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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明里:“……”

    安玉应该是喜欢他的。

    于是他坐到安玉对面,拨开地瓜的表皮,一口咬掉一大块。

    安玉闻言,居然嘴角一扬,轻轻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笑意没有蔓延到眼里,看着皮笑肉不笑,渗人得很:“为何揍我?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大概再有三天,他们就要抵达京城了。

    季明里摸了摸鼻子,顺势挪开和安玉对视的目光:“不吃算了, 那你在马车上歇着吧,我出去了。”

    车夫呵呵一笑,一脸我懂的表情:“季帮主大可放心,我干这一行多年,嘴巴严实得很。”

    “你这叫非礼。”

    “我非礼你哪儿了?”安玉说,“我摸你碰你了?”

    第二天他们没有休息,一路奔波来到一家客栈,天

    “我又不介意。”安玉把下巴搁在毯子上,巴巴望着季明里,“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

    之前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他不敢深想也不让自己深想,可此时此刻,安玉的眼神如此专注、如此直白、如此露骨,也让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安玉表情不情不愿, 动作磨磨蹭蹭, 等了半天,还是把另一只脚从毯子里放了下来, 方才的脚没穿上鞋, 索性踩到季明里半跪在地上的膝盖上。

    听到季明里上车的声音,安玉没动,只是斜眼瞥他一下,又很快收回目光。

    “安公子也是一样。”车夫说,“安公子在我面前温和有礼又好说话,只有在季帮主你面前才会时不时地使小性子,就跟我小女儿一样。”

    “你……”

    安玉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没挣脱掉,于是没了动静。



    “季帮主,有些话我憋很久了。”车夫扔掉手里的木棍,唉声叹气地坐到季明里身旁,“安公子的性子就是那样,既然喜欢,就多忍忍。”

    他面无表情地往火堆里扔着柴火:“没有。”

    然而正要下车,安玉又开口了:“你就在这里吃吧。”

    “行吧。”季明里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季明里没有说话,走过去蹲到安玉面前,伸手进毯子里摸索片刻,摸到了安玉的一条腿。

    “车夫说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顶多五天。”

    季明里纠结了很久,若是往常,他应该会留下来好生哄哄安玉,免得安玉气上一宿,到时候受折磨的人还是他,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再过三天就要抵达京城,到时两人分道扬镳,安玉的任何事都和他没有瓜葛了。

    季明里岔着双腿大大咧咧地坐在火堆前,这三天里他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煎熬,心情不好,吃不好睡不好,人消瘦一圈,眼下还挂了两团相当明显的乌青。

    车夫哪儿信他的话?

    “我知道。”

    “……”季明里只好起身,“我去给你拿。”

    季明里愣了一下,顿时感觉这句话不太对。

    只见安玉眉心微蹙,双手紧紧攥着毯子的边缘,模样看着有些可怜:“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车上。”

    果不其然, 安玉下一句话便是:“只有你……”

    被打断的安玉眼神颇为幽怨, 直勾勾地盯了季明里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不吃。”

    “我要你手里那个。”

    安玉是对他有意思的。

    等季明里把地瓜烤好递给车夫后,扭头再看,安玉不知何时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是他和安玉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方才过于冲动了,明知道安玉就是那样的性子,还故意和车夫说话冷落安玉。

    车夫搓了搓手,只觉自己夹在冰火两重天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偷偷瞟向安玉,震惊地发现安玉哭了。

    “……”季明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言语上的非礼。”

    季明里皱了皱眉,莫名感觉车夫的小女儿和安玉有几分相似,他有时便会把安玉当成孩子看待。

    想到这里,他牙一咬、心一狠,转身下了马车。

    季明里回头。

    最后几天,他应该更加包容安玉才对。

    “我想吃的。”安玉望着他,语气闷闷,“后来又不想吃了。”

    “还有几天?”

    季明里烦闷得直抓头发,直到车夫起身坐回火堆另一头,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等等,我和安玉不是那种关系!”

    在季明里快吃完时,安玉才问:“我们快到京城了吗?”

    以往安玉最是讲究,这会儿连鞋也不脱,就这么盘腿坐着。

    季明里抬了下头:“脚放下来。”

    安玉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季明里拉下安玉的一条腿。

    “这里还有一个。”安玉突然开口,“你把它吃了吧。”

    季明里之前观察过安玉的鞋子和脚,对尺寸拿捏得很准。

    “我又不是谁都可以。”安玉吸了吸鼻子说。

    “非礼?”安玉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非礼你了?”

