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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经过大半个月的赶工,校服终于做好了!

    纪逢礼倒是将小孙女的神情尽收眼底,眉心微微一皱,目光微微一闪,神色间若有所思。

    穗宁才不管自家祖父怎么看,操着自己的小奶音,对着台下一众学生们道:“校服都在这里,每个人两套,一年只有两套,穿坏了可就没有了,你们得好好爱惜。”

    那人不是纪明繁又是谁?

    学生们此时也注意到门前的动静,纷纷朝门口望过来,一双双漆黑的眸子写满了好奇,有些聪明的学生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正与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学堂里一阵细碎的嗡嗡声。

    纪逢礼手不释卷,只要在围炉院里,不论什么时候见他手里总捧着一卷书。

    穗宁站在台上,瞪圆了乌黑的双眸,惊讶地望着自家哥哥,像是在说你竟然在你同学面前这么夸我!快说你夸我几回了?

    穗宁看向他,认真地说:“因为你们的校服是我做的。”

    纪逢礼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本来他是想出面的,但见纪明繁站了出来,也就没有作声。

    既是一家人,就该有互相扶持之心,纪明盛作为堂哥,定然也清楚岁岁确实管着校服一事,纪明繁站了出来,他却满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不免有些叫人心寒。

    她上辈子没去过学校,自然也没有同学,此刻见到学生们齐坐一堂上课的样子,不免有些歆羡。

    小女娃脸颊白嫩嫩,小嘴红嘟嘟,嗓音也脆生生的,站在凳子上对台下讲话,故作严肃的样子可爱极了。

    纪逢礼还是很有威严的,台下学子个个大气不敢出,穗宁看自家哥哥都端正坐在那里,一脸的眼观鼻鼻观心。

    学堂里最小的学生都比她年纪大,这会都觉得新奇。

    “安静!”

    据说她十三岁就定了亲,未婚夫是唐氏娘家一位侄子,比她大两岁,约定等她十七岁便要上门求亲,从去年开始唐氏就在清点给纪淑云的嫁妆。

    “没错没错,老大妹妹这么聪明,不就是做一件衣裳嘛!小事一桩!”

    穗宁便煞有介事地道:“那不一样,我欣赏先生的美好,就像世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一样,但我不想成为如她一般的人呀!”

    穗宁远远看过那女先生几回,那是位极为优雅娴静的女子,走动时裙摆不乱、仪态端庄,远远望去就如临花照水一般美丽。

    不过就穗宁目前的观察来看,那位女先生经常进出纪淑云的西厢房,去东厢房的次数倒是不多,教导禾安应该是顺带的。可不知怎么的,每次去找禾安玩,仍然总说没空。

    这可是她全权负责的一项事务,整个过程都不假人手,就连图纸都是她自己亲自设计的,衣料也是她选的,又时常去监工,如何不令人激动?

    一位穿着华服虎头虎脑一看就很调皮的八九岁男孩大喇喇开口:“怎么是你一个小丫头来讲话?”

    纪逢礼高冷地说:“嗯,学子们的校服做好了,我来给他们分发。”

    这也是她唯一记得的夫子名字,实在是因为他的名字太特别了,梦官梦官,不就是做梦也想当官吗!古人真的好直白!

    纪明繁扬起下巴,满意地扫了众小弟一眼,这才坐了下去。

    有时傍晚时分又能隐隐听见临风小阁方向传来悠扬的琴声,翠山院恰好离得近,穗宁就会站住脚,遥遥听上一阵,当一位不打扰的听众。

    祖孙俩便一齐往学堂走去,这会正是上课的时间点,夫子站在讲台上念一句,台下学生们就跟着摇头晃脑读一遍。读完夫子再讲句意,学生们纷纷提笔记下,其实和现代学校上课并无太大的区别。

    “哼!”

    听完穗宁的话,他放下书起身说:“我与你一起去。”

    不怪他们不信,实在是穗宁太小了,他们家里看着和穗宁一般大的弟妹,还都在奶娘怀里喝奶呢!

    他就是来讲话的,校服之事都是穗宁负责,还得她来发。

    男孩家世明显挺好,胆子也大,甚至都不怕一旁站着的纪逢礼。

    邹汀兰早看穿她了:“你就是贪玩。”

    穗宁迈起小短腿走上前,让丫鬟们把一摞校服摆在讲台上,自己再哼哧哼哧爬上夫子的太师椅,踩在椅子上才能让台下的学生看到她。

    那群胆子大敢提出质疑的学生也都信了纪明繁的话。

    方才岁岁被质疑时,纪明盛瞧着并无太大反应,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叫他心下起了思量。

