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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霓看向景迟，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司空见惯的模样，但唇角却有着几不可见的上扬的弧度。盛霓太熟悉他的唇角了，一眼就看了出来。
萧贵妃没有直接回答盛霓的犀利发问，而是声泪俱下地朝延帝叩首道：“陛下！选儿从小到大最是谨慎持重，安守本分，陛下因此才赐下“谨”这个封号。从前，选儿痴情嘉仪那孩子，谁知时运不济，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从此不再近女色，一心为陛下分忧。都是臣妾蠢笨，被萧贼利用，连累了选儿！”
景选反应很快，几乎是与萧贵妃同时起身，箭步上前，将萧贵妃死死拦住。
说到此处，萧贵妃抬起头，面上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美艳柔弱地仿佛不堪一折，泪眼婆娑地望向龙案后的九五之尊，泪光深处却流露出飞蛾扑火的决绝，“臣妾自知犯下滔天大罪，今日便在殿上以死谢罪，还望陛下不要牵连选儿，不要牵连我们唯一的孩子！”
清冷柔稚的声线插进来，殿上的争执终于息了。
《侍卫守春夜》
萧贵妃仓惶跪倒，华美的广袖在地上铺开，仿佛一只艳丽又脆弱的蝴蝶。
景迟也正看着他，回以极淡的一笑。
“来人啊！”萧贵妃厉声高喊，伸出指甲精美的食指指向盛霓，“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妖孽拖下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萧贵妃哽咽：“臣妾一介深宫妇人，担心选儿受欺负，一时猪油蒙了心，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不要迁怒选儿，只处置臣妾一人吧！臣妾愿受任何责罚，只求陛下保重龙体，千万莫要为了臣妾犯下的蠢事气坏了身子！”
此刻的盛霓哪里有温顺儿媳的样子，脊背挺拔，眸中清冷，问：“还请贵妃赐教，贵妃久居深宫，如何能与远在北境的边匪通信往来？这其中，是何人牵线？还有，就譬如这东宫卖国一案，贵妃与萧贼是如何里应外合的，若非通过谨王实施，还能通过哪位朝臣将伪造的消息传到陛下耳中？”
萧贵妃不顾体统地哭喊着被架出了昭政殿。
景选满面倦容地开口，听起来已中气不足，“父皇，母妃与儿臣本就是一体，父皇相信是母妃所为也好，是我们母子串通也罢，儿臣都认。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父皇看重儿臣，予儿臣机会替父皇分忧，母妃与儿臣便更加感念圣恩，不敢辜负。从前的事无法抹去，但还请父皇看在母妃与儿臣已改过自新的份上，从轻发落，给母妃与儿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尽心为父皇效犬马之劳。”
若说与儿子景选联手还好，可若是勾结了外臣，就不是干政这般简单了，甚至涉及私相授受的罪名。
大殿上母子二人的相互求情闹哄哄的，几乎吵出了回音，甚至最初其实皇帝是在问他们母子二人共同的罪，本不该由着他们这般避重就轻。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尽管这个时机他宁愿没有，但既然无法组织事情的发生，便索性将它的效用发挥 到最大。
福公公躬身将那封信递到景选面前，“谨王殿下，请过目。”
景选惊疑不定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瞳孔骤缩。
“是否胡言乱语，谨王说了不算，当由陛下圣裁。”盛霓若是只身在此，未必敢同景选当堂对峙，但此刻景迟就在她身边，她知道自己这一战不可能输，“此事本不难理解，谨王在初露锋芒之时，遭人非议，于是出此计策。朝野皆知，我姐姐身为大齐遗脉，必定连累谨王的前程，谨王娶我姐姐为妻，便如釜底抽薪，还有谁会议论萧贵妃与谨王不够安分守己？”
萧贵妃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盛霓。
萧贵妃哭得不能自已，跪坐在地，裙摆散成一片残败的花，却也是美艳、华贵的残花。
好，好，好。才唱完了母子情深，又换了一出父慈子孝。
或许，在从前的许多年里，萧贵妃就是用这样精湛又饱满的演技哄得他的父皇神魂颠倒，一次次偏听偏信。
延帝也实在是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摆了摆手，允了景迟的意见。
“谁敢！”
他未发一言，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玩味的笑意，暗夜般的眸子里尽是看穿一切的冰冷。
母子二人一个要死，一个要劝，喊成一片，当真是撕心裂肺，母子情深。
盛霓以为萧贵妃要强辩，没想到，萧贵妃开口便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一场母子情深。
景选目露凶光，“你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吗？”
景选霍然看向景迟。
景迟声音冰冷入骨，带着千钧的威压。
说着，萧贵妃踉跄起身，朝殿上最近的一个金丝楠柱撞去。
“让嘉琬来替贵妃回答吧。”盛霓才不指望萧贵妃能正经回答自己，“当年谨王为娶嘉仪公主，不惜在陛下寝殿外跪求，世人皆道谨王深情厚义，为心爱之人抛却政治前程。然而，谨王求娶我姐姐的真实目的，正是为了韬光养晦，打消陛下和太子对谨王争权的猜忌。”
