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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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酥内心焦灼，蹙着眉观察马路上的情况，她开始考虑到底是把摩托车的车牌号给背住，然后到此为止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察，还是赌一把，上前抓住那个男人看有没有机会把小女孩抢回来。

    就在这时，她在心里迅速做了个决定。她咬紧牙，握紧拳头，猛的加快了速度。

    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真要打起来自己是绝对打不过驼背男的。

    苏酥也跟着他转了个弯，然后顺着他逃跑的方向瞄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糟糕，是马路。他想要往大路上逃。

    苏酥一边加快脚下的速度，一边大脑飞速运转着——性别和年龄摆在哪里，硬刚是不大可能的，只能智取了。

    “嘴巴臭就去洗洗。”苏酥低头看了一眼扁担另一头剩下的摇摇欲坠的粪桶，弯着眼，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里面还有半桶水，我连桶子一起送给你了，不要客气哦。”

    她从半人高的草堆里探出头来，头上还沾着伪装用的野草须子，整个人都很狼狈，白皙的脸上却露出胜利的笑容。

    而那男人也在女人喊出声的瞬间飞快地动了起来，他佝偻着背，像个被捏成球状的西瓜虫一样滴溜溜地往前滚得飞快。

    苏酥一直认为，对于这种破坏别人家庭、杀千刀的人贩子，再怎么落井下石都不为过。

    “嗯，谁在说话

    女人手指指向的是戏台左侧的一个带着红色脸谱的驼背男人，他穿着一身黑，同样是黑色的披风被风吹得鼓囊囊的，隐藏在阴影处几乎要让人找不着——要不是女人尖叫着指向他，苏酥根本就不会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按理说驼背的人应该跑不快才对，但苏酥很快发现，男人弯曲的背在跑动过程中竟然渐渐直了起来，但背后仍然驼起一块大包的形状。

    感谢这几个月以来坚持不懈的锻炼，苏酥的体质得到了质的飞跃。她同样加快了脚步，紧跟男人的步伐。

    非常不巧的是，傻子今天中午挑着的是两桶粪水。

    但除了正在戏台上穿着臃肿的戏服演戏的演员们，大多数人都跟她一样都被头尾相接的数个椅子拦在中间，地上有未开封的酒瓶和饮料瓶，还有人抽烟随意丢下的烟壳子，总之要穿过这一片混乱去到戏台左侧总归需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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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速度很快，带起的风不断吹起他黑色的披风，侧边露出手上抱着的叫喊不止的小女孩。

    这个男人苏酥今早刚见过，季阿姨告诉她们，这也是个可怜人，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后来就一直痴痴呆呆的，智商甚至没有五岁的小孩高。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伴随着小孩子吱哇喊妈妈的哭声，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绕过席间错落摆放的凳子跑过来。

    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苏酥确认人贩子没法骑车逃跑之后，才又扛着长扁担去找那个被她甩在身后的驼背男。

    这下被泼中的人贩子有福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毫无负担，毫不犹豫地挥着空下的扁担头打向摩托男脆弱的小腹。整个动作快、准、狠，丝毫没有给男人留下反击甚至逃跑的机会。

    怎么办呢？目前看来，似乎没有漏洞可钻。

    “唔唔唔……”就在这时，一串模糊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

    被夺走手中扁担的傻子呆了一瞬，嘴里嘟嘟囔囔叫了起来，苏酥低声对他说了声“抱歉”，然后把他丢在原地。

    而在苏酥和他并排的瞬间，怀里还抱着小孩的男人下意识警惕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即使看到苏酥和他那同伙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甚至苏酥有一瞬间都要从身后碰到驼背男的肩膀，他也没有动过。看上去十分谨慎。

    前面奔跑的男人步伐明显的慢了下来，而苏酥听到身后不远处逐渐传来人声和拖沓的脚步声。应该是后面的人赶上来了。

    正好，省得她还要费心找角度了。

    她拿着扁担，望着地上趴着的驼背男，不怀好意地哼笑：“这下你逃不掉了。”

    想到这，驼背男脚一拐，又往马路相反的方向跑，他和同伴提前踩过点，这个方向的小路虽然偏僻，当或许可以给他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迈开腿的下一秒，脚下就被某个东西狠狠地绊了一下，一下子滚落在地，手里抱着的小女孩也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

    但是和其他傻子不一样的是，他并不会随便伤害人，只是喜欢每天用扁担挑着东西走来走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田里跑到了马路边上，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拽住了路边用一根扁担挑着两桶不明液体的男人。

    她这一次的准头比刚刚那一次还要好，剩下的半桶粪水不仅一滴不剩地将男人糊了个满脸，坚硬的桶柄更是直接打到了他脆弱的鼻子上，男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传了开来，他捂着鼻子从摩托车上滚落下来。

