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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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离

    海茵回到了战场上。

    兰礼向艾顿昂思学校申请了住校，遗憾没有通过。

    海茵深深地注视着他，须臾，“雄主，您真的很特别。”

    开学当天，艾顿昂思那边本来是要派学校的飞行器来接兰礼入学的，兰礼拒绝了。

    “我那样说，只是不想你无辜受到牵连，否则我会良心不安，仅此而已。”

    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即将被识破，兰礼心头一跳，却依旧面色不改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懂很正常。”

    言外之意就是他对海茵的态度转变太不符合常理。

    落针可闻的指挥室里，带着薄茧的手指，不自禁覆上被雄虫紧握过的手腕儿，似乎上头还留有那日的触感。

    这句“我们之间的事”，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来，无形中有些暧昧色彩。

    得知21357会陪自己去参加开学典礼，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悄然放松下来。

    海茵垂眸：“雄主，我知道您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从未有过冒犯的想法。”

    开学第一天只是去报个到，根据之前签订的协议，兰礼要在开学典礼上露个脸，给报名的雌虫校友们吃颗定心丸。

    他站在楼梯的第二级台阶上看着海茵那张被遮挡起来，无从辨别情绪的脸，“另外，一年后，我会向法律局申请离婚，到时候我会主动提出放弃继承你的财产。如果你需要补偿，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满足你。”

    “我还要去准备入学的事，你也去忙你的吧。”

    没有雄虫会记得雌虫的生日，更别说为雌虫准备礼物，且还是用自己挣的贡献值。

    多隆捏了捏他不自觉僵硬起来的肩，望着二楼的那个方向说：“一切都来得及。”

    只是，在指挥作战的空闲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和新雄主说的那些话。

    一旁的海茵睫毛缓慢地垂下来。

    生平第一次被坚定维护。

    “不会，您已经帮我解决了。”海茵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兰礼颔首行礼：“雄主，谢谢您。”

    直到多隆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他才回过神来。

    直到雄虫一脸茫然地站出来，不让他被雄虫保会协会带走，他都不明白雄虫到底想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兰礼利用这个世界的野蛮法则，对雄虫保会协会施压。

    雄虫抓住他时，手指很凉，他能感受得到，雄虫当时内心的慌张，不过是为了维护他，在虚张声势保持镇定。

    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的环境里生活了一个多月，21357潜移默化成了兰礼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伙伴。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表露出善意，但家里的侍者们仍旧不敢同他讲话，见了他要么老远就停下，等他先走。要么谨小慎微地贴着墙根儿垂首站立，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却又忍不住问，“这件事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没忘记，他跟海茵的婚姻不能对外宣扬，因此，他之前收校服的地址都是留的原主之前住的垃圾星的位置，然后再中转过来的。

    他的第一段婚姻，更是将他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暗渊。

    雄虫住校不是小事，出不得任何差池，学校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海茵，刚刚那些话是我瞎编的，我去上学不是为了你，我也没有真的为你准备礼物。”

    雄虫保会协会离开后，兰礼才有惊无险地舒了一口气。

    兰礼呆了一秒。

    那位敏锐的执法官察觉到了兰礼脸上有抹转瞬即逝的心虚，遂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兰礼阁下，您别怕，无论您遇到什么麻烦，我们雄虫保会协会都会全力维护您的利益，没有虫敢在这片土地上伤害您。”

    首席执法官给了那位还欲说什么的执法官一个眼神，随后亲自上前解开了海茵的手铐

    他那天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海茵应该只是出于雌君的义务才赶回来送他去学校。他们现在还在婚姻存续期间，如果不让海茵送他去学校，恐怕又会被雄虫保护协会找上门。

    他从未奢望会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偶遇一束光。

    海茵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一看就是从战场上火急火燎赶回来的。

    他将目光移到那位执法官身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叮——您的账户收到转账：20000000贡献值。”

    “请你们立刻释放我的雌君，否则我会以你们不尊重雄虫的名义起诉你们。”

    -

    兰礼即便有些不情愿，也还是没拒绝。

    此刻有太多不真实又陌生的感触在心间翻涌。

    人类是感性动物，需要精神寄托。

    《暗恋继承来的虫族上将》

    只有21357，这具没有生命的冰冷机器虫，跟它相处，兰礼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海茵，自信一点，你比你想象中有魅力。”

