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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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认为用非常有压迫感的眼神盯着希尔维亚，可是没想到，三分钟过去了，希尔维亚始终在看书，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抚摸……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家伙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克里斯很想探究，为此有些心痒。

    克里斯一愣，下意识就否认：“没……”

    “而妹妹，则是人类一直信仰的创世神盖拉。”

    希尔维亚则想得很简单。他看不懂，附近有人懂，那么他就可以问。就算克里斯不回答，那也没有什么损失。

    仇恨……什么仇恨呢？

    希尔维亚：“？”

    “你能给我讲讲这个符咒吗？我理解不了。”

    他顺着书页抬头，果然，看到了希尔维亚宁静如水的脸。

    他当然不会因为位置被无意占用了而生气，但他不喜欢希尔维亚从开始就完全无视他的态度。

    不过，他似乎不想挪到别的地方，那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寻找位置，会打断他的思路。于是他图方便，直接坐在了克里斯的对面。

    希尔维亚点头。

    克里斯：“……”

    听了这话，克里斯第一反应是有点发飘，有点胜利的愉悦，同时又有点诡异。



    克里斯已经讲完。他合上书，认为自己的讲解无懈可击，于是非常满意地问：“都理解了吗？”

    克里斯的好奇又更进了一步。他刚才讲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停顿和重复，希尔维亚居然只听了一遍就全部理解了，甚至没有停下来问任何一个地方。

    于是他起身去休息区，借了一副镜片。

    他虽然话少，但是有什么话都是直说的，并不像克里斯这样别扭。他直接开口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有点讨厌我的。”

    谢伊在旁边都看呆了，他不理解希尔维亚怎么会问这个家伙问题的。这家伙一看就不好搞。

    然后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的确不喜欢希尔维亚，因为希尔维亚疑似是个关系户，背靠大树威胁院长。

    他想不明白，自己两人安安静静在图书馆里看书，又是怎么会惹了这位大佬。

    在希尔维亚终于合上书本的时候，他直接把这几本书送去登记处归还了。

    而谢伊则开始发抖，因为克里斯大佬的眼神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尖锐和锋利，那种不满简直要溢出来了。

    “世代更替的魔王和世代传承的神血家族之间，延续了厄尔拉和盖拉的仇怨。”克里斯接着说，“那就是‘魔王的诅咒’。神血家族的每一代圣子都短命且孤独，兄弟姐妹死状凄惨。”

    克里斯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他从书里抬头看对面，指尖尚且夹着忘记去翻的纸页。

    希尔维亚轻轻点头，他知道魔王的诅咒。

    克里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又一次暗骂自己是掉了魂了。

    配图有点小，魔法阵太复杂，魔界还是太昏暗了。他到底不是魔，光线太暗他就看不清。

    今天他也很自然地就通宵了。

    太矛盾了。

    他眸子里带着不解，淡漠之余，看起来还有点清澈无辜。克里斯看着他这样的眼神，愣了一下，神色下意识微微缓和，然后才重新沉下表情，走过来敲了敲桌面。

    而且，克里斯愿意解答，不是吗？

    而克里斯虽然早就结束了学习，却很幼稚地不想服输，于是也拿了一本书在那里耗着，于是也通宵了。

    假的吧。

    克里斯一阵不可置信。他记得自己符咒入门的时候，这几本啃了三天。这家伙居然一晚上就看完了。

    克里斯毫无所觉地盯着希尔维亚的时间太长了，一直窝在旁边座位上打盹的黑猫就在这时候醒了，跳上桌来，祖母绿一样的猫瞳盯着克里斯。

    他的眼神全然浪费。

    面前的魔族学生把指尖搁在那个符咒上：“书上说，这个符咒叫做厄尔拉之血。魔法史你应该知道吧。”

    克里斯直接抛弃了繁冗的魔力属性阐释和咒术的复杂体系，告诉他诅咒力量最初的形态。

    那个青年乌黑的长发微垂在胸前，莹白淡静的脸本来没有什么色彩，却因为眼镜的金边变得更剔透漂亮。晶莹的镜片后露出一双透彻的眼睛，叫人想叼下那副碍事的眼镜，然后抚摸他的睫毛。

    他一面听着克里斯后面的讲解，一面在心里快速思考那个魔蛇的符咒。有了这个案例，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个魔蛇也是仇恨力量滋养的东西。

    谢伊是最不想通宵的，但是他很随性，看时间不早了也不想回家，干脆在图书馆找了个地方躺下香甜地睡了。

    希尔维亚突然就明白了。

    希尔维亚有些莫名：“是啊。”

    他好烦，于是瞬间目露凶光：“是，所以你别打扰我了。”

