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家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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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把这个拿着，万用表我还得给你找找。”

    “开什么涮！”

    就见那人打开大铁柜，在里面选了选，然后拿出一套焊枪放在桌上。

    不过在换粮食的时候，高远仔细想了想，最后只换了一半细粮，剩下的都换成粗粮。

    那眼镜男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会儿被二十多岁的高远一通臭训，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车子抵达场部，雨虽然没有完全停，但小了很多。

    老头瞪了眼镜男一眼，回头又看向高远，“高工，对不住，其实这事儿你直接找我就行了，干嘛非得麻烦领导呢。走，去我办公室坐坐，我让他们给你找套新的送过去。”

    高远倒也没在意，等眼睛男说完后，他才开口：“不管什么原因，咱办事儿就认认真真办事儿，干嘛老扯别的？！你说我走后门了，那是我不对，我也道歉了是不是，我说了既然不许走后门那我就回去走程序。本来这事儿就算完啦，你守了你的规矩，我吸取我的教训。可你呢，非得找台坏焊机给我，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还耽误事儿！这是干工作的态度吗！”

    “是，还有万用表，我们领导应该打过招呼吧。”已经经历过一辈子，高远明白有些人情世故不能不遵循，便客客气气答道。

    这一趟花了差不多五个小时，高远好不容易推着自行车回到二大队家里时，天都黑了。

    过了一晚，第二天高远又推着自行车来到场部。

    修锄头无非就是焊接打磨之类的，损坏严重的需要回炉锻造，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活儿，高远乐得接受。

    高远叹了口气，“看笑话怕啥，只要不饿肚子，我宁愿天天让他们看笑话。”

    那人也跟着把铁柜门狠狠一摔，“你嚷嚷什么，有的给你就不错啦，还挑挑拣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不想要就赶紧滚！”

    寒暄一阵，眼镜男拿着一套崭新的锡焊枪和万用表过来，站长让他放在桌上就打发他走了。

    老头背着双手，先是朝里面一阵打量，随后眼睛落在高远身上。

    “县里的事儿忙完啦？”许国保问。

    那人还在其他柜子里翻找着，高远却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有备无妨嘛！”高远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自己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也就没有多话。

    因为近段时间一直下雨，许国保的工地已经停了，高远来的时候，他正在修理厂跟老刘几人喝着茶。

    站长老头儿显然知道高远在二纺机的事迹，进去办公室后，直言自己单位也有不少难题，尤其是各乡镇严重缺少维修员，而自己的人手又严重不够，很多机器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高远闻声望过去，发现这老头儿好像很面熟。

    “二队清了啊，不过一队没几个人清，我估计现在他们都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正想着得抽个时间带罗琴一块儿去县城医院看一看时，原本只是稀稀拉拉砸在棚顶的雨声忽然变得密集，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真是的，上回那大米还没吃完呢，你又换这么多。”她埋怨道。

    “没带批条来吗？”

    如今他和罗琴已经有了固定收入，高月也成功当上队会计，就算高月的收入打个半折，三个人的收入也足够一家人吃好穿暖。

    眼镜男现在知道摊上大事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楞头小子竟然还有罗晋这样的后台，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站长竟然跟这小子这么熟。

    “你要给就给，不给就不给，给个坏的什么意思！”高远怒道。

    高远点点头，“这不是二纺机的活儿忙完了吗，我得回农场了，就想弄套设备带回去，您知道，东风农场修个电器比县城难多了。”

    高远见状大喜，赶紧过去把焊枪拿起来瞧了瞧。

    没办法，高远只好笑了笑，道：“真对不住，是我的错，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忙着，您忙着。”

    高远回过头，看见那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他身旁的也给大铁柜旁。

    听到这里，高远有些不耐烦了，这种明明动下手就能完成的工作，他非得让你多跑两趟，就是因为这种尸位素餐的人，才一点一点丧失公信力的。

    站长挽留了两次，见高远坚持就放他走了，不过在高远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强行塞给高远一把伞。

    寒暄两句，老刘就开始安排活儿，高远还是一样，跟黄伟一起修锄头，不过这回不光是削锄把，老刘把修锄头的活儿也交给这两人。

    回到招待所，高远一直站在窗户旁远眺着已经完全被雾气遮掩住的河，在这一世高远的记忆里，还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他真不希望自己一语成谶。

    完了高远又报上罗晋的大名。

    “这位同志，我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打的招呼，您就告诉我能不能给我一套设备，要是不能的话我就不打扰您工作啦。”