    所以海茵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逆来顺受”这条准则，会贯穿雌虫的一生。

    海茵眼神失焦，漫长地落在虚空上，好似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中。

    即便是他的雌父，在他没有犯错，却被雄父无故责难时，也只是选择沉默。他知道，雌父无可奈何，因为法律不允许雌虫作出任何悖逆雄虫的事。

    兰礼见雄虫保护协会又将矛头对准海茵，语气强硬了几分，“谢谢你尽职尽责为我考虑，我没有受到任何威胁。我现在对我的雌君很满意。”

    其实兰礼本来就打算让21357陪他去参加开学典礼，哪怕21357什么都不做，只站在他身边他都会觉得有底气得多。

    他用寸毫不让的语气道：“可以放开我的雌君了吗？”

    海茵僵在原地，心脏莫名泛起一腔陌生的酸涩，他沉默地凝视着新雄主。

    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兰礼都决定当场把话说清楚，不能误导海茵对他抱有别样的期待。

    兰礼把之前买画具的钱还给了海茵，并写了备注。

    他不好意思开口管海茵要。

    “抱歉兰礼阁下，是我们唐突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兰礼是孤独的，甚至可以说他是被孤立的。

    竟是他的新雄主。

    海茵看着那笔来自新雄主的转账，心脏没来由一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兰礼轻吸一口气，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兰礼不知道这算什么反应，抿唇，抱歉地看了海茵一眼，转身上楼。

    说完，兰礼飞快转身，疾步朝二楼走去，倏然，他又顿住，迟疑片刻，慢悠悠转过身来。

    -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雄虫保护协会已经了然，眼前的雄虫阁下势必要保他的雌君，他们若不予配合，只怕真的会惹来官司。

    经过上次的事，兰礼不想再给海茵带来任何一丁点儿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不会让他感到局促和负罪感的存在。

    于侍者们来说，兰礼的存在是种极大的压力，让他们无时无刻不绷紧神经，丝毫不敢懈怠。

    这个问题问得兰礼猝不及防。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兰礼抬手扣住了海茵的手腕儿，将海茵拉到自己身边来。

    那样的氛围，让兰礼觉得压抑又拘束。

    随后不自在地把头扭向了一侧。

    执法官看着兰礼：“如果没记错，您曾拒绝与海茵上将匹配，如今不过一月有余，更何况海茵上将还一直在战场上。”

    一位年轻的执法官，从容地站了出来，朝他略施一礼，“兰礼阁下，您是否受到了威胁？”

    可海茵回来了。

    一回头，毫无防备对上海茵探究的眼睛，他慌忙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当阳光照进黑暗，袭上海茵心头的，不是意外的惊喜，而是刻入骨髓的自卑。

    上了飞行器后，兰礼才想起来问，“不是不能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你送我去学校，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兰礼惊讶道：“你把21357带上了？”

    不一会儿，掩门的声音从主卧的方向传来。

    海茵说不出当时心口蔓延开的那一抹异样，是种怎样的情绪。

    海茵在开阔的舷窗前，看着远处的暗红色星云，静默良久。

    -

    尤其是在说了那些话后，兰礼更加觉得自己只是借住在海茵那里的客人，有一种寄人篱下的自觉。

    兰礼偏过头去，无声地笑了下。

    起初接到强制执行令的时候，他以为是雄虫想借雄虫保护协会的手来料理他，在遣返途中，他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兰礼浑然不觉，在他看来合情合理的理由，放在虫族社会有多石破天惊。

    “嗯。”

    海茵坐在他对面，“我不露面，有21357。”

    “这件事本就因为而起，严格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兰礼说的真诚，“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事先跟你通个气，下次不会了。”

    这就是雌虫的命！

    “雄主，我送您去学校。”

    那道禁锢着他手腕儿的力量，是那样坚定，好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被带走般安心。

    海茵以前过得太苦，以至于突然得到了一块儿糖，都下意识觉得里头掺了毒。

    兰礼换上了校服，打开房门的瞬间，意外怔住。

    兰礼说完，等着海茵的反应。

    话毕，执法官犀利看向了一旁。

    他依旧忙的不可开交，废寝忘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