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公寓烧炭自杀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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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浅水杏抬起手腕吻向褪色的红绳手链，这是弟弟送给他的一次生日礼物，亲手编织的。

    “您是？”

    “你的意思，炭是浅水杏烧的？”佐藤警官将浅水美子的话一一记下。

    男人失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我出去捡瓶子的时候看到男人就在隔壁酒吧坐了一天。他宁愿把钱花在喝酒上，也不愿多给一点生活费。我们只能自力更生。

    但是一切都没了。

    “浅水杏的父亲死后，她仿佛解脱了一般。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她好像在故意为自己揽下罪责……”

    “我这不是怕你白忙活了吗？”松田阵平斜靠着墙，手插紧发间把湿漉漉的卷发往后一撸。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进来的是一个戴着棕色翘边礼帽，头发扎成脏辫的陌生成年男子,红黑拼色的毛衣，羽毛挂饰的项链，颇具印第安特色。他提着袋子，摘下帽子向浅水杏行了一个绅士礼：“午安，浅水小姐。”

    发夹上是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簇新闪亮，像一个精心准备的礼物。

    小真会把平时偷偷收集的东西，画的画，写的纸条各种各样的放到里面。为了防止被发现，他把铁罐给了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家小女孩安藤里奈。

    你抱着这个孩子时候是否想过另一个孩子被你们像狗一样关着？你不怕浅水凛未来也是这个待遇吗？

    “这是小里奈给你的吗？”

    眼角无意识渗出一点泪水，她维持着抚摸红绳的动作发呆着。

    *

    浅水美子紧紧抱着幼童，幼童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也终止了哭泣，任谁看都是一对可怜的母子。

    “将材料准备好，准备申请逮捕令。”目暮警官拍了拍佐藤美和子的肩膀，这位年轻的女警官这几天一直陪着浅水杏，似乎对那个只差了几岁的女孩产生了同情。

    向来都在与命运做斗争的浅水杏冷静自持，这一次，她不再可怜那个女人。

    “你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个受害者！”浅水美子捂着耳朵连连摇了摇头。她抱紧孩子，缩到了床头。

    啊，有人又往里面放了东西！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浅水杏确信小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天使。

    “松田阵平，你怎么总是那么莽撞？”暮目警官眼睛一瞪，“有什么事那么急！我们还有事要忙。”

    那个女人凭什么还能再有个孩子？

    佐藤美和子猛地抬起了头，事情难道有反转了吗？

    儿童保护协会发现不了虐待的证据，女人也会为男人解释。她抛下我们逃走过，又被抓回来，代价是瘸了一条腿。女人以为是我出卖了她，哈，怎么会？就因为你不敢帮我，我就会怨恨上你吗？

    *

    本来快要到弟弟的生日，她准备带小真离开。她有钱给小真买了一套水彩笔和一本画册。她还提前订了生日蛋糕。

    浅水杏鼓起勇气扳开了盒盖。银色的里层中静静躺着一颗水果糖，一个发夹还有一张折了三折的纸条。

    这个家里没有讨厌的父母，只有我们，一定很棒吧！

    终于，她看到了弟弟最后的留言：恭喜姐姐成年啦！里奈酱说成年礼都是十分隆重的，所以我拜托她去给姐姐买了一个发夹。姐姐说过护士的头发不能散落，那就用小真送的发夹把头发夹起来吧！我相信姐姐一定会成为最优秀能干的护士哦！

    “等一下，目暮警官！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好，那我再说一遍。不错，安眠药是我给你的。但是药片是你放进酒瓶和饮料里的，炭也是你烧的。真正想杀父亲的是您，浅水美子女士。”

    “暮目警官，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佐藤美和子紧缩眉头，犹豫再三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浅水杏湿润的眼睛亮了亮。

    男人认为男孩是有用的，能光宗耀祖。小真刚降生的时候脾气好了不少。但不久因为业绩不好被裁员，男人没了经济来源，又开始对我实施暴力。他在塑料衣架外面包裹毛巾，这样打起人来又痛又不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

    小真是我的希望。我喜欢听他甜甜地叫我“姐姐”。我从垃圾桶里捡了一些还有墨汁的笔和废弃的纸。小真第一次画了两个火柴人，高一点的有一根辫子，矮一点的头发是卷曲的，两人手牵着手，笑得很开心。

    “打开看看吧。”凯文轻声说道，眼里流露一丝怜惜。

    他安慰道：“幸好隔壁警备部的松田警官及时救了他们。这边也会给浅水杏安排一个辩护律师，尽量减轻量刑。”

