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是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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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家私房菜，餐厅名字叫做[竹林瓦舍]，据说是乾隆年间园林设计大师的自家院落，闹中取静，别有幽静的味道。

    可谢梁礼那么爱她，却根本没有给她一个妻子身份的可能。

    一股暖流夹杂着食物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方雪穗当年第一次往国外出走，谢梁礼将她找回来，他不解地质问她：

    当年方雪穗第一次见何维迎，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气。

    豆豆提到何维迎，眼里全是爱意，她说：

    事业尽毁，好友离世，失去一切，逃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像枯木一样活着。

    他们三人，本就应该是稳定的三角，再合适不过的合作关系。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直到何维迎感觉到她的存在，转过身来。

    何家和梁家是世交，何维迎的母亲和谢梁礼的母亲也曾是最好的朋友，何维迎同谢梁礼一起长大，他一直叫谢梁礼[遥遥哥]。

    “豆豆走了，不管我做什么，她都得不到了，可我活着，我想好好活着，想像人一样活着，而不是做男人的玩意儿。”

    阶级的鸿沟，他越不过，她填不平。

    何维迎撑着伞，主动开口：[同学，我去北园，需要带你一程吗？]

    何维迎是真正温润如玉，赤子心肠的公子哥儿。

    相比之下，谢梁礼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给她烧钱拍电影，她可以仗着谢梁礼的权势横行霸道。

    后来方雪穗知道林豆豆爱上何维迎，她问豆豆：

    她听见何维迎一贯温柔的嗓音：

    “雪穗，好久不见。”

    甜丝丝的气味，像晨曦中轻轻摇曳的蜜露。

    遇到谢梁礼，她一度以为爱情能救她于水火。

    她更没有想到，何维迎这种温吞的性子，会拼了命对抗整个何家，仅仅是为了维护他和林豆豆的爱情。

    [穗子，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他是真正的……]

    谢梁礼的名字代表谢家和最鼎盛时期的梁家之间的合作，是京北最有影响力的政.商联姻，他是梁今安梁大小姐唯一的孩子，也是谢家这一代注定的继承人。

    他拉开竹椅，坐下，往方雪穗面前的白瓷碗内夹了一块蜜汁莲藕：

    后来方雪穗想明白了，她和林豆豆希望被有钱的少爷看上，是因为想借助金钱将自己拉出贫穷窘迫的生活泥潭。

    过了半晌，她才回应他，但她说的是：

    她当然见不到那位，只能听秘书的转述而已：

    她拿出手机。

    何维迎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束光，和他的财富、他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雨天光线格外黯淡，餐厅内没有点灯，稀疏的光亮只够勾勒出里边大致的轮廓。

    或许其实只是一个拜金女和有钱人的交换。

    方雪穗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迅速垂眸，躲过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方雪穗在那一刻终于认清，她能占了谢梁礼的心，却永远进不了谢家的门。

    [方小姐，我看历史比较多，有句个人的话想劝您，您瞧瞧自                                                古生在锦绣堆中的公子王孙，哪一个能把烟花红粉迎回家门，既然骨子里就不相配，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餐厅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由竹子编织而成的桌子，桌面经过细致的打磨处理，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周围的竹影和光影交织在一起。

    “我不怕，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条命。退一步，永远憋屈苦闷、苟延残喘，但进一步，我就能有新的人生。”

    当年的事情，她能再承受一次吗？

    “雪穗，你回到谢遥身边，是为了豆豆，还是为了你自己。”

    初桃要扳倒纪漠，何维迎要摆脱何家，而她要逃离谢梁礼，不是可怜地躲到国外，而是离开后拥有自己真正事业和人生的那种逃离。

    她当年输得那么惨烈，无非是因为当了婊.子又想要立牌坊。

    [实在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但现实就是现实，用最不好听的话讲出来，对您反而有益处。]

    他知道她是故意找人躲雨，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的故意。

    “好，我答应你。”

    图书馆门口，她没有带伞，扫视一圈，唯有蓝色休闲装的男生看起来最面善好说话。

    她永远会记住，她的心绝不能给任何人，她的心永远只为自己留着。

    林豆豆和方雪穗能成为好朋友，是因为她们“臭味相投”，都是过够了贫穷日子的小女孩儿，曾一度把恋爱和婚姻当作能跨越阶级的筹码。

    “谢遥不会放过你，雪穗，如果你和初桃的计划失败，当年的事，你确定能再承受一次？”

