊。”

    江见晚来到书房门口，扣门，垂首低声：“家主，茶来了。”

    温川谨下意识想挣脱，却被压住手腕。

    江见晚耳朵听着，眼珠却朝四处望着，嘴上也没忘记回。

    好剑法！

    她盯着侍女背后几秒，低声靠近些温川谨道：“你不是普通凡人。鬼镜不是一般凡人会知道的。”

    江见晚沉默望了一眼温川谨。

    “你师尊是不是嫌你太没人情味，所以把你赶下山破这个案？”

    好似踢到了什么，她低头。

    “嗯？”

    见她还未加快步伐，那侍女便赶忙上前，口中道些话，净是催促，领着她到了书房。

    江见晚另只手护着温川谨后退着，对这个突发情况颇为严肃。

    路开始往后山走去，伴随着朗朗书声，到了偏僻宁静的一座宅院，不大。

    江见晚未回，眸底一人影倒影在瞳孔中，逐渐变大，直至跟前。

    “你……”

    江见晚闻言，看了看手上的茶水，再瞅了一样侍女，点头跟上。

    她就这般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目光放远，试图找到一丝别的线索，随便寻个方向走了几步。

    《天才剑修被恶鬼缠住了》

    鬼镜，顾名思义，鬼创造的世界，根据鬼的怨念大小，形成不同的强度的绞杀力量。

    “祝苍，出。”

    可，这满目疮痍该是绝望，怎会有生机？

    “鬼镜管你修为多少，都得实实在在地过一遍，我们不是盟友吗？”江见晚沉声道。

    喂人鬼？

    江见晚猛地挡在温川谨面前，再次打回温川谨没说完的话。

    “第一层？”江见晚重复这三个字。

    穿着深蓝衣衫的孩提接二连三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他们交头接耳，笑着讨论着什么，好似没瞧见江见晚二人，直直穿过二人。

    江见晚见那人转过身，露出温川谨独具特色的丹凤眼，目光短暂地交集一点，随后转开落在面前的侍女身上。

    江见晚凑近，伸手将香囊拿下，仔细翻看，在一隐蔽的角落，看见绣的字——

    “那就逼着自己心安                                                ！”这一声带着灵力，门都因此摇晃了一下。

    浑厚的声笑着道：“快给东善沏上。”

    江见晚思索片刻，想要知道所谓的人鬼是什么，正要抬步跟上，后头一道柔声唤着了此身体的名字。

    裴氏到底有什么秘密？

    江见晚不解，她开始一次次弯腰触碰每一具尸骨，每回抬眸眼底流转着皆为迷惑。

    意识暂时混沌片刻，江见晚再次清醒后，手往旁边一撑想要起身，但冰冷的触感告诉她，她似乎摸到了骨头。

    席卷来的黑雾不给二人交谈的时间，直接吞并二人。

    “好。”

    “怕是黄泉都入不了。”江见晚抬头。

    果然。

    “护住苍生就是修仙的使命。”江见晚顿了顿，侧头看向他。

    江见晚起身，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地，铺满这死寂的黄土，处处白骨就这般赤裸地展在她的面前。

    家主一张国字脸，剑眉星目，举止文雅，瞧着确实不像干出这些事的人，但……未尝不可能。

    名额？

    “……你是好赖话不分。”温川谨垂眸看了一眼江见晚。

    眼前这位哪来的口气去保护他人，半路而死的天才不在少数，或许今天，她就死在他面前，而他仍旧活得好好的。

    有些眼熟。

    往下望去，可以看见山下一片荒凉。

    没走远的江见晚自然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