    哎呀哎呀，这些都是马甲凯文做的，关他羽生莲鲤什么事呢？

    浅水杏根本不敢触碰。还有纸条，纸条里写着什么呢？

    浅水杏从梦里醒了过来，她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带着小凛在卧室里睡觉。www.luoyingshu.com我老公和小杏关系不好，他们总是吵起来，所以我不太在他们面前出现。”

    “是啊。”凯文摸了摸后脑勺，眼睛心虚地转了一圈。他总不能说他是跟踪小女孩偷偷挖出来的，还在小孩放学路上威胁了对方一番。

    这对小孩来说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大冒险。即使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孩总是睡着阳台，他的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跟男孩交流。

    这是一个曲奇饼干盒子，捡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点碎渣，两姐弟用手抓了一把尝到了以前从未尝到的滋味。

    弟弟死后第二天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至于为什么又把盒子放回去，大概出于某种实现不了的念想吧。

    *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下地狱呢？”

    即使因为性别，晚出生的小真会得到更多食物，受到更多关注。但他总会将食物偷偷分给我一半。

    显然，这件案件有了结果。

    安藤里奈把铁盒埋在楼下公园的一个角落。身为独生女的她很喜欢跟关在阳台里的浅水                                                真说话，也愿意成为他们姐弟俩的送信使。

    你可真变态啊！凯文！

    水果糖是橘子口味的，估计是在手心里捏久了，包装袋皱皱巴巴的。浅水杏确信这是小真得到后藏起来给她吃的。

    她还是想当一个护士的。

    松田阵平一路飞奔而来，西装领子被风吹得乱七八糟，领带飞到了后背。他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眼睛却明亮如星辰。

    “都是我干的。药是我下的，炭是我烧的。可惜，只死了那个男人。”浅水杏笑容更深了。

    “啪嗒——”泪珠掉到了纸上，浅水杏立马移开了纸张，另一只手不停擦着眼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完。委屈，痛哭，愤怒，各种情绪堆积在一起，她的眼睛像失修的水龙头，要把藏在水管里的陈年水垢冲刷出来。

    浅水杏穿着病服，脸色苍白，但是却挂着浅浅的笑容。她十分配合警方的问话。

    “酒瓶里和饮料里的安眠药成分和浅水杏近期医保账户下的配药记录是一致的，都是□□。”

    但是一切都在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

    “证据吗？安眠药是我买的。你可以去查。你知道的，我弟弟小真刚死，我晚上总是睡不好，医生就给我开了一些。”

    “是啊，都是她做的，她给我们下了药，然后烧炭。她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她一直认为是我们杀了小真。可是那孩子真的是自己跳楼的！”

    门突然被人大力地从外打开，“嘭——”

    会议室里，负责这次案件的几个警察结束了讨论，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

    “您这边有证据吗？”

    是的，男人对我施暴的时候女人不敢制止，因为她要是拦在身前，她会被揍得更惨。女人很久没有工作了，做家务买菜烧饭带孩子。等我10岁的时候，这一切就交棒到了我的手上，女人整天躺在卧室的大床上，侧卧着。

    为了从我手上要到钱，他们把小真关在屋子里不出去。有人来了就会把小真关到阳台。

    “再听浅水杏说一遍证词吧。这次是真心的。”

    浅水杏接过了盒子摇了摇，里头的东西发出了来回撞击声音。

    她颤抖着打开纸条，好几次都摸不到展开的缝。

    细碎的阳光照进了窗里，她微微抬手遮住了蔓延过来的温暖。她已经不向往光明了。

    *

    我一直在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自学考上了护士学校。学校有奖学金，我平日里也有兼职。

    “心理诊断她有重度抑郁和焦虑。曾与医生口述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是自杀。浅水母女的证词也对的上。初步推测杀人动机应该是父亲对其长期的家庭暴力以及比较亲密的弟弟自杀而导致的报复心理。因为本人也失去存活意志，所以选择和全家同归于尽。”

    几天后，等2岁的小凛也苏醒过来后，那个疯癫沉默的女人才像有了依靠。

    “一个送信人而已。”他从纸袋里掏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两个人都吃不饱，但又不至于饿死。

    “佐藤警官！”目暮警官打断了佐藤美和子的话，严肃说道：“任何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要随意揣测犯人的想法。你这样的分析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很不理性！”

    *

    他们忘记曾经也摸过小真的头，也对小真温声细语过。男人施暴的对象换成了小真，女人依旧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他说：“这是姐姐，这是小真。”然后在火柴人外面画了一个房子。

    ……

    “我还要照顾小凛，你们是想让小凛失去父亲后再失去母亲吗？”她的声音变得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