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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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也没说什么，服侍她洗漱穿衣，用了早饭后往皇后宫中请安。

    她话说得不留余地，无转圜的可能，武神音心中早有预料，并无过多失望，只好行礼后回去，心里想着另寻她法。

    已到的几个人都在夸耀谢端月和张收玉是如何般配，又说皇帝是如何恩宠，破格准许以嫡公主的规格出嫁。

    这绝对是无稽之谈。

    就算他都胡这把年纪了，宫中也时常有正当妙龄的新人进来呢，楚贵妃又何谈独宠二字？

    “无事，昨夜做了个噩梦，有些惊着了。”

    同样是公主，可在这皇宫中，不受宠的公主和受宠的公主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只剩下谢淑青，虽然年龄比那两位还大些，但却没有得到皇帝长女应有的待遇。

    一时又是好梦，永安郡主带着军队来到了上京，她们母女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太女，在魏国可以横着走。母亲问她想要什么封赏，她一句话就把现在这个狗皇帝贬去养猪了，想想都开心。

    琳琅暗自松了口气，问道，“可要奴婢去太医院找些安眠的方子？”

    对此，武神音只能翻个白眼，谁会想一大清早不睡觉来这种地方听她们明枪暗箭地寒暄。

    辛皇后倒也好涵养，面上依旧淡淡，并不与她计较，只嘱咐传话宫女身体要紧。

    琳琅只知道她心情不好，却不知道知道她到底在愁什么，只劝道，“娘子若是在房中无聊，可以去御花园中散散心。那里可聚集了天下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奇花异草，现在应该都开花了，那景象一定很美。”

    一个空壳子郡主还有什么好交好的，众嫔妃对武神音不太热情。

    楚贵妃貌美得宠，还有一女一子，可家世实在单薄。就算盛宠十几年不衰，皇帝也没有要提拔她父母兄弟的意思，只是给予财物。

    可这里是上京，只能入乡随俗。

    花燃吃的饭都用来长力气了，这点她又不是不知道。

    皇宫之中，守卫森严，若是真想偷跑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神音一连想了整整两日，也没有丝毫进展。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无意掺杂其余是非，是非却非要找到她头上。

    皇宫中就是事情多，更别提她住在皇后宫中，肯定要按规矩每天早上去请安。

    当时太后还在，便把她抱过去抚养，并未在剩余妃嫔中给她寻一位生母。

    可此一时彼一时，太后去世没多久，人走茶凉。

    她是宫女所生，生母死于难产，狗皇帝凉薄，最后连个封号位份也无。

    这狗男人还真是，人家是个村姑时就这样那样看不起，人家做了公主就“不得不”娶了。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有两件，其一是陪新进宫的小楚氏寻欢作乐，其二就是和那些大臣斗智斗勇，试图改立楚贵妃十五岁的幼子为太子。

    其实武神音也经常纳闷，狗皇帝有这么多的妃子，子嗣却完全对不起他这满满一后宫的美人。

    武神音对她一向客气。

    那时候武神音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没想这么多。她在回信回信中道，她能如此是因为她幸运，能生在王侯之家衣食无忧，母亲又格外开明。

    她住在皇后宫中，有天然早到优势。



    而一个乡野出生的女子，从小接受的就是世俗的偏见，活着尚且不易，自然不能要求她见识过人。

    有心者曾经为了讨谢端月的好，踩武神音来夸赞公主知礼，不愧是皇家血脉，天子之女。

    伺候她梳洗的宫女琳琅看她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吓了一跳，胆战心惊问道，“女郎这是怎么了，脸色竟然如此难看？”

    何况，这半年后宫中又出现了继楚贵妃之后最得皇帝宠爱的谢端月。

    就夹在中间就可以了。

    说不定有人随便嚼舌根就误了她的事呢？

    哦，自己从前眼神也不怎么好。不对，那不一样，她喜欢张收玉，也并非全然贪图皮相，还有些别的原因。

    一时梦到永安郡主造反的消息从镜州传来，狗皇帝勃然大怒，第一反应就要来捉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砍她的脑袋。

    不时有风送来一阵花香，吹得人心痒痒。

    武神音手掩住口鼻，小小打了个哈欠。

    另一位公主名唤谢锦瑟，是宠妃楚贵妃第一胎的女儿，生下来就万千宠爱于一身。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楚贵妃哪里是身体不适，只是仗着皇帝的宠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罢了。

    等到人群散去，她特意留下，想要求辛皇后准许自己出宫一趟，实际上是打着带着花燃偷偷跑路的主意。

    今日也不例外，楚贵妃又告假，照例是一句敷衍的身体不适。

    有的是美梦，也有噩梦。

    武神音道：“不必麻烦了，只是个梦，又做不得真。”

