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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今早就吃这个,你爱吃不吃。”

    2014年,秋。

    语文老师问盛闯:“之前你时不时就迟到我没搭理你,让你觉得你是真没人管了是吧?这周敢给我天天迟到,这学你还想不想上了?”

    须臾,语文老师叹了口气,说:“这样吧,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你家长今天傍晚下班后过来一趟,我和你家长聊聊……”

    “啊?”夏莛茫然地看了下课桌,课桌上还是昨天发下来的新课本,也看不出什么,她又扭脸看向旁边。

    这已经不是父母第一次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吵了。

    一星期来学校五天,他会连续五天都买这个吃。

    “10班有个女生早上来学校时走错教室进了9班”这件事,在上午大课间的时候就在二楼的六个班级里传遍了。

    夏莛在的高一10班和旁边的9班共同占领了二楼最靠中间的两间教室。

    ……

    从家里出来,夏莛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拖着步子朝公交车站走去。

    夏莛磨磨蹭蹭地穿衣服时,谭英云又过来敲了敲她的房门,在门外喊她起床:“莛莛,起没啊?快点起来啦,再不起上学就迟到了。”

    “好。”夏莛点头应下,随即就转身往外走去。

    他不爱笑,浑身上下都透着融化不了的冷酷,让人不太敢靠近他,更别说和他搭句话。

    空闲时她去学校的超市买零食,也会遇见他在买汽水喝。

    正巧这时盛闯的同桌走过来。

    夏莛说:“不好拿,坐公交车容易撒。”

    他有一辆黑色的自行车,不下雨的时候他习惯骑车来学校。

    课间她和同桌结伴去卫生间,会在走廊遇见他。

    他最喜欢吃学校门口那家早餐铺子的烤肠咸蛋黄饭团。

    只不过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里,9班那群见证过她犯迷糊走错教室还霸占别人位子的同学,会一见到她就能想起这件事,没准还会跟同伴顺嘴提两句:“还记得吗?开学第二天走错教室的那个女生就是她。”

    至于三层剩下的四间教室,是梧城一中高一国际班1-4班的教室。

    《等这场雨停》

    夏莛晕晕乎乎地拐进教室,凭借直觉寻到她昨天开学时坐的位置,连书包都没摘就趴到课桌上,闭眼昏睡起来。

    于是,夏莛来到餐桌前,拿起一个打包好还没拆的饭团塞进书包里,同时跟父母轻声说:“我上学快迟到了,先走了。”

    盛闯很无所谓地说:“不想上了。”

    教学楼有东西两侧,高一年级一共有14个班,教室都在西楼。

    就连她在上课时开小差往窗外望一眼,都能刚刚好撞到上学迟到从他们班外面经过的他。

    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仿佛对方不是自己同床共枕的爱人,而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夏莛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也无法呆在这样沉默到快窒息的氛围中。

    西楼每层有6个教室,一层是1-6班,二层是7-12班,三层临近西侧楼梯的两间教室是高一13班和高一14班。

    高一开学第二天早上。

    夏莛环视了教室一周,愣是一张熟悉的脸都没见到。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时,夏莛就杵在他们身后,她几度想张嘴打断他们的争吵,想问问母亲家里的体温计在哪儿,想告诉父母她好像在发烧,似乎该吃点退烧药。

    夏莛不知不觉地了解到了很多有关于他的信息。

    就在夏莛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语文老师突然又叫住她:“哎对了,那个……夏莛啊,你拿上这个,让大家周六日有时间看看。”

    夏莛正往语文老师办公桌前走,没想到会无意间听到别人的家庭情况。

    语文老师觉得盛闯在搪塞他,想把请家长这事儿敷衍过去,自然不信,“别给我找理由,这回必须请家长!”

    他垂眼睨着夏莛,表情淡漠地缓缓嚼着口香糖,也不说话。

    他不爱带雨伞,可是梧城多雨。

    这两年不知道有多少次,芝麻大的事儿两个人都能吵起来。

    “那老师想见我妈还是我爸?”盛闯语气平静地问。

    虽然昨天就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但夏莛其实根本没有记住几个人,很多人的名字和脸她完全对不上号。

    但夏莛的耳朵还是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一室笑声。

    她有点不知所措地顿了下步子,然后默默地来到语文老师面前,将怀里抱的作业交给语文老师,声音很轻地说:“老师,作业。”

    好不容易挨到学校,夏莛下车后就顺着人流进了教学楼。

    她这才忽而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走错教室了。

    语文老师说:“谁有空谁过来就行。”

    盛闯便开始装哑巴。

    夏斐柯也来了气,“家里什么没有,就非得花这个钱?”