“陛下，臣妾有罪！”
“臣妾死罪，曾听信萧贼挑拨，谋害太子，犯下这弥天大错，臣妾不敢奢求陛下原谅，只是请陛下明鉴，此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选儿他并不知情！”
延帝命她将那封构陷太子通敌的信看过。
景选倒还冷静，只是经过了如此一番内心的崩溃与挣扎，及时表面还强撑着，脸色也已显衰败颓唐之感。
语气虽厉，却并未立即降罪。
“萧贵妃情绪激动，将贵妃扶下去休息。”
延帝重重一拍龙案，喝道：“还不拦住她！”
盛霓冷笑起来，“然后，等到谨王羽翼渐丰之时，便设计一出‘意外’，既除掉了我姐姐这块绊脚石，又重创了太子的地位，一石二鸟。从此之后，谨王的崛起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再也无人议论了。”
以前只当这个小女郎无依无靠，完全仰仗延帝和她萧贵妃的鼻息，没想到今日大殿一见，竟也如此锋芒毕露。
盛霓深深蹙眉，萧贵妃这般演技，不去唱戏当真是屈才了。
所有人都看向盛霓，不知她为何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一句。
该是经历了多少失望和绝望，才会在看到这样荒谬的场面时，像个真正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样，冰冷得令人生寒。
延帝尚未发话，景迟一声暴喝，镇住了在场众人。
延帝的面上无怒无喜，“何罪？”
盛霓上前一步，舍身做了打扰这对深情母子的恶人，清冷地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嘉琬听闻贵妃所言，险些便要感动了。只是，嘉琬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贵妃。”
萧贵妃和景选的脸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就连延帝，也拧起了眉心。
盛霓定了定神，朗声打断他们的母慈子孝，“萧贵妃，嘉琬还想问萧贵妃一句，当年求娶我姐姐，究竟安的什么心？”
外面已是夜幕深寂，月至中天。
果然，延帝的脸色说不上多生气，但也绝对不算和缓。他从龙案一角出一封信，交给福公公。
只是谨王府管理甚严，暗桩又只能在外围做些粗实活计，按理说没有机会接触谨王的私人信件。
这是半月前萧云行给他的回信，本该好好地收在他的房中，怎会到了御前？
后宫不得干政，若要将朝局上的事传到延帝面前，那摆在萧贵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通过儿子景选，要么通过其他朝臣。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盛霓一直在暗暗留意景迟的反应。
今日若非中途变故，原本到这个时辰，她们该成为婆媳的。
大婚当日，谨王府人多手杂，自顾不暇。暗桩顺利溜进内院，凭着这些时日搜罗的零碎消息，翻出了谨王藏着的机密
景选重重磕头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儿臣，不要连累母妃！”
萧贵妃的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变得扭曲，“你……你在编什么故事？本宫看你是神志不清了！”
然而萧贵妃母子的这些曲折心思，连盛霓都能捋明白，多疑的延帝便是从前不曾这样想过，听了盛霓这番话，又如何能不走心？
又是信。
谨王南下的时候，景迟虽然人也离了京，但京中的部署也不曾松懈，成功往谨王府又安插了两个暗桩。
盛霓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下意识看向景迟，却见他面上不露情绪，似乎早料到眼前这一幕，只是冷眼瞧着，似乎想看看这对母子能挣扎出什么水花。
于是几个内侍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哭闹的萧贵妃重新架回大殿中央。
萧贵妃从一介宫女一路爬到贵妃的位置，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眼前局面虽然危急，却也不至于让她真的慌张无措。她几乎没用多少时间思考，便已作出了应对。
胡言乱语也好，神志不清也罢，盛霓将这番话清清楚楚说了出来，摆到了延帝面前，便如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了。信与不信，全在延帝一念之间。
延帝脸色铁青，“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萧贵妃看向盛霓的目光中，隐隐透出锋利。
他此刻全然抽离、一心看戏的神情，让盛霓不自禁感到一丝心痛。
说罢，三叩首。
香风幽幽，环佩叮当，萧贵妃进殿时大约被满地狼藉惊得不清，行礼时连声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听在耳中莫名有种受了委屈的娇柔。
延帝缓缓捻动着紫檀手串，问：“你是说，与萧贼通信，构陷东宫，这些全都是你一人所为？”
但景迟沉得住气，从不轻易启用那两个暗桩，以免露出痕迹打草惊蛇。
] 盛霓看向景迟，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司空见惯的模样，但唇角却有着几不可见的上扬的弧度。盛霓太熟悉他的唇角了，一眼就看了出来。
