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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决计不能再反悔。
杨心问想了想，抬手在陈安道腰间挠了挠，陈安道登时软了半边身子，杨心问趁人来不及反应，一下便咬了下去。
“我那时只当自己被他吓到了，所以才梦到他，我哪里知道他是真在梦里与我说话？”杨心问偏过头，笔直地望向陈安道，“都说以己度人，师兄总觉得我有所隐瞒，我好冤枉，怕不是师兄瞒着我什么，才总觉得我也不真诚吧？”
见这事混不过去，陈安道只能深吸一口气，同样沉下了脸：“你若当真听话，怎么会现在才将此事说与听？”
“不是师父，也不是庄才，他二人的脚步声我记得。”
“你这口尖牙，我便是练了金刚铁布衫你都咬得动。”陈安道只觉得自己面前这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的，有意思得紧，笑道，“你不咬我，我也不会准许你去伤旁人，你可是要饿死的。”
待念完了诀，杨心问体贴地帮陈安道拢好了肩上的衣物，才舔了舔牙间的血，与人算账：“师兄若想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我难道还会瞒你不成？”
按照常理，眼下形势危急，姚垣慕自觉有义务去打断这对师兄弟互诉衷肠，搂搂抱抱——还疑似亲上了！
那小镇里有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在邻里之间并不惹眼，院子里养着群鸡鸭，屋子里有一副干净的桌椅，房间里有两张床，若是捡破烂的生意确实不景气，一张床也是可以的，他不打呼，他们可以睡在一起。
姚垣慕连忙站起身来，朝着杨心问的方向“噗呲噗呲”了两声。
可能是几天下来各种各样的冲击太大，姚垣慕竟并没觉得多震惊。只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这杨道友那日被人传和白晚岚以及李正德分别有一腿，不是全然瞎传，只不过对象弄错了，人是跟自己的二师兄暗通款曲。
甘露琼浆一般的鲜血霎时间涌入了他唇齿之间。他没有闻到血腥味，只感到周身一轻，仿佛已经身处太虚之间。
他四肢百骸都被这难以言喻的舒畅给浸染，与那些吃五十散的人同他描述得差不多，半点集中不了不心神，整个人都沉醉得有如灵魂出窍，可身体却并觉得无力，反倒觉得筋骨血肉都充盈着生气，似乎略用些力，便会将手里搂着的人整个勒断。
陈安道吃痛闷哼了一声，杨心问恋恋不舍地在那伤口处又舔了两下，松了口，顺手掏了陈安道衣袖里的乾坤袋，找出了“祓”字符，念咒清创。
“可总有一天我要摆平这一切。”杨心问心想，“然后带他离开。”
一日十二个时辰，他们能有八个时辰在一处。不会有人惦记着他们，他要想办法摆脱那些该死的噩梦，师兄的灵脉也得养回来。
他们闲散着偶尔修修仙，能成成不成就算，寻常人的一辈子和修士的一辈子都不过一辈子。
杨心问衔着那点皮肉，口齿不清道：“……梦里，那只猴……”
只要他们能在一处活，在一处死，其实就没多少分别。
“没多疼。”陈安道说，“你咬就是了。”
杨心问回忆起那日庄才在天矩宫见到这恶咒时的模样，刚想开口，耳尖却微微一动，双眼微眯，轻声道：“有人来了。”
陈安道避而不答：“这诀你记的不错，想来近日很是用功。”
“你可还记得，在平罡城外我便怀疑过圣女。”陈安道说，“可我那时觉得，圣女出入不便，从不与神使和叶珉以外的人接触，想参与这样细致的布局，怕是不易。可若有这蛛网——”
杨心问微微仰起头，鼻尖与陈安道的鼻尖碰到了一起，嘴唇上能感到尚且鲜活的吐息。
不仅没胆，还担心大长老忽然醒来看见了这一幕，只能谨小慎微地望着风，屁都不敢放一个。
杨心问回过了神来：“他和无首猴能在噩梦中接触！”
《临渊问道》
他能感到齿下的皮肉微微紧绷了起来，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害怕。杨心问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陈安道的后颈，轻轻摩挲着，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安抚里却又带着些压迫的动作，又收了锐齿，只用嘴唇抿着那块绸缎样的皮肤。
南地，南地有什么好居所呢？
