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治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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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信了，柏若风又说了几句话安抚，最后只让她回去练练几招，就打发人离去。

    “是。”柏若风皱了皱脸，“你这什么香包，都快堪比迷药了。”但奇异的是，其他人面色如常，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得到。

    柏月盈一愣，吞吞吐吐，“这……”

    方宥丞哪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缺。”他见柏若风还想说什么，转移话题道，“刚来的时候发现宅子里多了不少生面孔。怎么回事？你不是喜欢清净吗？”

    “噢。先前荷花池里死了人，”柏若风说起这个也觉得奇怪，不过他向来不喜欢管这些闲事，侯府没有女主人，原先是元伯打理，而今仍是如此。“打扫

    “黑色太沉，”方宥丞突然没来由说了句，“还是红衣适合你。”

    恰好唐言拉着神医陈无伤从门外进来，擦身而过时，他与柏月盈对看了一眼，很快错开了视线。

    “二哥！”柏月盈佯怒。

    跑得太快，麻痹之感逐渐攀上柏若风还没全好的腿脚，他就着冲力踉跄两下，手撑在门边，探头往里看去。方宥丞已经熟悉地绕过屏风，眼看就要看到空荡荡的床榻和边上同样空荡荡的轮椅，发现房中没人了。

    想起旧人，柏月盈垂下眸子，有些失落，“二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欲速则不达。”

    柏月盈暗道，究竟是柏若风哪个朋友送来的小厮？看起来不像寻常武夫。

    “可曾上过战场？”

    不像个力能扛鼎的将军，倒像个病秧子。出去了若不是这张脸，怕是没人敢认。

    “可进过军营？”柏若风询问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了。

    柏若风不答，哥俩好地勾住他脖子，朝他笑道，“方才吓到了吗？哈哈哈。”

    一月后，镇北侯府的墙上掠过一道影子。

    他不过早饭后和唐言传达‘有急事要见丞哥’的讯息，结果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见着影了。

    柏月盈弯了弯眼，“二哥，今日起来好些了吗？”

    孰料柏若风越玩越上瘾，兴味盎然，下盘却显然不稳。方宥丞错开对方玩似的攻击，按着对方肩膀旋向轮椅，以把人按在轮椅上结束了这场喂招。

    柏若风哈哈一笑而过，还把自己笑呛了，咳了半天。柏月盈伸手给他顺着气，柳眉蹙起，一副既生气又无奈的娇俏女儿家模样。

    “啊！”柏月盈小小惊呼一声，连忙把腰上系的香包解下来，示意丫鬟拿出去丢了，“这是我在街上买的，看式样好看才买来佩戴，店主说是晒干的草药所做，长期佩戴对身体有益。二哥是对这气味比较敏感吗？”

    柏月盈终于再忍不住这逼问一般的问题，有些生气站起身，“二哥！”

    “什么？”

    “万一他就喜欢会武的秀女呢？你虽跟着母亲学了不少女工书画之类的，可毕竟出身将军府，若陛下问起你武艺，你要怎么回话？岂不是让机会白白从手中溜走？”

    那香味极有可能是柏月盈身上带的，女儿家在身上带些香包之类的并不稀奇。他视线往下一挪，还真看见柏月盈腰间系着一个绣着字的小香包。

    “没事就好。”柏月盈话音一转，“对了，今早我看见二哥身边的下人领回来个粗布麻衣的大夫，住在了隔壁院子。二哥缘何有太医不找，信这些民间寻来的大夫？”

    来人目标明确，直奔柏若风的院子。和以往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不少下人，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入无人之境，而是绕了几个走廊才拐到地方。

    “妹妹啊，昨夜我梦到……”柏若风调子懒散，抬手抓她的手腕，显出几分亲近，本想拉她坐下，让人别忙活了。

    唐言却是凭直觉觉得这女子虽看似柔弱，实则绵里藏针，不如表面无害。

    “那倒没有，还在复健。”柏若风弯腰揉了揉膝盖，“久站久动还是会麻木僵硬，不过总比废人好多了。”他往后靠坐在轮椅上，头也不回，手臂向后勾了两下，捞出那两本翻久的兵书，“这上边有些简单身法，我跟着练了练，那骨头僵得像木头一样，嘎吱嘎吱响。”

    “原来是这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不懂事，才会偷军服穿，想学父兄做个顶天立地的将军。谁让我的父兄都这般优秀呢？”柏月盈向往道，“好生令人艳羡。不过跟着母亲，我学到的也不少。近日出去与京中小姐们聚会，庆幸没有丢了镇北候府的脸面。”

    柏月盈走到一半，忽然回身，“二哥，”她遥遥喊了声，“那你说，瑶池会时，我给太后娘娘演一段剑舞如何？”

    想来虽是兄妹，到底时代不同，妹妹只是较为注重礼法吧。柏若风脑中不可遏制闪过诸多思绪，然而他面上当什么都没发生，笑道，“啊，我是梦到妹妹了，梦到妹妹穿着小兵的兵服。”

    柏月盈被他那严肃的面色吓到，“当然去过，昔日父兄皆在军营中。我还和母亲一同去过那里。”