    看着高远大包小包的，高仲景赶紧迎了出去，一边帮高月卸包一边责问他干嘛带这么多粮食回来。

    外面的雨势似乎在加强，高远没有心思聊天，就要告辞。

    可是这一瞧，高远顿时火冒三丈，原来这副焊枪是个坏的，连手柄都脱落了。

    这种鬼天气，又全是土路，邮递员得了一包烟，又不必遭罪就能把邮件送到，他当然愿意干。

    “正好，老刘这儿忙不过来，你回来了正好能帮上忙。”

    顿时，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就是你想要焊机？”那人问道。

    “嗯，忙完啦，总算能安安心心留在厂里干活儿啦。”

    老头儿听完看向那眼镜男，“李强，我不是让你给找一套设备的吗？怎么回事儿？”

    “以防万一。”高远简短答道。

    一路边送邮件边赶路，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场部的路比较紧实，还能上车蹬，可是出了场部，高远就只能下车退了。

    如果再有个孩子的话，他们一家子的日子就算得上圆满了。

    第二天，高远搭上回农场的班车，在回去的路上，他发现雨势在渐渐变小。

    把车还给邮局之后，高远便直奔修理厂。

    “您是~~金站长！”当初老头儿先是找到程卫东，后来高远在程卫东家里跟他见过面，还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电视机给修好。只不过那个时候程卫东只介绍说老头儿是站长，却没说是什么单位的站长。

    “那我们这儿也不是你们家仓库，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干事情总得有个程序吧，要是都像你一样，随便找个领导打个招呼就大摇大摆来拿东西，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干呐？！”

    照样，高远先是去修理厂跟老刘他们说自己已经回来了，随后他又赶到供销社，打算把自己手里的票全都换了。

    哪儿知道那人一指高远，轻蔑地笑道：“看看，办事走后门还不愿意听人说，你这样的办事态度怎么能办好事？我跟你说，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就仗着有后台，干啥事都想着走后门吗。”

    “高工？！”看了高远一会儿，老头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一边干这活儿，一边听着雨滴砸着铁棚顶的声音，高远觉得还挺享受。

    说罢，高远就抓起隔壁桌上的电话，有个人还想阻拦，就听见高远冲电话里大声喊道：“给我接县工业局！”

    “哈哈哈哈，我就说高远高远的怎么这么耳熟呢，还真的是你。诶，罗股长说要锡焊机的就是你？”

    等待的期间，很明显那眼镜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默默地从柜子里找出一个万用表，然后回到自己桌上。

    农机站虽然跟工业局不是一个系统，但着实低了一个等级。而且农机站平时跟工业局也经常打交道，多少也存在着一些上下级的关系。

    高远语塞，虽然他有他的原因，但他今天的确是走了后门，别人这么说，他也没话好说。

    片刻过后，一阵脚步声从外面由远及近，随后一个胖胖的老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高远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赶紧问：“这么说就咱家清沟了？二队他们呢？”

    “清了，都怪你，让我跟我爸像白痴一样。”

    眼镜男站起身，恭恭敬敬把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当然，在描述的时候他尽量把自己为难高远的环节给忽略掉。

    高月这时也听见动静，从里屋跑出来帮忙。

    这是个好迹象，高远想到，如果大雨就此打住，对山上的庄稼影响就不大，相反，还会大大缓解地里的旱情。

    把粮食搬进屋，高远换了套衣裳，歇了一会儿后才问高月，“地里的沟都清出来了吗？”

    “呃~~那个我是东风农场的人，难得来趟县城，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批条就来不及了。要不然，我们领导也不会特意为这事儿打招呼呀。”

    “好哇，本来还想卖你个面子的，既然这样，你就给我等着。”

    说罢，高远正想走人，那人却叫住了他，“等等！”

    看见许国保，高远直接走过去，“队长，我来报到。”

    听完高远的叙述，罗晋让高远把电话挂掉，然后就在办公室等着。

    两大袋粮食的分量可不小，就这样扛回二大队显然不现实，不过高远有法子，他跑到邮局，用一包烟和答应把路上几个大队的邮件全都带过去换来一辆自行车。

    所以一听见罗晋的名字，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想了想，高远想起来了，这老头儿找他修过电视。

    高远把情况给罗晋说明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邝铁生托的关系就是罗晋。

    这样的问题高远也没法解决，他可不想只是当个维修员。

    片刻之后，电话回过来，来电话的正是罗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