    克里斯：“……”

    克里斯点头：“不错。盖拉将自己的血肉神力给予人类，诞生了世代延续的神血家族，带领着人类魔法师。”

    “这个符咒模仿了厄尔拉对盖拉的诅咒逻辑，是很经典和复杂的，从构成上来看……”

    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家伙看的书都非常初级，是入门阶段的黑魔法符咒书，可见基础有多差。

    他领悟能力有这么好？他不是魔法基础很差才对吗？
    他摇摇头，低头试图专心。然后，一本书就被翻开着伸到了他面前，那截莹白的手腕骨骼清丽，让他心轻轻跃动了一下。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就像一个，想要跟班上女生接触又不敢、被女生问了题心里有点小雀跃、还非要装作无所谓的魔族小男生。

    “厄尔拉则将自己的鲜血给了下一任魔王，每一任魔王杀死上一任，从血液中继承魔王之力。——这个魔药课上莱茵也说了。”

    希尔维亚歪头，疑惑地看着克里斯，不理解明明是空位怎么就成了克里斯的位置。

    希尔维亚看了一眼，确实是这样，他平淡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就抱着自己的书起身了。

    “这是我放在这里的书，有人坐的位置旁边的黄铜浮雕会缩进去。”克里斯说。

    他在人界的时候，有段时间有泡图书馆的坏习惯。最长一次呆在藏书间里，一个月没出去。后来，眼睛就有点不好，看书有时需要镜片。

    “嗯。”希尔维亚点头。

    见鬼，他怎么感觉这猫每次看着他的眼神都很轻蔑。猫怎么会有眼神的。

    没有什么魔力，却被魔龙眼认可。没有什么身份，气质却清高矜贵。明明是个关系户，那股理所当然的神情却好像他才是年级第一名。明明看的是最初级的入门教科书，那认真投入的态度却好像在做最艰深的创造性研究。

    希尔维亚看起书来是没人能打断的，往往持续时间也很长，一夜通宵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你三本都看完了？不需要继续看了？”克里斯难掩惊讶。

    克里斯不信，他浑身的铆钉让他像个不信邪的刺猬，忍不住又刺刺挠挠地探出小爪子：“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不会嘲笑或者辱骂你。”

    希尔维亚点头，水晶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最初有两位神共同创造了世界，她们本为一体，互相认为彼此是姐妹。但是姐姐和妹妹之间产生了仇怨，姐姐堕落成为了魔族，她就是最初的魔王厄尔拉。”

    《掉下神坛后成了魔界一枝花》

    希尔维亚对于身后的眼神毫无所觉，他甚至对谢伊把笔弄掉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完全沉浸在书本里。

    好吧，他必须承认，希尔维亚有点吸引他。但那并不全是因为长得好看，希尔维亚像一个谜团。

    可这一切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希尔维亚才不知道克里斯少爷幼稚的念头，他继续翻书，遇到了一个繁复的符纹案例。

    希尔维亚端详了克里斯片刻。

    “这是我的位置。”

    克里斯在桌子的某个位置用特定的力度敲了几下，然后几本厚重的课本就这么骤然出现在桌子上，把希尔维亚正在看的书都顶了起来。

    这是……在请教他？

    足足过了十分钟，谢伊抖得桌子都开始小幅度地颤，希尔维亚这才抬头看了谢伊一眼，然后顺着谢伊的目光转头，看见了阴沉的克里斯。

    最后，连黑猫都睡了。

    魔界的昏暗好像让他的眼睛更差了。

    克里斯矜持地显出了一点小小的倨傲，单手接过书看了看那个符咒。哦，不难，只是黑魔法符咒里面的一个经典案例。

    黑魔法确实比白魔法更加野蛮，他的思维被白魔法束缚住了，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理解。

    希尔维亚：“？”

    希尔维亚挑眉，点头，果然就低头继续看书不理他了。

    后面的事情堪称和谐也堪称微妙。

    但是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态了。

    这么初级和浅显的书，还看得这么认真，以至于无视了他？

    他打开只有高年级生才会涉猎的晦涩书籍，开始翻看。而且希尔维亚翻过一页，他就必然要看完两页，彰显出自己更强悍的领悟和学习能力。

    骄傲到过分的克里斯，是看不上那些没什么天赋还死努力的好学生的。在他看来，除他以外几乎没什么天赋高的，所以，努力也没用，还不如去玩耍，至少能获得快乐。

    希尔维亚点头：“谢谢。”

    克里斯：“你眼前的这个符咒，就是最能揭示诅咒类魔法本质的。诅咒的最初来源，是仇恨。”

    不爽，真的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