    民间有传言，妖妃楚氏，性嫉善妒，常年霸占皇帝，并在私底下残害皇子皇孙。

    不过转念一想，等永安郡主当皇帝了，这满宫的妃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武神音神色恹恹，提不起来半分兴趣，“多谢你为我着想，只不过我并不想去。”

    有宫女通传，谢端月又来找事了，还带着她的小跟班另一位公主谢淑青。

    她之前嘱咐过琳琅，她呢，不用来得太早，也决不能来得太晚，不用出风头，也不要太失礼。

    其余诸事，也就谢端月嘴甜会撒娇，能分得他一丝心神罢了。

    狗皇帝处理政务不怎么样，妃嫔倒是一等一的多。

    武神音心想，辛皇后这个皇后做得好憋屈，反正如果让她如此，她是肯定受不了了。

    啧，谢端月的眼神可真不怎么好。

    相识这么多年，她不该对花燃抱有其余希望的。

    辛皇后虽然一年到头只在各种宴会盛典上与皇帝见面，但她是名门辛家的女儿，后宫权力，尽在她手，又岂能真任由别人踩到头上呢？

    武神音不是内命妇，也未进宗室玉牒，只有个郡主娘亲。

    可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上京有传言，宁王年事已高，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永安郡主。朝堂已经有大臣提议，等宁王百年后，自当收回王爵，为示皇恩浩荡，可以给宁王这唯一的外孙女一个郡主头衔。

    和武神音不同，谢端月必是每日最早来的那个。

    如果还在镜州，打哈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光明正大打就打了。

    她之所以在收信后没有立刻和张收玉断绝关系，是因为他在信里说得可并不是什么好话。

    春光正盛，彩蝶纷飞，鸟雀络绎。

    狗皇帝根本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女儿，就算记得，估计也不怎么在乎。

    谢淑青又年岁已大，恐怕是养不熟了，还并不得皇帝喜爱，无子嗣的妃嫔这样多，也没有哪个起了念头想抚养她的。

    因为心事重重，睡得也不怎么好，一晚上做了好几个梦。

    他还写段月儿举止野蛮，卑怯胆小。还时常感叹，为什么同样都是女子，武神音就和她如此不同。

    至于残害皇嗣，更是假到不能再假，能信了这种话的人，一定是个蠢人。

    琳琅虽然被调来负责她的衣食起居，但她是辛皇后身边的人，似乎还很得皇后喜爱。

    这在当时，自然是很好的办法，有太后护着她，自然是谁也不能看轻了她去。

    现在想起来，不管是赞赏还是讨厌，从那时候起，谢端月应该就留在他心里了吧。

    不怪她太过蠢笨，实在是找不到突破口。

    毕竟永安郡主是个女人，但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满，不要女人，可以找些男人来充盈后宫。

    等娘当皇帝了，一定要让她废除请安，这真是太折磨人了！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就更不可能了。

    比如谢淑青和谢端月。

    她落座之后，谢端月像是早起捉虫的鸟儿，眼神好使的吓人，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片刻后便又移开了目光。

    人人都说，小鬼难防，她对待宫女们也是一向小心。

    所以现在，椒房殿正殿中，妃嫔只来了一少半。

    除去夭折的子嗣，皇帝共有三子二女，加上新来的谢端月，正好男女平衡。

    他在信里写，段月儿是个粗鄙的乡野女子，每日知道做糕点讨好他母亲，有一日非要给他送补汤，结果弄脏了他的藏书。

    辛皇后听了她的告求，脸上微微诧异，却是想也没想的拒绝，“昨日不是才刚出去吗？怎么今日又要出去。皇宫不比王府自由，这几天……”她顿了顿，又改口道，“这个月你就老实在宫中呆着吧。”

    武神音无聊也听了好多，看着谢端月娇羞垂眸的样子，她不由想起张收玉之前写给她的那些信。

    最小的三皇子，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往后再无子嗣出生。

    名门世家的女子，都是这么隐忍的吗？

    反正这皇宫之中是不能呆的，等到事发，自己还没摸到龙椅呢，就要先到菜市口砍头了。

    武神音心想，是她的错。

    她们作为幸运之人，更应该知道不幸之人的不易，而不只是指责。

    她猜测，狗皇帝应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自己没了生育能力。

    三位公主中，谢端月是明珠重回，又懂得讨好卖乖，很得皇帝的宠爱。

    尽管武神音对楚贵妃没有好印象，也要说句公道话。

    狗皇帝虽然宠爱楚贵妃没错，但这独宠可是绝对算不上的。

    武神音倚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象发呆。

    信里提到了很多次谢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