    她起床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乏累,头重脚轻。

    语文老师说话间,

    周围吵吵嚷嚷,很喧闹。

    这个乌龙事件就这样过去了,但夏莛自这天开始,总会遇见那个寸头男生。

    夏莛被他这么盯着,莫名有点发怵。

    渐渐的,她发现,他总是一个人。

    语文老师从夏莛手中接过作业,随手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拿起两沓新印出来的语文试卷递给夏莛,跟她说:“把这两套试卷发下去,周六日的作业,一天一张,周一早上开学收回来放我办公桌上。”

    不多时,夏莛的桌子突然被人用指节叩了两下。

    才开学第二天,陌生的大家都还在熟悉彼此的新鲜阶段。

    盛闯没作声,直接扭头跟在夏莛后面往办公室外走去。

    不管干什么,从来都是一个人。

    只是夏莛没想到,她敲门进了语文办公室后,发现语文老师——也是                                                9班的班主任,正在训人。

    在她转身的这个刹那,语文老师看向还杵在他面前的盛闯,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回去吧,以后注意啊,别总迟到。”

    而,挨训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寸头男生。

    这个时间段公交车上的人很多,发着烧的夏莛在公交车上被挤来挤去,身体跟着走走停停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她只能努力抓紧吊环防止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

    但仍不知道他叫什么。

    对方留着寸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嚼着口香糖,黑色的书包被他很随意地挂在左肩上。

    谭英云没好气道:“不爱吃别吃!”

    她刚穿好昨天从学校领回来的校服,都还没走出卧室,客厅里就传来父母的争吵。

    昏昏沉沉间她有点后悔出门前没吃退烧药,因为这会儿比在家里时更难受了。

    那男生见盛闯的位置上坐了个女生,惊讶道:“咦?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见到过你?”

    夏莛恹恹地慢吞吞应:“起了……”

    不过她记住了同桌的样子和名字,是个扎高马尾的娃娃脸女孩,叫尚晴。

    他总是会无意间闯入她的视野,夏莛想不注意他都难。

    夏莛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来,本来因为发烧就泛红的脸这下由于太过尴尬染尽了绯色。

    但是父母只顾着争吵,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就快失去意识的她一下子被惊醒,蓦地直起身抬眸看向站在她课桌旁男生。

    夏莛被母亲谭英云的敲门声叫醒。

    “家里什么都有,你怎么不自己下厨做?”谭英云说完顿了顿,又解释:“我今天是起晚了,没时间做,不然我钱多烧的下楼去买早饭?”

    每回放学遇到下雨,他总会很无所谓地和没下雨时一样走进雨里,任凭雨水将他浑身浇湿也不管不顾。

    她本能地排斥,只想逃离。

    他背对着门口这边,看不到要走进来的夏莛,也刚好挡住了坐在办公椅上的语文老师的视线。

    谭英云“哎”了声,语气没了对着夏斐柯时的上火和不耐,她心平气和地问道:“莛莛,豆浆你不喝啦?”

    中午她去学校餐厅吃午饭,会在排队买饭时遇到他也在排队。

    下一秒,夏莛听到他一本正经地告诉语文老师:“我妈死了,我没爸,他俩看起来都没空。”

    盛闯却回:“我家就我自己,没别人。”

    盛闯的同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10班的啊?这是9班啊,你走错教室了同学。”

    语文老师:“……”

    “这不是……10班吗?”她很没底气地小声问出口。

    盛闯被她这句话弄愣了一瞬,而后他就哼笑了声,提醒她:“这是我的位子。”

    夏斐柯指责谭英云:“怎么又是买的早餐?买的这都什么玩意儿?我不爱吃……”

    不懂他想干嘛的她懵懵地问:“有什么事吗?”

    夏莛只庆幸这会儿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没人知道她叫什么。

    夏斐柯阴沉着脸坐到了餐桌前。

    语文老师没想到碰上个破罐子破摔的刺头,愣是被盛闯这句“不想上了”给噎了半分钟,然后就很来气地说:“你给我好好回答!”

    十月中旬的周五上午大课间,身为语文课代表的夏莛例行将收起来的语文作业抱去语文办公室,并打算顺便将周六日要做的语文试卷拿回来提前发下去。

    她在9班众多同学的围观下给盛闯留下一句声如蚊蝇的“对不起”就飞快地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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