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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献尴尬地冷哼一声:“自、自然不会,把我庆国公府看成什么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忍下这口气吧?”

    药霜涂在皮肤上冰冰凉凉,伤口果然不再疼,几乎就是正版内造的成药。

    晚晴又感慨:“白校尉倒是热心肠,昨日被拒,今日还肯出手相助。恰巧相遇,也是缘分。”

    ……

    “什么?”程子献呆住,“阿娘背着阿爹养了小男人?!”

    盛霓雪白柔嫩的小手握着什么,从车窗递了出去,“伸手。”

    她必须尽快弄清。

    白夜似乎用了内力,一句话传出去老远,还未散尽的行人全都听见了,纷纷面色古怪地望过来,仿佛已亲眼看见了庆国公府报复前朝孤女的场面。

    白夜再度勾了勾唇,一夹马腹,去跟公主车驾了。

    石阶尽头的寺庙殿宇沐在金霞中,佛光仿佛。谁都没留意,人群里,一位长衫胜雪的锦绣公子一直用目光追随着盛霓的倩影,片刻不曾放开。

    进入公主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晚晴愈发读不懂公主的心思,嘟囔:“还没弄清来路,小殿下不谨慎些吗?”

    这一路很远呢,远到可以静静地思索许多事。

    于是无人发觉,白夜在人群中抬起手,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晚晴回味着方才的情景,乐不可支。

    “主子有何吩咐?”

    盛霓把玩着来路不明的小圆盒,没有说话。

    很巧。同样是每月朔日都来,还一直远远盯着嘉琬小公主。

    “叫他们目无尊卑,活该!”

    盛霓哼道:“这缘分未免太巧,恰巧就在我们途经之处,恰巧就在我们途经之时。”

    一下马车,盛霓一眼就看到树荫暗影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挺拔如青松。

    来普度寺上香一事已坚持半年有余,不怕被人探究。只要,不被人看出她是为幽禁东宫的太子祈福。

    “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呼风唤雨的世子和郡主如此灰头土脸的模样。”

    “叫花子”吓得变了脸色,若不是还要顾及伪装,当场就要跪下,忙不迭地应道:“属下失职,这就将徐九公子请离!”

    “好妹妹,你傻了?”程子献忙拉住她,“阿爹最重脸面,今日之事被百十布衣围观,阿爹若知晓,必大怒,你还主动往上撞,讨罚是不是?”

    “小殿下还要卖关子到何时呀,”晚晴抱怨,“是不是改主意啦,想留下白校尉?”

    白夜斜侧着身不知望着什么方向,也不知这样静静等她多久了,与这山岚雾霭融成一幅意境悠远的画。
    纵然隔着帷帽,盛霓还是立即滑开了视线。

    盛霓不置可否,将那盒玉容红夏霜递给晚晴,“替本宫涂上。”

    盛霓被晚晴柔声唤醒的时候,马车已经抵达寺前长亭,内侍们已抬着箱笼从山间小道绕往普渡寺后门,布置下榻之处。

    《侍卫守春夜》

    他拖长了音调,“叫花子”立时会意,忙答道:“徐九公子与嘉琬公主在普度寺从未会面,嘉琬公主甚至不知徐九公子在此。”

    白夜淡淡问:“徐九和嘉琬……”

    晚晴品着公主话里的意思,脸色不由变了变:“小殿下的意思是,他跟踪我们?”

    晚晴讶然。总觉着小殿下还小,没想到已思虑得如此周全。大殿下在天有灵,不知该有多欣慰。

    “叫花子”退下,白夜不疾不徐地顺着人流拾级而上。

    甜的,梅子味。

    白夜也不瞧他,仿佛只是在专心走自己的路,“徐九在此,你们无人发觉?”

    盛霓抱着手炉盖上暖融融的毛毯,枕在晚晴腿上闭目养神。

    “那就好,不愧是庆国公与宁阳长公主的独子,闻过则改,有雅量。”

    程菁菁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气愤地推了哥哥几下:“你怎么这么窝囊,被一个下人唬住!”

    ……

    盛霓扬起下巴下令:“吃掉。”

    此处在半山腰上,地势不高,矮山连绵,隐约云气,颇有一番云白峰青之景。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就回家告诉阿爹!”

    “叫花子”不知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额头微汗:“回主子,据属下所探,徐家九公子徐晏每月晦朔都来普度寺,已成惯例,故而未加干涉。”

    年终岁末,普度寺香火格外旺,平日长阶上只有三三两两的香客,今日却有摩肩接踵的盛况。

    盛霓已撂下了帘子。

    白夜幽若寒星的眸子斜看过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其实城东还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妙清观,因颇受达官显贵青睐,装潢富丽堂皇,也清净便利得多,但盛霓更喜普度寺同视众生,铜臭气浅,甘愿绕远来此。

    程子献怒道:“你行你上啊。”

    程菁菁道:“侍卫?你看见他着侍卫服色了?八成……嗐,阿娘现下还养着两个面首,嘉琬这年纪是早了点,可也不稀奇,你着人顺着这个线索查查看。”

    傍晚天凉,山间寒重,盛霓披了件浅檀色的斗篷,戴上帷帽,抱着鎏金镂花手炉下了马车。

    白夜不明所以,但还是松开一半缰绳摊开了掌心。

    若放了毒,今日就不会出手相助。

    人群中,一个叫花子打扮的络腮胡男人极其自然地挤到了白夜身边。

    白夜今日的出手相助和跟随太明显地有所求,而他千方百计所求的,就是进入钟慧公主府。

    盛霓笑道:“不会有害,放心好啦。”

    这一觉补得十分安沉。

    白夜放缓脚步,落在公主一行人的后面,公主府便衣打扮的侍卫也没打搅他——毕竟算不得同僚,人家爱自己逛逛他们管不着。

    程子献和程菁菁的脸色由绿转红。

    正瞧得出神,白夜忽然回望过来。

    普度寺住持无玄法师携四名大弟子已在此恭候多时,陪公主从寺前石阶慢行。

    白夜见唤,勒缰放缓马速,贴近车窗,默然附耳听命。

    明日一早上香祈愿,返程,约摸晚饭时分回到公主府,每月都是这般行程。

    一颗油纸包裹的小圆物落下。

    程子献恨恨道:“呵,这小嘉琬真有两下子,从哪儿找这么个侍卫!那小子不一般,先着人查查他的底细。”

    白夜淡淡勾唇。

    盛霓撩开车窗绿纱帘,望向白夜骑在马上的背影。

    “白校尉。”

    白夜“嗯”了一声,冷冷道:“往常便算了,今日孤来了,还不将人清走,等他干扰孤的要事?”

    譬如白夜的出现。

    白夜张开掌心,低头瞧了一会儿盛霓赏他的那颗小圆球,慢条斯理地剥开了油纸,将小圆球送入口中。

    盛霓笑着躺倒在晚晴腿上,指甲轻轻刮着她圆圆的脸蛋,“白校尉仗义相助,本宫想法子答谢他是应当的,只是他如此刻意接近,我们总不该一味避着,不如将计就计,也接近他,看看此人究竟什么来路,意欲如何。”

    他生得高挑,可以望见小公主的帷帽在窜动的人头中一晃一晃,幅度优雅又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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