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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今，得意了？”程菁菁笑得苍凉。
景迟折扇一打，轻轻徐摇，闻言略一勾唇，“孤并非对春游感兴趣，孤是对谨王兄感兴趣。”
颐华瞧着盛霓的模样，不像是讥讽，狐疑地问：“什么心里话？”
再后来，景选求娶嘉仪公主的消息传了出来，程菁菁震惊于他不顾前程的深情厚意，更遗憾如此痴心的郎君竟不属于自己。以她庆国公府的家世，要想嫁作王妃，原是绰绰有余的。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程菁菁，第一次感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
燕京风气开放，女郎们亲手制作好精巧独特的风筝，互赠好友，便是赠予陌生郎君也无妨，并不会被视作私相授受，只图随心一乐。
“在颐华郡主眼中，本宫可是这般无聊之人？”盛霓轻笑，“请你坐下说话，其实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盛霓与程菁菁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正欲开口，眼神一移，瞧见投在纱帐上的颀长人影。
宝慈会心一笑，这位颐华郡主痴恋谨王多年，当初大闹钟慧府之事虽然被国公府强行压下，宝慈却是知道的。既然她来找盛霓的麻烦，宝慈也便不再蹚这浑水，抽身赏景去了。
韶青公主正同好友在邻水支起的纱帐下品赏烟柳，见盛霓来了，立时面露喜色，提裙迎上去。“怎么才来？定是准备了最好的风筝要送我呢。”
盛霓拉着韶青的手，四目相对，不由彼此眼眶红红，这一路的艰辛和牵挂都不必再言说。
景迟早早就盯着谨王府的动静，早知景选此行用意，此刻并不戳破。他内力深厚，听到岸边一顶宽敞纱帐中似有动静，又见公主府的熟面孔守在外面，便自然而然地邀景选到岸边赏景。
程菁菁不高兴地哽咽道：“太子哥哥到底是颐华的亲表哥，为何要如此刻薄颐华？”
“你所认识的谨王，当真是真正的谨王吗？他在朝中做过什么，私下为人如何，你可了解？还是仅仅被相貌仪态吸引，便步步幻想，将他在脑海中补充成一个举世无双的良人？为了一个想象出来的幻影失了本心，惹人笑话，值得吗？”
盛霓抬眼看过去，原来是桓王膝下的宝慈郡主。这位郡主还真是执着，当初为了与徐晏公子同行，胆大包天地藏进南下车队的箱笼里随行，幸而桓王府很快便派人将她接回了京中。
“春光好，本想出城跑马，路上见到谨王兄的马车，想必是去顶顶好玩之处，便跟了过来，没想到是来这等小女郎、小郎君集会之地，原来谨王兄童心未泯，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本宫南下一回，经历了许多，也回想了许多过去之事。本宫想，有时一个人情根深种，未必是对心上之人多么痴情不悔，或许念念不忘的，并不是那个人本身，只是自己心中想象出的完美幻影罢了。”
盛霓从容起身，福了福身：“臣妹参见太子，参见谨王。”
纱帐中，影影绰绰的两道人形娉婷端丽，程菁菁再也忍不住嫉恨，提声冷笑：“你和你那个狐媚姐姐也没什么分别？不知道的还以为嘉琬公主是去做什么正经王妃，说到底是前朝的破落公主，便是我一个郡主，也不会自降身价填姐姐的房，去做什么续弦！”
“我亲手赶制的风筝，自然是给最好的团团准备的。”盛霓唤着韶青公主的闺名。
景选并步上前，赶上景迟，面上带着不咸不淡的微笑，“这么巧，太子也莅临这小小的翠微渚。怎么，太子也对小女郎、小郎君们的春游感兴趣？”
谨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原本是想借机“偶遇”盛霓，当面确认结亲一事，也好视情形早做打算。毕竟有祭天之事结下的梁子，小公主定然不会痛快答应，若专程登门拜访，如若一次未能说成，吃了闭门羹，传出去惹人笑话。
