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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掌柜成长记》

    ······

    “时娘子真叫人好找,原是来着享福来了。”尚谦凑到如音耳后,吸了下鼻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崔姐姐待你当真不薄,竟舍得给你用这么好的熏香。”

    “是啊,这人该走的都走了,怎么还有人来这?”

    他身着窄袖窄身的暗纹白色长襦,头上戴一小冠,还插了一根玉簪子,和先前的油滑劲儿判若两人,这身打扮干净利落,更衬得他白面朱唇,气概非常。

    这一场下来,没个万贯家财,文才天纵是万万玩不起的。

    她两的爱情故事如音听别的妹妹讲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她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子来说算得上是美好的期望了。这个事上一任老鸨是松了口的,说再过两年,就还林妹妹自由之身。崔巧萱上任后,恳求其再多待一年,林妹妹不愿,两人发生口角,不知怎的想不开寻死了。

    如音咂舌:在这的女子,情非得已,命也不由不得自己。名妓又如何,没出名前,打骂摧残都是常事,说杀就杀,说卖就卖。还有那些龟奴更是可恨!如音在这短短几天就亲眼见过好龟奴欺凌那些姐妹的场面。

    “也不怕让她听去,赶明把你坠河里去。”

    明前茶,是清明节前采的茶叶,价格高于夏茶秋茶百倍

    “我先前来的时候,正赛诗呢。”

    纳门钱——进门之前先给老妈子小费

    衣物中的水倾斜而下,砸入盆中,惊散一片水花

    “新上来的鸨子真是个狠角色。”

    小丫头轻轻碰了下如音的手背,顺着视线向上望去,正是尚                                                谦

    如音将洒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无意碰到头上冰凉的玉坠,感伤起来:

    “莫打趣。”如音打断盈知,猜测是尚谦来了。

    “多谢尚公子照拂柔儿和婆婆,改日定登门道谢。”

    崔巧萱眉间笑意不减,叉了块点心放在如音面前,娇声道:

    花魁反选——光有文采是其一,还要被挑中了才行,不然只能打道回府。

    小丫头见如音这般猴急,以为猜对了,一路上叨叨说个不停:

    堤岸青青,弦管竞逐

    “真叫人好找,崔妈妈唤您去前厅呢。”小丫头娇嗔,急着奔来:“说是你的一个故人,我悄悄瞥了一眼,怕不是姐姐的情郎吧?”

    会做饭的婆子?

    “姐姐!”

    这样一想,豁然开朗,如音换了笑脸,走上前欲要开门

    “如音?如音?”

    如音脚下的步子变快,小丫头在后面小跑起来,嬉笑道:

    这一死不打紧,吓坏了崔巧萱新培养的花魁——芝芝,弹着弹着琴突然发起疯来,非要张官爷将她买回去做为家妓,惹得官爷大怒,崔巧萱千求百求无济于事,只好将人扔进河里,又打了她身边丫头十几杖,赔了些银钱,这才平下这事。

    尚谦对如音冷冰冰地态度并不介意,单手推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如音不知其缘故,刚要起来瞅瞅,就听到崔巧萱的声音:

    如音泛起嘀咕:虽说花柳地最不缺登徒子,但怎么说舒鸳楼都是济南府名列前头的青楼,来玩的大多是富家子弟,能上楼的更是些点了花茶的有钱人,怎么今日还多了些穷酸之相。

    如音换上新装,交领窄袖襦下是曳地的红粉百迭,恰好盖住白绒挑线的鞋子,只露出上翘的鞋头。

    “若不是尚大官爷调去了别地,我怕是见姐姐一面都难。”尚谦扭头看向如音:“这次多亏时小娘子的福,不用走个全场。”

    厚衣衫拧起来费些力气,两人拧了两遍,才合力搭到晾衣杆上。

    “尚小爷长得倒是俊俏。”

    如音正起身来,向着崔巧萱的屋门走去。

    原是舒鸳楼的大靠山走了!

    一个妇人将脏水舀水,埋怨道:

    如音抄了近路,途径洗衣房,听见两个浣洗衣物的村妇嚼舌根,听人墙角不光鲜,奈不住是关于崔巧萱的事,于是低下身子探个一二。

    如音一刻不停,直奔后院崔巧萱的房间。

    唱曲的,调情的,赋诗的,只比先前更喧闹。

    “几时了?”

    “听小丫头子们说,今早来了个会做点心的婆子。”

    “尚公子又不常来,整日忙于生意行中,怎知道我的心酸。”

    另一妇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

    如音把盘子搁在一旁,拽着盈知的衣袖欲回前厅。

    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油嘴滑舌的白长了个俊俏模样,但确实对自己有恩,又不能不以礼相待。

    如音坐起身来,柳眉剔竖,愤懑不减

    莫非是赵婆婆?