萧贵妃没有直接回答盛霓的犀利发问，而是声泪俱下地朝延帝叩首道：“陛下！选儿从小到大最是谨慎持重，安守本分，陛下因此才赐下“谨”这个封号。从前，选儿痴情嘉仪那孩子，谁知时运不济，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从此不再近女色，一心为陛下分忧。都是臣妾蠢笨，被萧贼利用，连累了选儿！”
景选反应很快，几乎是与萧贵妃同时起身，箭步上前，将萧贵妃死死拦住。
说到此处，萧贵妃抬起头，面上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美艳柔弱地仿佛不堪一折，泪眼婆娑地望向龙案后的九五之尊，泪光深处却流露出飞蛾扑火的决绝，“臣妾自知犯下滔天大罪，今日便在殿上以死谢罪，还望陛下不要牵连选儿，不要牵连我们唯一的孩子！”
清冷柔稚的声线插进来，殿上的争执终于息了。
《侍卫守春夜》
萧贵妃仓惶跪倒，华美的广袖在地上铺开，仿佛一只艳丽又脆弱的蝴蝶。
景迟也正看着他，回以极淡的一笑。
“来人啊！”萧贵妃厉声高喊，伸出指甲精美的食指指向盛霓，“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妖孽拖下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萧贵妃哽咽：“臣妾一介深宫妇人，担心选儿受欺负，一时猪油蒙了心，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不要迁怒选儿，只处置臣妾一人吧！臣妾愿受任何责罚，只求陛下保重龙体，千万莫要为了臣妾犯下的蠢事气坏了身子！”
此刻的盛霓哪里有温顺儿媳的样子，脊背挺拔，眸中清冷，问：“还请贵妃赐教，贵妃久居深宫，如何能与远在北境的边匪通信往来？这其中，是何人牵线？还有，就譬如这东宫卖国一案，贵妃与萧贼是如何里应外合的，若非通过谨王实施，还能通过哪位朝臣将伪造的消息传到陛下耳中？”
萧贵妃不顾体统地哭喊着被架出了昭政殿。
景选满面倦容地开口，听起来已中气不足，“父皇，母妃与儿臣本就是一体，父皇相信是母妃所为也好，是我们母子串通也罢，儿臣都认。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父皇看重儿臣，予儿臣机会替父皇分忧，母妃与儿臣便更加感念圣恩，不敢辜负。从前的事无法抹去，但还请父皇看在母妃与儿臣已改过自新的份上，从轻发落，给母妃与儿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尽心为父皇效犬马之劳。”
若说与儿子景选联手还好，可若是勾结了外臣，就不是干政这般简单了，甚至涉及私相授受的罪名。
大殿上母子二人的相互求情闹哄哄的，几乎吵出了回音，甚至最初其实皇帝是在问他们母子二人共同的罪，本不该由着他们这般避重就轻。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尽管这个时机他宁愿没有，但既然无法组织事情的发生，便索性将它的效用发挥 到最大。
福公公躬身将那封信递到景选面前，“谨王殿下，请过目。”
景选惊疑不定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瞳孔骤缩。
“是否胡言乱语，谨王说了不算，当由陛下圣裁。”盛霓若是只身在此，未必敢同景选当堂对峙，但此刻景迟就在她身边，她知道自己这一战不可能输，“此事本不难理解，谨王在初露锋芒之时，遭人非议，于是出此计策。朝野皆知，我姐姐身为大齐遗脉，必定连累谨王的前程，谨王娶我姐姐为妻，便如釜底抽薪，还有谁会议论萧贵妃与谨王不够安分守己？”
萧贵妃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盛霓。
萧贵妃哭得不能自已，跪坐在地，裙摆散成一片残败的花，却也是美艳、华贵的残花。
好，好，好。才唱完了母子情深，又换了一出父慈子孝。
或许，在从前的许多年里，萧贵妃就是用这样精湛又饱满的演技哄得他的父皇神魂颠倒，一次次偏听偏信。
延帝也实在是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摆了摆手，允了景迟的意见。
“谁敢！”
他未发一言，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玩味的笑意，暗夜般的眸子里尽是看穿一切的冰冷。
母子二人一个要死，一个要劝，喊成一片，当真是撕心裂肺，母子情深。
盛霓以为萧贵妃要强辩，没想到，萧贵妃开口便在她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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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选目露凶光，“你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吗？”
景选霍然看向景迟。
景迟声音冰冷入骨，带着千钧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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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嘉琬来替贵妃回答吧。”盛霓才不指望萧贵妃能正经回答自己，“当年谨王为娶嘉仪公主，不惜在陛下寝殿外跪求，世人皆道谨王深情厚义，为心爱之人抛却政治前程。然而，谨王求娶我姐姐的真实目的，正是为了韬光养晦，打消陛下和太子对谨王争权的猜忌。”