    她的鬓发皆散，眼眶里还含着泪，绕开席间的障碍物继续追赶。在此期间，她的手指一直指向戏台左侧的位置，用着凄厉的语气恳求大家帮她拦住前面的人。

    “臭表/子,活得不耐烦了吗？”他终于忍受不了，连挂在头上的桶子都忘了扔，粗暴地抹了把脸，抬起腿就要下车教训她。

    看出此人已经不再能成气候，苏酥赶紧绕到臭烘烘的摩托车旁边，把上面插着的钥匙给拔了丢进河里。

    一步，两步，三步……三米，两米，一米……随着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和驼背男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她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男人，和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照面。

    闹出这么大动静，驼背男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同伙被苏酥物理攻击的全过程，但是他现在明显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跑过来帮忙——刚刚在台下看戏的村民们此刻纷纷赶了过来，一群人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然而苏酥却并没有对他做任何动作，要知道，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

    但这两种方法都是下下策，各有各的缺点，不到万不得已苏酥实在不想采用。

    由于奔跑速度太快没有注意脚下，她还是被一瓶未开的椰奶盒子绊了一下，哐当一声扑到前方的桌子上，额角立刻就肿起来了一个大包，但她似乎好像没有感觉到痛似的，只是重新爬起来。

    可要是就这么一直傻追下去，等男人和他骑摩托车的同伙会合，能找回孩子的概率就更小了。

    她用肩膀挑起扁担，走向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

    同伴现在显然靠不住了，自己必须另寻出路。

    苏酥夺过傻子手里的扁担时扫了一眼，然后嘴角笑容越扩越大，在脸上清秀白皙的脸庞上荡漾开来。

    在距离摩托男还有几步远时，她突然原地旋转起来，然后在让人措手不及的时间内，以电光火石的惊人速度将挂在扁担两端的粪水连桶带汁尽数浇到了男人的脸上。

    随着距离越近，苏酥越能看清前方大路侧边似乎停了一辆摩托车，上面还坐了一个人，正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应该是驼背男的同伙。

    还好苏酥早做了准备，在披风男手松开的瞬间，就拉住小女孩的手臂，把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苏酥不禁一边跑一边庆幸自己和何萌萌为了图清净跑到了戏台子右侧的角落里坐着，而不是直接坐到台下的座位上，这极大便利了自己的行动。

    就这样，苏酥在驼背男惊讶的眼神中越过他，和他擦肩而过。

    摩托男忍不住“yue，yue”地扣嗓子，然而什么都没能抠出来，甚至鼻子上的粪水在他张嘴扣嗓子的瞬间流到了嘴里。浓烈的味道直达他的鼻腔口腔和上颚，天灵盖都在隐隐作痛。

    他倒是临危不乱，又或许是根本没把苏酥放在眼里，苏酥都快走到跟前了依旧稳稳地坐在摩托车上没动。

    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他并未回头，而是再次加速向前方跑去，小女孩在他怀里哭得越发厉害，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嗓音虚弱地喊着“妈妈”。

    只是前面那个男人分明一直都是沿着直线方向奔逃的，但却在此时忽然脚下拐了个弯，往右边方向跑去。

    苏酥在女人叫喊的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她只来得及匆匆跟旁边的何萌萌说了一句快去报警，就迈开步伐一路疾跑，从戏台子的背面绕到了左侧，比起还在椅子的阻挠下中艰难跋涉的其他人，她的动作明显要快了不少。

    一个熟悉的女声尖叫了起来：“快，快拦住他，他把我的孩子抢走了!”

    “哗啦”一声，黑色的糊状物顺着男人的脸颊滑到下                                                巴、脖颈、滴落衣襟，他头上还盖着粪桶盖子，原本鲜艳炫酷的摩托车座表面同样被秽物覆盖，熏人的恶臭味顺着风渐渐飘散开来，发酵物的味道让人闻了想作呕。

    “不能再拖了。”苏酥心里暗自咬牙，默默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真让他跑到路边和同伙会合后就追不到了。”

    她用余光瞥见马路上等待的那个同伙似乎像等得不耐烦了。跨坐在摩托车上一会儿甩头，一会儿摸头发的，但是不管怎么不耐烦，小动作再怎么多，他都没有从摩托车上下来过。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被那些椅子拖延了时间，即使赶了过来也与他有一段距离。

    但苏酥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尽管男女体力之间仍有一段差距，但前面那男人手里毕竟还抱着一个孩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奔跑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们作案的时间点也选的很好。中午十二点，不管是上班的上学的还是种田的，都已经回家吃午饭了，路上除了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几乎看不到人。

    他这一次嚎得比刚才还要凄厉，两眼一翻，像是要晕过去似的，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