萤光幽幽，星光点点。
“不错。”
分明知道陈安道是哄自己的，杨心问依旧不可自抑地雀跃着。
“这是做什么？”陈安道不免觉得好笑，这人上次发酒疯的模样他还记着，现下这磨磨蹭蹭的倒是稀罕，“品茗都不如你这步骤多。”
日出还有好久。
他正琢磨着这蕴灵剑阵治不治蛇毒的，便听到小石阶那边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那、那圣女之死……”
他已经答应我了。
陈安道犹疑道：“你在岁虚阵之内时便已常常梦魇。”
刚说一半，杨心问牙间一用力，反应道：好啊，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见陈安道面色如常，便知方才那点量陈安道还是受得住的，心下稍安，却又气这人被他咬着时还能见缝插针地耍心眼。
杨心问一边想着，一边踮起脚，掀开了陈安道覆在颈上的衣物，唇齿靠了上去。
树干挺大，但想再藏一个姚垣慕多少有点挤，杨心问皱眉轻道：“不是——还有你干什么来这边，挤得很。”
用不着他噗呲噗呲，杨心问的耳力惊人，那脚步声他早听见了。他和陈安道已熄了灯笼，转身隐在了树干之后。
杨心问眼下长发散乱，腰间无剑，一件血衣披身，被山风一吹，便格外像个红衣厉鬼。那便噗呲完的姚垣慕正猥琐地往他们这便爬过来，抬眼见杨心问这副模样，心下咯噔了两下，吞了口唾沫，还是爬到他们脚边，小声道：“杨大哥，是不省君他们来了吗？”
他的心已经随着这句话飘远，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里。
杨心问的思绪如飞远的飘絮，在愈发浓重的夜色里无处可依，却又轻巧地随风越过了远山高城，抵达那尚且不明的将来。他无比的沉静，那沉静并非之前已然死寂的念想，而是他在这依偎之间寻到的安宁。
“这倒还不好说，毕竟天座阁的三层禁制中，神使、司仙台、庄才各有一层，庄才极善阵法推演，若是他动的手也不无可能。只是眼下瞧着，确实是她自绝于此的可能性更大。”陈安道顿了顿，似是忽而想到了什么，自怀里拿出了一张纸，纸上画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杨心问从地上捡起了陈安道的乌木杖和灯笼，将乌木杖递了过去，又拿着灯笼凑上前看：“这是什么？”
杨心问装可怜很有一套，闻言失落道：“我这样疼师兄，师兄竟舍得我饿死？”
“师父手上的恶咒。”
陈安道陪着他玩儿，摇头：“确实不舍得。”
“我一向听话。”杨心问说，“可师兄总不信我。”
陈安道却在此时轻道：“你是从何处知道三相之事的？”
“魇梦蛛网……”陈安道琢磨着这几个字，“若是这样，那圣女便可能是万般仙众的人。”
杨心问此时无比清楚何谓本能。
“这恶咒是做什么的？”
杨心问茫然道：“这是为何？”
“如何放松？”
咬下去，吃进去，这是生命的必须，是道法自然的一环。世间万物在此刻都在为这个本能雀跃于欢呼。
陈安道摇摇头道：“我看不出。”
每天早上他出门赚些银钱，师兄便在家里看书写字。待到了日中，他打杂打得赚够了钱，便去买些吃食和药回来，晌午过后便不出去了，他不想离开师兄太久。
可他没胆。
邪神成人分明是有违天理之事，为何他却会有这样的本能？
可是他不明白。
杨心问想诈他一诈，可陈安道哪能这么容易叫他看出端倪来，闻言只是笑了笑，柔下了声道：“是我不好，不曾想到这层。你且告诉我他是如何在梦中与你说话的，我还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把戏。”
杨心问说：“越紧张越疼，我想叫你放松些。”
杨心问气笑：“我都才刚知道这件事，如何能早早说与你听？”
杨心问没好气道：“绷得太紧，咬不进去。”
“那你放松些。”
哪怕现在的他们哪里也去不了，无首猴在他的梦里如影随形，陈安道不会真的丢下万人开坛的血阵与他离开。
眼见着话题又被轻而易举地岔开，杨心问面色不虞，可还是老实将那千面人的事儿说了出来，只略去了那蛛网里自己见到的成千上 万的噩梦，和被那梦逼得砍了头的事。
师兄怕冷，他得找个暖和些的地方。
他要带陈安道走。
“可听得出来者何人？”陈安道轻声问道。
那是不同于饥饿感的另一种东西，丛生的黑暗将他的五感严丝合缝地引向了陈安道，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处。
“大长老，您再撑会儿吧。”姚垣慕叹气道，“杨道友心情好点了可能就愿意走了。”