“我不了解谨王？难道你便了解吗？”程菁菁扬起头颅，“据我所知，谨王一向克己守礼，与你这个做姨妹的井水不犯河水，从不逾矩。你若想与我炫耀你同谨王的关系，大可不必。”
后来，几次重大的场合也有缘见过几面，景选贵为皇子虽然冷淡疏傲，却顺手为她解过围。那时，景选虽然晋封亲王，分明文韬武略已是样样过人，却处处被太子压过一头，每每相见，总是见他眉宇间隐着淡淡的郁郁寡欢，踌躇不得志，最初那份意气风发日渐黯淡，使人同情生怜。
嘉琬公主原就是冠绝燕京的美色，南下一回，神情间多了几分沉静与幽深，平添了几分果毅的韵味，令人赞叹其容貌之余，也为其由内而外的高贵从容而心折，不由想象传闻中引得百鹊相朝的画面会是何等撼人心魄。
景选自然也发现了盛霓的所在，正有此意，果然答应。
宝慈笑道：“子虚乌有么？对了，怎么不见嘉琬殿下身边的小白脸侍卫？噢，我知道了，殿下正在备嫁，自然要先将房里的面首们遣散——”
盛霓叹气，“颐华，你心气不平，听不懂本宫的话。”
《侍卫守春夜》
但盛霓却未接话，低眉敛目，身子朝着某个方向，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什么贵人。纱帐外半透出的其余人等也都朝那个方向恭顺地垂着头。
这位太子哥哥很合时宜地煽风点火：“谨王兄听见了？莫说是祥瑞在身的嘉琬公主，便是一个郡主，也不屑得为人续弦呢。”
年龄小一些的世家女郎们无拘无束，迫不及待地将盛霓拥到遮阳的纱帐下，缠着她讲喜鹊满天的故事。
盛霓并不恼怒，淡淡地道：“颐华郡主果然是千娇百宠长大，即便家族失了圣心，也还是这般言语无状。”
两月未见，宝慈倒是懂事了几分，按礼数向盛霓正经行了礼。
程菁菁腾地起身，硬着头皮见礼：“拜见太子哥哥，拜见谨王哥哥。”
谨王转身便走，程菁菁动了动，到底没敢追过去，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
“听闻，嘉琬殿下要嫁作谨王妃了？”
盛霓望着程菁菁那张铁青又苍白的脸，微微一笑，请她入座，叫余者都退下，又拉了拉韶青的手，央她先去别处逛逛。
“你屏退左右，总不会是为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吧？我痴心不得之人，你们盛家姐妹牢牢握在手里，这下可得意了？”
韶青柳眉蹙起，正要回嘴，盛霓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稳稳坐着，好整以暇地道：“宝慈郡主也说了，只是‘听闻’。想必，就是如郡主这般道听途说之人多了，这种子虚乌有之事才传开的。”
景选皮笑肉不笑，“太子此言何意？”
“我说的难道有假？”宝慈正想回击，周遭突然一片寂静。
宝慈被这道视线盯得毛毛的，回头一看，来者竟是许久不出门的颐华郡主，程菁菁。自从她母亲宁阳长公主私藏前紫羽卫统领之事弄得人尽皆知，庆国公府为圣上所厌，门庭冷落，她病愈后也鲜少出席聚会了。
东郊的翠微渚花香袭人，柳丝轻拂，望去一片沁绿盎然。茵茵蔓草间，女郎们花团锦簇，拿出各式风筝，三两成群地放起来。树下，年轻郎君们各自围坐，推牌下棋，谈诗论酒，眼角余光不时往女郎们聚集之处瞄，暗暗相看心仪的佳人。
柳林边，太子景迟与谨王景选前后脚走下各自的马车。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纱帐中的嬉笑祥和戛然而止。
程菁菁到底还是向盛霓行了全礼，这才落座。
她虽因着家族的功勋破格封为郡主，与谨王这等皇族外男确实不曾说上过几句话。几年前庆国公府鼎盛时期，她和哥哥曾有幸参加新春宫宴，误打误撞见到了刚刚加封郡王的景选，少年老成，意气风发，自是光彩照人。
“宝慈！”韶青冷厉打断，“你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少装了，你都要嫁作谨王妃了，还这般惺惺作态什么？谨王娶你，不过因为你是嘉仪公主的妹妹，聊以慰藉，终究是可怜的替身。”
宝慈郡主不喜小孩子，她一来，围坐的小女郎们便作鸟兽散了，有几个不愿染上是非的成年女郎也找由头告辞了。
