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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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高远身上的惊喜到这儿就到头了，却没想到在整个农场都没人敢拍胸脯说能把拖拉机修好的时候，他竟然说说不定他能修好。

    但是许国保对高远的好评也就到此为止，毕竟在这老山里他没见过几个人才，大多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农民，而高远顶多就是会点儿手艺的年轻人。

    高远深吸一口气，缓了半天心中那口阴郁之气才有所好转，“爸，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挣了多少吗？五十块！还不算粮油肉票！”

    虽然还不习惯高远这种眼神的变化，但高远的话没错，不花钱或者少花钱把那两台老机器修好，绝对算功臣。

    “五十块？这么多？”高月不敢相信。

    许国保没把这些人的话当回事，在他看来，一个人背后的议论声越大就越证明这个人不简单，而且到那个时候为止高远还没有表现得让许国保特别讨厌。

    看了高远很久，把高远都给看毛了，许国保心说这小子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

    高远在县城干了什么许国保不知道，不过听场长罗晋说这小子还懂什么德文，许国保忽然就觉得不可思议。

    “哪儿来的这么多肉？”看着灶台上满满三大碗菜，高月怒气冲冲问道。

    高远一听，顿时摇了摇头，感叹高月这个守财奴还挺尽责。

    高远点点头，“是，上次帮他翻译手册他记住了我，这回他们遇到麻烦了，就叫我过去帮忙。这些肉票和钱都是他们厂给我的报酬。”

    从那时候起，许国保就对高远刮目相看了，尤其是考试时露的那两手，许国保就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

    许国保一个外来人，除了手膀子上有几把力气之外，也没其他能耐，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找当地的队书记去解决。

    “行，小子，算我没看错人。”

    这时高仲景走过来，沉声说道：“高月说得对，有钱也得省着花，你看看那么些肉，就是过年也没人这么吃呀。”

    然而好景不长，才刚过两天，高远就被放炮炸出来的石头给砸进了医院。

    高远接着说：“那你帮我把媳妇儿也弄进场里来。”

    没成想去了县城医院一看，这小子竟然只字不提赔钱的事儿，反倒是自己提出来他还痛快地用进修理厂的条件给抵了。

    高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问题，你只需要把我这个要求传到场长耳朵里，要是场长都不答应，那就当我没说。”

    可是经验告诉他，这种事情找队书记远不如找个当地的地头蛇，往往一个队书记罗里吧嗦劝一两个礼拜，地头蛇一个晚上就能搞定。

    于是乎，高远就这么留在了基建队。

    许国保闻言一怔，“你媳妇儿？高远，我的基建队可都是苦力活儿，你看见我手下有女的吗？”

    高远摇了摇头，有些痛心的同时也很无奈。

    许国保收人从来都是讲究个眼缘，看得顺眼的、脾气对味的就收下，不想要的就坚决不要，不管这人有多大的能耐或者有多可怜。

    这一回手里有钱有票，高远带回家的东西还挺多的，除了布料之外，他还在场部供销社买了五斤肉和一袋大米。

    其实隔着老远高月就看见自家烟囱正在冒烟，他们马上猜到是高远回家了，可是没想到离近了一闻，那馋人又陌生的肉香味儿竟然都飘来外院啦。

    许国保有些犹豫，要是在基建队这一亩三分地里，他的话还算话，可到了糖厂，就不一定有人听他的了。

    可是这回，他听人说高远是个地头蛇，立马就动了心眼。

    “你愿意试试肯定没问题啊，不耽误你休息吧？”许国保笑道。

    高远立马收回笑脸，训道：“这么大人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这么久没回家，你就不能先问问我？”

    结果第二天高远又来找他时，他就把高远给留下了。

    一路聊着，很快边到达三队工地，高远拿上自己的东西便告辞回家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高远便来到自家的自留地，不得不说，现在的高月已经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瞧瞧地里的那些菜苗瓜栈，看上去既茂盛又整洁。

    哪知道留下高远的当天下午，就有人给他吹耳旁风，说高远这个人留不得，说高远不同一般的地头蛇，一旦粘上了就甩不掉。

    三个人闻言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钱呢！”高月立马抓住重点。

    “我问你干嘛，不就是去县城了吗，我现在就想问你哪儿来的肉，你从哪里弄来的肉票？”