草丛后面，姚垣慕忧心忡忡地看着大长老半死不活地呻吟。
] 那便决计不能再反悔。
杨心问想了想，抬手在陈安道腰间挠了挠，陈安道登时软了半边身子，杨心问趁人来不及反应，一下便咬了下去。
“我那时只当自己被他吓到了，所以才梦到他，我哪里知道他是真在梦里与我说话？”杨心问偏过头，笔直地望向陈安道，“都说以己度人，师兄总觉得我有所隐瞒，我好冤枉，怕不是师兄瞒着我什么，才总觉得我也不真诚吧？”
见这事混不过去，陈安道只能深吸一口气，同样沉下了脸：“你若当真听话，怎么会现在才将此事说与听？”
“不是师父，也不是庄才，他二人的脚步声我记得。”
“你这口尖牙，我便是练了金刚铁布衫你都咬得动。”陈安道只觉得自己面前这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的，有意思得紧，笑道，“你不咬我，我也不会准许你去伤旁人，你可是要饿死的。”
待念完了诀，杨心问体贴地帮陈安道拢好了肩上的衣物，才舔了舔牙间的血，与人算账：“师兄若想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我难道还会瞒你不成？”
按照常理，眼下形势危急，姚垣慕自觉有义务去打断这对师兄弟互诉衷肠，搂搂抱抱——还疑似亲上了！
那小镇里有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在邻里之间并不惹眼，院子里养着群鸡鸭，屋子里有一副干净的桌椅，房间里有两张床，若是捡破烂的生意确实不景气，一张床也是可以的，他不打呼，他们可以睡在一起。
姚垣慕连忙站起身来，朝着杨心问的方向“噗呲噗呲”了两声。
可能是几天下来各种各样的冲击太大，姚垣慕竟并没觉得多震惊。只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这杨道友那日被人传和白晚岚以及李正德分别有一腿，不是全然瞎传，只不过对象弄错了，人是跟自己的二师兄暗通款曲。
甘露琼浆一般的鲜血霎时间涌入了他唇齿之间。他没有闻到血腥味，只感到周身一轻，仿佛已经身处太虚之间。
他四肢百骸都被这难以言喻的舒畅给浸染，与那些吃五十散的人同他描述得差不多，半点集中不了不心神，整个人都沉醉得有如灵魂出窍，可身体却并觉得无力，反倒觉得筋骨血肉都充盈着生气，似乎略用些力，便会将手里搂着的人整个勒断。
陈安道吃痛闷哼了一声，杨心问恋恋不舍地在那伤口处又舔了两下，松了口，顺手掏了陈安道衣袖里的乾坤袋，找出了“祓”字符，念咒清创。
“可总有一天我要摆平这一切。”杨心问心想，“然后带他离开。”
一日十二个时辰，他们能有八个时辰在一处。不会有人惦记着他们，他要想办法摆脱那些该死的噩梦，师兄的灵脉也得养回来。
他们闲散着偶尔修修仙，能成成不成就算，寻常人的一辈子和修士的一辈子都不过一辈子。
杨心问衔着那点皮肉，口齿不清道：“……梦里，那只猴……”
只要他们能在一处活，在一处死，其实就没多少分别。
“没多疼。”陈安道说，“你咬就是了。”
杨心问回忆起那日庄才在天矩宫见到这恶咒时的模样，刚想开口，耳尖却微微一动，双眼微眯，轻声道：“有人来了。”
陈安道避而不答：“这诀你记的不错，想来近日很是用功。”
“你可还记得，在平罡城外我便怀疑过圣女。”陈安道说，“可我那时觉得，圣女出入不便，从不与神使和叶珉以外的人接触，想参与这样细致的布局，怕是不易。可若有这蛛网——”
杨心问微微仰起头，鼻尖与陈安道的鼻尖碰到了一起，嘴唇上能感到尚且鲜活的吐息。
不仅没胆，还担心大长老忽然醒来看见了这一幕，只能谨小慎微地望着风，屁都不敢放一个。
杨心问回过了神来：“他和无首猴能在噩梦中接触！”
《临渊问道》
他能感到齿下的皮肉微微紧绷了起来，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害怕。杨心问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陈安道的后颈，轻轻摩挲着，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安抚里却又带着些压迫的动作，又收了锐齿，只用嘴唇抿着那块绸缎样的皮肤。
南地，南地有什么好居所呢？
萤光幽幽，星光点点。
“不错。”
分明知道陈安道是哄自己的，杨心问依旧不可自抑地雀跃着。
“这是做什么？”陈安道不免觉得好笑，这人上次发酒疯的模样他还记着，现下这磨磨蹭蹭的倒是稀罕，“品茗都不如你这步骤多。”