“陛下，臣妾有罪！”
“臣妾死罪，曾听信萧贼挑拨，谋害太子，犯下这弥天大错，臣妾不敢奢求陛下原谅，只是请陛下明鉴，此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选儿他并不知情！”
延帝命她将那封构陷太子通敌的信看过。
景选倒还冷静，只是经过了如此一番内心的崩溃与挣扎，及时表面还强撑着，脸色也已显衰败颓唐之感。
语气虽厉，却并未立即降罪。
“萧贵妃情绪激动，将贵妃扶下去休息。”
延帝重重一拍龙案，喝道：“还不拦住她！”
盛霓冷笑起来，“然后，等到谨王羽翼渐丰之时，便设计一出‘意外’，既除掉了我姐姐这块绊脚石，又重创了太子的地位，一石二鸟。从此之后，谨王的崛起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再也无人议论了。”
以前只当这个小女郎无依无靠，完全仰仗延帝和她萧贵妃的鼻息，没想到今日大殿一见，竟也如此锋芒毕露。
盛霓深深蹙眉，萧贵妃这般演技，不去唱戏当真是屈才了。
所有人都看向盛霓，不知她为何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一句。
该是经历了多少失望和绝望，才会在看到这样荒谬的场面时，像个真正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样，冰冷得令人生寒。
延帝尚未发话，景迟一声暴喝，镇住了在场众人。
延帝的面上无怒无喜，“何罪？”
盛霓上前一步，舍身做了打扰这对深情母子的恶人，清冷地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嘉琬听闻贵妃所言，险些便要感动了。只是，嘉琬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贵妃。”
萧贵妃和景选的脸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就连延帝，也拧起了眉心。
盛霓定了定神，朗声打断他们的母慈子孝，“萧贵妃，嘉琬还想问萧贵妃一句，当年求娶我姐姐，究竟安的什么心？”
外面已是夜幕深寂，月至中天。
果然，延帝的脸色说不上多生气，但也绝对不算和缓。他从龙案一角出一封信，交给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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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半月前萧云行给他的回信，本该好好地收在他的房中，怎会到了御前？
后宫不得干政，若要将朝局上的事传到延帝面前，那摆在萧贵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通过儿子景选，要么通过其他朝臣。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盛霓一直在暗暗留意景迟的反应。
今日若非中途变故，原本到这个时辰，她们该成为婆媳的。
大婚当日，谨王府人多手杂，自顾不暇。暗桩顺利溜进内院，凭着这些时日搜罗的零碎消息，翻出了谨王藏着的机密
景选重重磕头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儿臣，不要连累母妃！”
萧贵妃的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变得扭曲，“你……你在编什么故事？本宫看你是神志不清了！”
然而萧贵妃母子的这些曲折心思，连盛霓都能捋明白，多疑的延帝便是从前不曾这样想过，听了盛霓这番话，又如何能不走心？
又是信。
谨王南下的时候，景迟虽然人也离了京，但京中的部署也不曾松懈，成功往谨王府又安插了两个暗桩。
盛霓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下意识看向景迟，却见他面上不露情绪，似乎早料到眼前这一幕，只是冷眼瞧着，似乎想看看这对母子能挣扎出什么水花。
于是几个内侍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哭闹的萧贵妃重新架回大殿中央。
萧贵妃从一介宫女一路爬到贵妃的位置，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眼前局面虽然危急，却也不至于让她真的慌张无措。她几乎没用多少时间思考，便已作出了应对。
胡言乱语也好，神志不清也罢，盛霓将这番话清清楚楚说了出来，摆到了延帝面前，便如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了。信与不信，全在延帝一念之间。
延帝脸色铁青，“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萧贵妃看向盛霓的目光中，隐隐透出锋利。
他此刻全然抽离、一心看戏的神情，让盛霓不自禁感到一丝心痛。
说罢，三叩首。
香风幽幽，环佩叮当，萧贵妃进殿时大约被满地狼藉惊得不清，行礼时连声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听在耳中莫名有种受了委屈的娇柔。
延帝缓缓捻动着紫檀手串，问：“你是说，与萧贼通信，构陷东宫，这些全都是你一人所为？”
但景迟沉得住气，从不轻易启用那两个暗桩，以免露出痕迹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