    高远摘了点儿菜，随后回到灶房淘米蒸饭，又切了差不多两斤猪肉，做了一顿在这个年代很丰盛但是在高远看来却相当普通的饭。

    不过这话不需要高远说，现在许国保急等着用拖拉机，甭管是谁，只要能让那两台机子动起来，想怎么着都行。

    兄妹俩拌嘴的时候，高仲景和罗琴走了进来。

    其实看见高远满头是血的样子时，许国保脑袋里很清醒，他觉得高远要是死了倒好，大不了自己去坐牢嘛。万一他没死，然后隔三岔五来找自己或者找场里要钱那才是最麻烦的。

    “高远，这事儿我只能答应帮你去问问，能不能进我可保不准。”

    扛着这么些东西走在路上，高远不时感叹年轻真好。

    看见实打实的钱和票，高月总算笑

    于是许国保点了点头。

    高远笑开了，“明白，我保证以后不跟队长耍心眼。”

    他把兜里剩余的钱和票全都掏出来，数出三十块连同那些票全都交给高月，“回来的时候我扯了一些布，还买了米买了肉买了油，剩下就这么多。”

    “是那天医院那人吗？”

    两人的对话算是间接回答了高月的问题，打消掉疑问之后，她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一大碗豆角炒肉上。

    许国保以前并不认识高远，只是在队里工人的嘴里听过他的事情，当他得知高远没死的时候，他几乎断定高远就是他这辈子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来修理厂还没怎么表现呢，就算我为农场做贡献了。”

    高月都记不清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闻见这股香味时，她嘴里顿时充满了口水，同时又有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东西放好之后他下意识拉开碗柜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离开时剩的三斤白面还那样放在碗柜里。

    “有肉票你也不能这么花呀，这么多肉都够吃好几顿啦。”

    高月立马回瞪过来，一伸手直接拿起一片肉塞进嘴里，“我就吃，不吃白不吃。”

    那个时候不管怎么跟高远说人已经满了，他要真想来基建队的话，可以等路修到二队的时候再说。

    “怎么不靠谱？！那么大的纺织厂，连工业局的领导都出面了，还能骗我不成。再说这个月的钱他们不是已经给我了吗！”

    许国保闻言松了口气，同时又警惕起来，“你小子挺会下套啊，一个套接着一个套，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老子就得给你立立规矩。正当的需求你尽管提，可要是你小子敢跟我耍心眼，老子怎么把你招进来的就怎么把你踢出去，明白吗？”

    一般基建队的临时工都是走到哪里就收哪里的人，没办法，现在吃不饱饭的人太多，基建队的待遇又明显比生产队好，所以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不得已，许国保才立下这个规矩。

    而且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这小子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倒是他嘴里说着“说不定”，可那神情却表现得好像一定能修好。

    回到家里时还很早，家人们照样还在上工，高远先是把布料拿到里屋，随后把肉和米放去灶房。

    高远马上换回笑脸，“那边放我几天假，能休息几天，不过休完了还得去县城。”

    可是后来的事却让许国保大跌眼镜，先是高远进厂不到一天就被场长亲自送去县城，然后场长又亲自告诉他高远会在县二纺机出几个月的差，并一再叮嘱他把高远的位子留住，说高远出完差后还让他留在修理厂。

    “哼哼，这才一个月呢，那边已经答应我了，以后每个月都是这个数。据我的估计，那边的事儿至少还得两个月才算完，算下来的话，我这趟怎么着也得挣一百五回来。”

    基建队修路，难免会遇上这家的地或者那家的菜园子，大部分的人拿了农场的补贴也就让开了，可是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要么漫天要价，要么死磕着不走。

    “一百五？咱家四个人一年也挣不回一百五啊，高远，这事儿靠谱吗？”高仲景到底是个老实人，不着边的天文数字让他觉得很不现实。

    大概是二十多天没见面，这回罗琴显得很热情，她快步走到高远身旁，问他怎么回来了。

    她一把推开院门，跺着脚冲进灶房，正好看见笑眯眯的高远坐在灶台前烧着热水。

    许国保狐疑地把高远上下打量一遍。

    “队长，你先别急着夸我。”高远忽然眼神一变，露出一丝狡诈的精光，“你说如果我把拖拉机都修好了，是不是立了一大功，怎么着也算队里的功臣吧。”

    高远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我赚的肉票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我看呐，你就是个守财奴，要是心疼的话，那待会儿你别吃。”

    “队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修理厂，我是想让我媳妇儿来糖厂上班儿。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媳妇儿是知青，有文化，来糖厂上班儿绰绰有余。”

    饭做好后没多大一会儿，上工的三人回来了。

    这种时候，农场再出面就不合适了，一般都会交给许国保直接处理，只要不闹出人命，许国保怎么着都行。

    当初这个年轻人死皮赖脸要来基建队时，他是看不上的。

    可高远就是不听，赌咒发誓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