    如音提起裙子上楼,走近看到尚谦腰上系了看带,上面坠了金玉牌饰,再加上他生得细腰窄背,眉目之间透着英爽之气,愈发显得人丰仪出众。

    服饰比寻常人家的女子华丽不少,但在这楼里,不过是端盘倒水的丫头打扮,算不上招眼。

    林姓妹妹妙其音节,尤工琵琶,却与一个穷书生双双吊死在屋内。

    就知道这小子不放好屁!

    扎着两个小角辫的丫头跑来,还没等如音开门,崔巧萱已经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你说,是我对还是尚公子对?”崔巧萱轻佻眉毛,娇盼欲流

    入幕——之后这才能进入花魁房间,聊天喝酒,推心置腹。

    “姐姐,尚公子让你上去呢。”

    昨日出去一趟,竟然发生这样的惨事:

    “给的柴火越来越少,能不能撑到开春还另说。”

    点花茶——进了门便要买茶,一杯茶动辄要价成百上千,实际上是看客主的身份、地位,出手是否阔绰。

    听人墙角的人更怕隔墙有耳

    “妈妈,那婆婆请您过去。”

    后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午时了。”

    “我虽然听不懂,但我旁边的柳姐姐说比去年大有进步。”

    如音到底心善,劝解自己:这买卖不是崔巧萱做,也不能全都怪她,常言道:小娘爱俏,鸨儿爱钞。等凑够了钱给她就是,又何必生闷气,反坏了两人关系。

    一旁的小丫头十分激动:

    沸水浇注在茶盏里,茶的香味飞得满屋都是,湖色绉纱帐绑在两旁,崔巧萱拿着银勺刮去刚磨好的茶末,放入另一盏青白瓷的茶杯中。

    又见两三个丫头端着木盘推门而入,放下便走,不知一声。

    “听姐姐们说光点花茶就花了上千呢,更别说支酒、点菜了。”

    支酒——花的银子够多,就能上楼点酒,这价格嘛可比外面高上好几倍。

    怪不得这几日总是骚动不安的

    初见尚谦只觉得是个纨绔子弟,倒想瞧瞧他的才华意气。

    尚谦立在二楼的红柱前,冲如音点了下头

    如音吵得头疼,瞧见有人来送茶,哑声问道:

    桥上少年折柳,楼中歌女怀情

    到了前厅得知赛诗的客主门已经散去,粉白黛绿的女子们从俩人身边穿过,如音顿感失落,像是错过一场好戏一般。

    崔巧萱连着唤了两声,如音才回过神来

    “怎么我来就喝不了明前茶了?”尚谦嘴上这么说,却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点菜——进雅间后可以先点点菜,毕竟要见花魁早着呢。

    茶水润嗓,身上舒服了些,想到昨晚从那回来,心里有怨,一会儿哭啼,一会儿愤恨,折腾许久才睡下。

    “妈妈说等姐姐不恨了,就去找她。”小丫头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床边小桌上,带上了门。

    花魁面试——通常每日都是好几个人进行竞争,一是要见花魁,博得美人一面,其次也是彰显才能得时候,若是哪位客主才华绝世,丰采惊人,等不到明儿个,他的名字就能传遍济南府的大城小巷。

    如音微微颔首,端着茶水,穿过粉阵花丛,其中不免有些酒色之徒出言调戏,甚者动手动脚,都被其他姐妹化解。

    崔巧萱见状起身欲要抚琴,蜜色素缎的袄袖,有意无意地划过尚谦的脸颊,头上的金钗回响

    打赏小费——既然胜出自然要打赏小费,老妈妈和丫鬟都要额外打赏,也不枉人家忙前忙后的。

    “怕是个外乡人。那小鸨母,年纪不大倒是挺能说会道的,怕是把人唬来的。”

    如音脸上露出一丝厌烦,闪到边上,欠身道:

    “瞧把姐姐急的,也不等等我了。”

    赛诗——这里就是要看客主文采,文采若是不好,到这一步也就结束了,吃吃菜,喝喝酒,听听曲,就能回家了。

    这里是风月场所不假,但也有自己的规矩,如音来这第一天的时候听老麽麽讲过,有钱来青楼易,但是要见花魁难。

    崔巧萱再不幸都有这座舒鸳楼在,但自己一家人生死难料,颠沛流离。再过十几日便是清明,去年这个时候老爷和夫人想必都快要到镇江府了吧。

    门外的丫头们应着,抱着木盘快速离去,徒留崔巧萱立在门外,像长在那一般,一动不动

    送茶的小丫头,身子一转走到如音面前,脆生生的说道:

    “去年的秋茶了,不知入不入得了尚公子的口。”崔巧萱将茶端到两人面前,

    “找人把青兰替下来,再给她送些醒酒的茶去。”

    如音先才失神,并未听到二人的对话,看两人都正色看着自己,又不敢胡乱答应,以茶凉了为借口岔过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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