程菁菁心头一紧，猛地回头，纱帐外立着的虽看不清面孔，但那身形与气度，赫然便是太子与谨王。
程菁菁脸色变了变，但旋即敛住了一闪而过的惊惶尴尬，强笑道：“太子？谨王？公主在我面前演这出未免幼稚，他们二位公务繁忙，难道还会同你我这些小女子一般，到这翠微渚放风筝不成？”
程菁菁双眼微眯，“公主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谨王脸色难看，周围人原本还想围观一下贵人，见这场面不好，连忙散了。
程菁菁隔着一道纱幔听见景迟这句话刺入耳中，脸上灼烧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是冲着嘉琬的逞强气话，竟被正主听了去！
上巳佳节，春光融融，贵女们换上新裁的华裳，或乘马车，或步行，走出深闺相约踏青于郊外，赏初春盛景。
一驾宽大的马车停下，原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留意——京中贵胄云集，阔绰的马车太多，便是寻常布衣对这些都已司空见惯。可马车上走下一个窈窕贵女，令众人陆续驻足停住视线，就连树下的年轻郎君们也纷纷起身眺望，顾不得风度矜持。
“颐华郡主所言，指的是谨王求婚一事？”
程菁菁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觉景选眼底深处那份沧桑辛苦令人难以忘却。明明是贵在云端的年轻亲王，却从不自恃身份，时时处处如履薄冰，与那目中无人的太子截然相反，更与那些围在程菁菁身边献媚的凡夫俗子云泥之别。
“……完美幻影？”
纱帐外的那道挺拔身影凉凉地道：“君子不欺人暗室。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背后人说坏话，终究会传到那个人的耳
盛霓回京已有数日，韶青公主被萧贵妃扣着不许出宫，一直不得团聚，只得传信几回，今日总算是见了面。
仿佛有一道幽幽的视线穿透遮阳的薄纱，凝视过来。
] “你如今，得意了？”程菁菁笑得苍凉。
景迟折扇一打，轻轻徐摇，闻言略一勾唇，“孤并非对春游感兴趣，孤是对谨王兄感兴趣。”
颐华瞧着盛霓的模样，不像是讥讽，狐疑地问：“什么心里话？”
再后来，景选求娶嘉仪公主的消息传了出来，程菁菁震惊于他不顾前程的深情厚意，更遗憾如此痴心的郎君竟不属于自己。以她庆国公府的家世，要想嫁作王妃，原是绰绰有余的。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程菁菁，第一次感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
燕京风气开放，女郎们亲手制作好精巧独特的风筝，互赠好友，便是赠予陌生郎君也无妨，并不会被视作私相授受，只图随心一乐。
“在颐华郡主眼中，本宫可是这般无聊之人？”盛霓轻笑，“请你坐下说话，其实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盛霓与程菁菁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正欲开口，眼神一移，瞧见投在纱帐上的颀长人影。
宝慈会心一笑，这位颐华郡主痴恋谨王多年，当初大闹钟慧府之事虽然被国公府强行压下，宝慈却是知道的。既然她来找盛霓的麻烦，宝慈也便不再蹚这浑水，抽身赏景去了。
韶青公主正同好友在邻水支起的纱帐下品赏烟柳，见盛霓来了，立时面露喜色，提裙迎上去。“怎么才来？定是准备了最好的风筝要送我呢。”
盛霓拉着韶青的手，四目相对，不由彼此眼眶红红，这一路的艰辛和牵挂都不必再言说。
景迟早早就盯着谨王府的动静，早知景选此行用意，此刻并不戳破。他内力深厚，听到岸边一顶宽敞纱帐中似有动静，又见公主府的熟面孔守在外面，便自然而然地邀景选到岸边赏景。
程菁菁不高兴地哽咽道：“太子哥哥到底是颐华的亲表哥，为何要如此刻薄颐华？”