日出还有好久。
他正琢磨着这蕴灵剑阵治不治蛇毒的，便听到小石阶那边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那、那圣女之死……”
他已经答应我了。
陈安道犹疑道：“你在岁虚阵之内时便已常常梦魇。”
刚说一半，杨心问牙间一用力，反应道：好啊，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见陈安道面色如常，便知方才那点量陈安道还是受得住的，心下稍安，却又气这人被他咬着时还能见缝插针地耍心眼。
杨心问一边想着，一边踮起脚，掀开了陈安道覆在颈上的衣物，唇齿靠了上去。
树干挺大，但想再藏一个姚垣慕多少有点挤，杨心问皱眉轻道：“不是——还有你干什么来这边，挤得很。”
用不着他噗呲噗呲，杨心问的耳力惊人，那脚步声他早听见了。他和陈安道已熄了灯笼，转身隐在了树干之后。
杨心问眼下长发散乱，腰间无剑，一件血衣披身，被山风一吹，便格外像个红衣厉鬼。那便噗呲完的姚垣慕正猥琐地往他们这便爬过来，抬眼见杨心问这副模样，心下咯噔了两下，吞了口唾沫，还是爬到他们脚边，小声道：“杨大哥，是不省君他们来了吗？”
他的心已经随着这句话飘远，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里。
杨心问的思绪如飞远的飘絮，在愈发浓重的夜色里无处可依，却又轻巧地随风越过了远山高城，抵达那尚且不明的将来。他无比的沉静，那沉静并非之前已然死寂的念想，而是他在这依偎之间寻到的安宁。
“这倒还不好说，毕竟天座阁的三层禁制中，神使、司仙台、庄才各有一层，庄才极善阵法推演，若是他动的手也不无可能。只是眼下瞧着，确实是她自绝于此的可能性更大。”陈安道顿了顿，似是忽而想到了什么，自怀里拿出了一张纸，纸上画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杨心问从地上捡起了陈安道的乌木杖和灯笼，将乌木杖递了过去，又拿着灯笼凑上前看：“这是什么？”
杨心问装可怜很有一套，闻言失落道：“我这样疼师兄，师兄竟舍得我饿死？”
“师父手上的恶咒。”
陈安道陪着他玩儿，摇头：“确实不舍得。”
“我一向听话。”杨心问说，“可师兄总不信我。”
陈安道却在此时轻道：“你是从何处知道三相之事的？”
“魇梦蛛网……”陈安道琢磨着这几个字，“若是这样，那圣女便可能是万般仙众的人。”
杨心问此时无比清楚何谓本能。
“这恶咒是做什么的？”
杨心问茫然道：“这是为何？”
“如何放松？”
咬下去，吃进去，这是生命的必须，是道法自然的一环。世间万物在此刻都在为这个本能雀跃于欢呼。
陈安道摇摇头道：“我看不出。”
每天早上他出门赚些银钱，师兄便在家里看书写字。待到了日中，他打杂打得赚够了钱，便去买些吃食和药回来，晌午过后便不出去了，他不想离开师兄太久。
可他没胆。
邪神成人分明是有违天理之事，为何他却会有这样的本能？
可是他不明白。
杨心问想诈他一诈，可陈安道哪能这么容易叫他看出端倪来，闻言只是笑了笑，柔下了声道：“是我不好，不曾想到这层。你且告诉我他是如何在梦中与你说话的，我还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把戏。”
杨心问说：“越紧张越疼，我想叫你放松些。”
杨心问气笑：“我都才刚知道这件事，如何能早早说与你听？”
杨心问没好气道：“绷得太紧，咬不进去。”
“那你放松些。”
哪怕现在的他们哪里也去不了，无首猴在他的梦里如影随形，陈安道不会真的丢下万人开坛的血阵与他离开。
眼见着话题又被轻而易举地岔开，杨心问面色不虞，可还是老实将那千面人的事儿说了出来，只略去了那蛛网里自己见到的成千上 万的噩梦，和被那梦逼得砍了头的事。
师兄怕冷，他得找个暖和些的地方。
他要带陈安道走。
“可听得出来者何人？”陈安道轻声问道。
那是不同于饥饿感的另一种东西，丛生的黑暗将他的五感严丝合缝地引向了陈安道，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处。
“大长老，您再撑会儿吧。”姚垣慕叹气道，“杨道友心情好点了可能就愿意走了。”
草丛后面，姚垣慕忧心忡忡地看着大长老半死不活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