    第17章

    回到纪家后,穗宁安安生生在木檀院猫了两天,寻求庇护的同时顺便观察情况。

    纪逢礼闻言却是面色一变,连忙道:“没什么!快把校服发下去,不要耽误学生上课。”

    纪明繁脸颊涨得通红,看向一众同窗的眼神里满是愤怒。

    穗宁仰头瞅着自家祖父的脸,却见老人转过头根本不与她对视,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似的,大步走进了学堂。

    “族叔。”

    穗宁正要继续解释,却突然有个人站起身,冲着众人大喊道:“就是我妹妹做的!一开始就是她说要给我们做校服,图纸是她画的,也是她让绣娘做工,工钱都是她给的!全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随即她惊喜地发现,祖母最近似乎很忙,不仅要筹备几个月后老太夫人的寿诞,还得一并操心小女儿的婚事,整日里忙的团团转,根本就没空管她!

    穗宁又观望了一阵,再次发现一件大事,原来那位女先生也在教纪淑云!

    妹妹做了那么多,他们凭什么不信她!

    有时见她穿着素色衣裙斜抱着琴从廊下走过,身形如柳,映衬着芳草园内盛开的繁花,美得就如一幅画。

    明年纪淑云就要嫁去京都,唐氏担心她不适应那边的环境,说白了就是怕她去了京都被人嘲笑乡下来的,或是不懂规矩在一些场合丢丑,所以才请来女先生好好教她一年的诗书礼仪。

    老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室内,在几个此前交头接耳最热烈的学生面上着重停了停,以作威慑后才道:“围炉院校服已经做好,接下来尔等上学便要日日穿校服,不得着私服,若有违反便逐出书院!”

    虽然一开始的初衷不是这个,但投入了许多心力,自然也会上心。

    每当这时她娘就会笑话她,说她既然喜欢女先生,怎么就不愿跟她学习了?

    纪逢礼站在讲台前,一声令下,整个学堂倏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怎么可能是你做的!你这么小!”

    纪逢礼说完一番话,这才转头看向门口的小孙女。

    见纪明繁很生气的样子,纪彰便开口道:“老大我信你,你常说你妹妹特别聪明,我们早就知道了!”

    穗宁目不转睛地瞧着里头的情景,眼神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渴望。

    小姑纪淑云今年十六岁,虽然按周岁算才十五,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好一阵没来围炉院,院中读书声依旧。

    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虽然纪明繁的处理方式还很稚嫩,似乎还在学堂里带头拉帮结派,但看在他护妹心切的份上,这次就不说他了,以后再算。

    纪逢礼往前走了一步,身后跟着的一道小小身影便显露出来。

    纪梦官忙道:“族叔请,我前日也看了族叔的文章,那篇《校服论》写得真是极好!”

    男孩怀疑地叫嚷起来,学堂里也有了些骚动,学生们看向穗宁的眼里全都写满了质疑。

    穗宁带着人去到绣房,将全套校服一一检查过,确定没有错漏,这便叫上红枣与从她娘那借来的青杏,抱起一堆校服哒哒哒走向围炉院。

    纪淑云的未婚夫出身很高,是侯府的嫡次子,虽然无法继承世子之位,但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纪家能结上这门亲绝对是高攀了,如何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叫了几回都没叫出来,穗宁也就懒得去了。

    围炉院的夫子不是旁人,而是纪氏宗族里没有考取功名的几位读书人,纪逢礼也不能不管他们,毕竟小孩子都教了难道成年人不教?总不能区别对待吧。便请他们来教族内的孩子,顺便偶尔给予指点。

    纪逢礼的视线又不经意扫过学堂前排的长孙纪明盛。

    穗宁先去见祖父,跟祖父讲明了情况。

    纪明繁记得特别清楚,为了付这笔工钱,妹妹不得不打开了她的存钱罐!

    今日当班的夫子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圆领长袍,个子不高,面容老实,态度很是拘谨,一见纪逢礼便拱手作揖,穗宁记得他叫纪梦官。

    那只小猪存钱罐是爹做给妹妹的,他也有一只,只有年底才会打开,兄妹俩会互相数对方一年积攒下来的钱,平时两人都可宝贝了,这回妹妹提前打开了罐子,还取了一笔不小的钱,他印象特别深刻!

    夫子瞧见纪逢礼的身影,主动停下了讲课。

    “什么校服论?”穗宁扬起了小脑袋。

    纪明繁在学堂里很有威望,作为纪逢礼的亲孙子,他天生就有一层超越其他人的身份。虽然他的功课不算好,但他又会玩,性格开朗又大方,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刚才提出质疑的男孩叫纪彰,算是纪明繁的小弟,这会纪明繁一站出来,纪彰就不说话了。

    纪逢礼面皮抑制不住地抽了抽。

    纪明繁悄悄红了耳根,却若无其事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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