    “陈无伤的确有两把刷子。”方宥丞松开手，眼看着柏若风转身起来，他视线下滑到对方腿上，“看来腿脚是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先承二哥吉言。”柏月盈这才满意离去。

    腿脚麻利得完全不像坐了几月轮椅的人。

    “随口问问。”柏若风打着哈哈过去，面上仍是那说笑模样，然眸色渐沉，“妹妹，你可曾学过武艺？”

    再回过神时，对上的是柏月盈担心的双眸，“二哥？二哥？怎么面色这么差？需不需要叫太医？”

    她在防我？柏若风吃惊于柏月盈过激的反应，抬头看她。

    “哈哈哈，莫恼莫恼，我只是想多关心关心你。”柏若风笑开来，面上的沉郁之色消散，若雪后晴阳，“妹妹不是要进宫吗？昔日先帝重文轻武，新帝和先帝可不同，他提拔武官，统领四军，呈勇武好战之态。”

    “二哥，听说你腿不舒服，怎么不叫人去请太医？”柏月盈走过来，坐在丫鬟搬到床头的椅子上。

    柏月盈刚进屋，迎接她的是过分热情的柏若风，在朝她招手。这稀罕景象着实令她惊讶了下。

    柏若风道，“看过太医了，才喝了药。别担心，我没什么事。”他面色苍白，靠坐在边上，虽精神甚好不见颓靡，然而那种虚弱感已经裹满高挑消瘦的身躯，让这话没有多少说服力。

    眼看柏若风紧盯着她双眼不放，柏月盈侧过头道，“当然学过几招防身，只是二哥别再逗我了，小妹这等三脚猫功夫，说出去惹人取笑。”

    身后扑来一阵风，方宥丞警惕回身，抓住伸过来的一条手臂，甫看清眼前的面孔，手上的劲一松。谁想到柏若风不依不饶，另一只手勾拳直往面门而来。

    “公子，该针灸了。”唐言禀道。

    他悄悄观察着柏月盈的反应。

    神医的身份不便解释，这一提，就得说到方宥丞是怎么把人弄来的，再解释下失忆的他怎么认识的方宥丞，方宥丞又是谁。而今柏若风都没弄懂方宥丞的身份——总归是京中哪家富贵显赫的官家子弟——又怎么和柏月盈解释？

    柏月盈被他的话带入思考，柳眉微蹙，当真有些犯难。

    那眼神似乎很是希望得到他的建议，柏若风一怔，迭声道，“甚好甚好！陛下见了肯定喜欢。”

    唐言说，“公子莫急，我扶你……”去。

    “喂，回神！”柏若风轻佻拍拍他侧脸。

    柏若风眼中浮起狡黠之意，他撑着站起身，深呼吸两口气压下自己方才跑出来的喘气声，随即轻手轻脚走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先前出去河边踏青时，听段轻章所说，不过用来搪塞柏月盈足够了。

    眨眼间柏若风便想好托词，他道，“民间偏方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信一信也无妨，左右死不了。”

    岂料一句话没说完，方才走路慢吞吞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小跑过去了，边跑边回头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摆摆手示意他干别的事去。

    这才一晚上，怎么柏若风整个人态度都变了？她心里奇怪，面上不显。

    “我知道，这不是眼馋着你们一个两个飞檐走壁嘛。”他抬手用卷起的兵书拍拍方宥丞，翘着唇角问，“丞哥，你缺徒弟不？”

    “这就是飞鸽传书？”柏若风见到掠过去的黑影，眼睛刷的就亮了，转头拍了扶着他的唐言后背一掌，赞道，“来的这么快。”

    柏若风笑了笑，刚要说话，鼻尖嗅到一股很浅的香气，那香味钩子似的，却极其霸道，甫飘过来，所有的想法一瞬清空，以至于他头脑空白了片刻。

    兴许是为了行动方便，与前几次见面不同，柏若风换了身黑色劲装，宽肩细腰，身形笔直，这么一看连精神气都好很多。

    在直白的注视下，柏月盈察觉出自己的反应不对，她手腕一转，掩饰般招手喊下人进房开窗、换热水。回头坐回凳子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续着方才的话题，“二哥梦到什么了？”

    对着这张放大的俊脸，方宥丞瞳孔微缩，如此近的距离，他的视线落在柏若风面上，这才注意到他左颊边有颗浅浅的小痣。如同发现什么珍惜事物，他没忍住盯着看了阵。

    行色匆匆，以至于没发现边上回廊练习着走路的两人。

    柏若风看着眼前两人，想到自己又要被扎成刺猬，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方宥丞又问一遍刚刚的问题，“腿脚好得差不多了吗？”

    没想到掌间的手腕条件反射躲开，那抽回的力道很大，一下子从他掌间滑过去。

    虽听唐言说过柏若风如今已经能行走，亲眼看到的方宥丞还是有些微讶。他仰面向后退去，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直起身时抬拳攻去。

    柏若风指指柏月盈腰间那东西，直接道，“你这香包味太浓了，我闻了不舒服。”

    不知唐言是如何带他出府的，没有惊动府内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