“你所认识的谨王，当真是真正的谨王吗？他在朝中做过什么，私下为人如何，你可了解？还是仅仅被相貌仪态吸引，便步步幻想，将他在脑海中补充成一个举世无双的良人？为了一个想象出来的幻影失了本心，惹人笑话，值得吗？”
盛霓抬眼看过去，原来是桓王膝下的宝慈郡主。这位郡主还真是执着，当初为了与徐晏公子同行，胆大包天地藏进南下车队的箱笼里随行，幸而桓王府很快便派人将她接回了京中。
“春光好，本想出城跑马，路上见到谨王兄的马车，想必是去顶顶好玩之处，便跟了过来，没想到是来这等小女郎、小郎君集会之地，原来谨王兄童心未泯，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本宫南下一回，经历了许多，也回想了许多过去之事。本宫想，有时一个人情根深种，未必是对心上之人多么痴情不悔，或许念念不忘的，并不是那个人本身，只是自己心中想象出的完美幻影罢了。”
盛霓从容起身，福了福身：“臣妹参见太子，参见谨王。”
纱帐中，影影绰绰的两道人形娉婷端丽，程菁菁再也忍不住嫉恨，提声冷笑：“你和你那个狐媚姐姐也没什么分别？不知道的还以为嘉琬公主是去做什么正经王妃，说到底是前朝的破落公主，便是我一个郡主，也不会自降身价填姐姐的房，去做什么续弦！”
“我亲手赶制的风筝，自然是给最好的团团准备的。”盛霓唤着韶青公主的闺名。
景选并步上前，赶上景迟，面上带着不咸不淡的微笑，“这么巧，太子也莅临这小小的翠微渚。怎么，太子也对小女郎、小郎君们的春游感兴趣？”
谨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原本是想借机“偶遇”盛霓，当面确认结亲一事，也好视情形早做打算。毕竟有祭天之事结下的梁子，小公主定然不会痛快答应，若专程登门拜访，如若一次未能说成，吃了闭门羹，传出去惹人笑话。
“我不了解谨王？难道你便了解吗？”程菁菁扬起头颅，“据我所知，谨王一向克己守礼，与你这个做姨妹的井水不犯河水，从不逾矩。你若想与我炫耀你同谨王的关系，大可不必。”
后来，几次重大的场合也有缘见过几面，景选贵为皇子虽然冷淡疏傲，却顺手为她解过围。那时，景选虽然晋封亲王，分明文韬武略已是样样过人，却处处被太子压过一头，每每相见，总是见他眉宇间隐着淡淡的郁郁寡欢，踌躇不得志，最初那份意气风发日渐黯淡，使人同情生怜。
嘉琬公主原就是冠绝燕京的美色，南下一回，神情间多了几分沉静与幽深，平添了几分果毅的韵味，令人赞叹其容貌之余，也为其由内而外的高贵从容而心折，不由想象传闻中引得百鹊相朝的画面会是何等撼人心魄。
景选自然也发现了盛霓的所在，正有此意，果然答应。
宝慈笑道：“子虚乌有么？对了，怎么不见嘉琬殿下身边的小白脸侍卫？噢，我知道了，殿下正在备嫁，自然要先将房里的面首们遣散——”
盛霓叹气，“颐华，你心气不平，听不懂本宫的话。”
《侍卫守春夜》
但盛霓却未接话，低眉敛目，身子朝着某个方向，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什么贵人。纱帐外半透出的其余人等也都朝那个方向恭顺地垂着头。
这位太子哥哥很合时宜地煽风点火：“谨王兄听见了？莫说是祥瑞在身的嘉琬公主，便是一个郡主，也不屑得为人续弦呢。”
年龄小一些的世家女郎们无拘无束，迫不及待地将盛霓拥到遮阳的纱帐下，缠着她讲喜鹊满天的故事。
盛霓并不恼怒，淡淡地道：“颐华郡主果然是千娇百宠长大，即便家族失了圣心，也还是这般言语无状。”
两月未见，宝慈倒是懂事了几分，按礼数向盛霓正经行了礼。
程菁菁腾地起身，硬着头皮见礼：“拜见太子哥哥，拜见谨王哥哥。”
谨王转身便走，程菁菁动了动，到底没敢追过去，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
“听闻，嘉琬殿下要嫁作谨王妃了？”
盛霓望着程菁菁那张铁青又苍白的脸，微微一笑，请她入座，叫余者都退下，又拉了拉韶青的手，央她先去别处逛逛。
“你屏退左右，总不会是为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吧？我痴心不得之人，你们盛家姐妹牢牢握在手里，这下可得意了？”