    季明里说:“快了。”

    季明里赶紧打断他:“我在外面还烤了几个地瓜,你要吃吗?”

    季明里本想让安玉下去,一起坐火堆旁,但转念想到之前安玉的尴尬表现,还是作罢了,估计这会儿车夫看到安玉都觉别扭。

    说完不等安玉有所反应, 转身便要下车。

    季明里扔着柴火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车夫。

    本来季明里已经掌在门上准备下去,闻言不由得停了下来,他扭头一看,发现之前安玉拿走的地瓜没有吃掉,而是放在了马车里的小桌子上。

    这个想法让季明里惶恐不安,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剩下一口烤地瓜塞进嘴里:“我介意。”

    等这几天一过,他和安玉桥归桥、路归路,也许此生永不再见。

    他往火堆里添了柴火,听见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季明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大壮他们老说自己媳妇翻脸比翻书还快,可他看没一个人比得上安玉,安玉的心情当真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而且没有任何转折,时常让他猝不及防。

    季明里想明白得快,道歉也快。

    后面三天,季明里一直尽量避免和安玉独处,连同行的车夫也察觉不对,趁着夜里安玉上车休息,他悄悄地问季明里:“季帮主,你们吵架了?”

    季明里囫囵吞枣地把烤地瓜咽了下去,匆忙地说:“你以后也不要乱说这种话了,亏得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是哪天你碰到一个脾气大的,指不定揍你一顿。”

    垫鞋刚好合适。

    安玉似乎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表情并无意外,只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然而季明里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地瓜,放进火堆里,专心盯着火候,仿佛安玉不存在一般。

    每个字都仿佛带有滚烫的温度,烫得季明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安玉眼里涌出,安玉脸上挂着数条泪痕,可视线始终放在季明里身上。

    给两只鞋都垫好鞋垫, 季明里用手挥开安玉一直踩着自己的脚。

    季明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只剩一小块的烤地瓜,又抬头看向安玉:“这个我吃过了。”

    安玉几乎把自己裹成一团,原本青白的脸有些涨红,泪水还在往外涌,泪痕遍布脸颊。

    安玉整个人都缩在毯子里,抬头和季明里对视,泛红的脸上泪痕已干, 但一双眼睛仍有些肿。

    季明里脱了安玉的鞋子, 又从怀里摸出鞋垫,拿着其中一个垫进安玉鞋里。

    安玉哦了一声。

    季明里还剩最后一口,刚想放进嘴里,就冷不丁听得安玉说:“我想吃烤地瓜了。”

    季明里低头, 目光在安玉踩着自己的脚上停留片刻,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第205章 山里恶匪x被抢男媳妇

    “这下好了吗?”季明里撑着膝盖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玉,“李二壮真是把你惯坏了, 连垫双鞋垫都要人帮。”

    安玉一下子不说话了。

    犹豫了下,季明里过去用手碰了一下红薯的表皮,还是温的。

    安玉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闭上眼睛,然后将毯子往上一拉,连脑袋一起盖住了。

    季明里拿起地上的鞋垫,拍了几下面上的灰尘,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外面。

    接着是另一只脚。

    与此同时,季明里也确定自己说得过了,虽然安玉的话多少有些暧昧不清,但绝对算不上言语上的非礼,他这一顶帽子扣下去,安玉不高兴是正常的。

    车夫继续说:“我小女儿刚满五岁,在我看来调皮捣蛋得很,可她娘说她平时十分乖巧,在家里帮着做事,穿衣睡觉都能自己做好,我就觉得奇怪,我小女儿在我面前和在她娘面前判若两人,后来观察久了才发现我出门在外甚少回家,对我小女儿的关注更是少之又少,她之前摘果子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我抱着她哄了半天,她以为哭闹能获得我的关注,便慢慢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他拿起地瓜,顿觉无语:“你不吃还抢。”

    安玉的脚落了空, 又一起收回毯子里。

    上了马车,果然看到安玉蜷缩在里面的身影。

    安玉的声量不大,可马车里太安静了,以至于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入季明里的耳朵里。

    季明里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大脑混乱至极,方才的词是他一时口快,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这会儿再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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