    在付出过一次最惨烈的代价后，方雪穗终于不再幻想骑着金马的王子来接她。

    至于她和谢梁礼的爱情，她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爱情。

    [真正心思纯净、有干净灵魂的人。]

    方雪穗几步路便走到了屋檐下，并没有淋到雨。

    方雪穗在餐桌旁立定，和何维迎隔了一段距离，她张了几次口，仍然没能喊出他的名字。

    [谢遥的人生由谢家所有人托举，他必须对他的家人忠诚，希望方小姐考虑清楚。]

    方雪穗记得，这张桌子是何维迎亲手做的。

    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以不帅，但一定骑着金子做的马。

    当然，何维迎如今只是疏离地称呼他[谢遥]。

    最好的结局是，他们各自守在自己的岸畔，永远不要越界。

    她伸手去推门，门轴在湿润的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他温润地包容一切，但心里通透如明镜，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谢梁礼，代表期盼和呵护；方雪穗，代表不在意和痛苦。

    她不敢看何维迎的眼睛，但她不会骗他。

    他和谢梁礼一样，念的是金融专业。

    方雪穗的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反正她骗不了何维迎，干脆把真实想法给他听。

    方雪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她全盘托出：

    林豆豆想了很久，说了一句：

    而方雪穗的名字，只不过是她给人当小三的妈妈，发现被男人骗了，人财两失之际，随手拿起一本书找了个人的名字给她安上。

    是谢梁礼的信

    那位秘书最后扶了下眼镜，温和地轻笑：

    方雪穗如释重负地笑。

    这场大雨终究是下了。

    何维迎的嗓音依旧平静无波，但方雪穗却缓缓握紧了手指。

    从出生就决定了的，她和谢梁礼是两个世界的人。

    窗外翠绿的竹叶被雨水冲刷得更加鲜亮，却也增添了几分寒意，雨珠沿着竹叶的脉络缓缓滑落，男人的身影仿佛和雨中竹影融为一体。

    方雪穗从没有想过，林豆豆遇到何维迎后，会打破这个原则，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何维迎，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半掩窗户旁，单薄的背影静静伫立。

    何维迎只是轻笑了一声，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窗外那片被雨打湿的竹丛。

    他的声音空灵、寂寥，像一阵风。

    何维迎的目光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朝她走过来。

    方雪穗走出竹林瓦舍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天空甚至有隐隐放晴的迹象。

    何维迎喜甜，和方雪穗一样。

    女孩子们啊，靠得住谁呢，只有自己。

    她喜欢雨过天晴。

    [那只是一张纸，毫无意义，即使没有，你也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什么一定要？阿雪。]

    是蜜汁莲藕的香气。

    这是那位她曾经只在电视上见到的大人物同她说的。

    唯一得不到的只有谢太太的名头。

    方雪穗终于抬起头同何维迎的目光相接：

    于是她故意装作犹犹豫豫地往何维迎那边靠，欲言又止。

    天空仿佛被突然撕裂，顷刻间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对不起。”

    是妈妈随意打骂的玩意儿，是同学任意嘲笑的玩意儿，是社会偏见下的玩意儿。

    方雪穗的步伐踏在青石板路上，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拉长，为这静谧的小院落添上了一抹温柔的轮廓。

    原来，她也只不过是谢梁礼的玩意儿。

    方雪穗的脚底蹿起一股凉意，何维迎的声音那么温柔，但总是能击中要害，他能掀开虚伪的矫饰，看到面具下的真实想法。

    雨滴如豆，猛烈地敲击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又迅速汇聚成涓涓细流，沿着路面的低洼处潺潺流去。

    可是这个有钱人太贪心，他既要拜金女的身子，又要她的心。

    [你爱他什么呢，他性子那么软，肯定对抗不了家里面，万一没有结局呢。]

    但他们心照不宣，一个递伞，一个接受。

    《女主渣化纪实》

    但何维迎并不爱金融，而是自由无拘地爱摄影、爱话剧、爱木工。

    深陷泥潭的豆豆，对本性干净良善的何维迎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谢家的人字字戳心，但句句是实话，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她见到的光亮太少，所以比常人更加渴望一束温暖的光。

    方雪穗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分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生下来就是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