韶青柳眉蹙起，正要回嘴，盛霓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稳稳坐着，好整以暇地道：“宝慈郡主也说了，只是‘听闻’。想必，就是如郡主这般道听途说之人多了，这种子虚乌有之事才传开的。”
景选皮笑肉不笑，“太子此言何意？”
“我说的难道有假？”宝慈正想回击，周遭突然一片寂静。
宝慈被这道视线盯得毛毛的，回头一看，来者竟是许久不出门的颐华郡主，程菁菁。自从她母亲宁阳长公主私藏前紫羽卫统领之事弄得人尽皆知，庆国公府为圣上所厌，门庭冷落，她病愈后也鲜少出席聚会了。
东郊的翠微渚花香袭人，柳丝轻拂，望去一片沁绿盎然。茵茵蔓草间，女郎们花团锦簇，拿出各式风筝，三两成群地放起来。树下，年轻郎君们各自围坐，推牌下棋，谈诗论酒，眼角余光不时往女郎们聚集之处瞄，暗暗相看心仪的佳人。
柳林边，太子景迟与谨王景选前后脚走下各自的马车。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纱帐中的嬉笑祥和戛然而止。
程菁菁到底还是向盛霓行了全礼，这才落座。
她虽因着家族的功勋破格封为郡主，与谨王这等皇族外男确实不曾说上过几句话。几年前庆国公府鼎盛时期，她和哥哥曾有幸参加新春宫宴，误打误撞见到了刚刚加封郡王的景选，少年老成，意气风发，自是光彩照人。
“宝慈！”韶青冷厉打断，“你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少装了，你都要嫁作谨王妃了，还这般惺惺作态什么？谨王娶你，不过因为你是嘉仪公主的妹妹，聊以慰藉，终究是可怜的替身。”
宝慈郡主不喜小孩子，她一来，围坐的小女郎们便作鸟兽散了，有几个不愿染上是非的成年女郎也找由头告辞了。
程菁菁心头一紧，猛地回头，纱帐外立着的虽看不清面孔，但那身形与气度，赫然便是太子与谨王。
程菁菁脸色变了变，但旋即敛住了一闪而过的惊惶尴尬，强笑道：“太子？谨王？公主在我面前演这出未免幼稚，他们二位公务繁忙，难道还会同你我这些小女子一般，到这翠微渚放风筝不成？”
程菁菁双眼微眯，“公主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谨王脸色难看，周围人原本还想围观一下贵人，见这场面不好，连忙散了。
程菁菁隔着一道纱幔听见景迟这句话刺入耳中，脸上灼烧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是冲着嘉琬的逞强气话，竟被正主听了去！
上巳佳节，春光融融，贵女们换上新裁的华裳，或乘马车，或步行，走出深闺相约踏青于郊外，赏初春盛景。
一驾宽大的马车停下，原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留意——京中贵胄云集，阔绰的马车太多，便是寻常布衣对这些都已司空见惯。可马车上走下一个窈窕贵女，令众人陆续驻足停住视线，就连树下的年轻郎君们也纷纷起身眺望，顾不得风度矜持。
“颐华郡主所言，指的是谨王求婚一事？”
程菁菁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觉景选眼底深处那份沧桑辛苦令人难以忘却。明明是贵在云端的年轻亲王，却从不自恃身份，时时处处如履薄冰，与那目中无人的太子截然相反，更与那些围在程菁菁身边献媚的凡夫俗子云泥之别。
“……完美幻影？”
纱帐外的那道挺拔身影凉凉地道：“君子不欺人暗室。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背后人说坏话，终究会传到那个人的耳
盛霓回京已有数日，韶青公主被萧贵妃扣着不许出宫，一直不得团聚，只得传信几回，今日总算是见了面。
仿佛有一道幽幽的视线穿透遮阳的薄纱，凝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