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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当时不太清楚这在病理学上是一种什么表现,后来在和小黄豆的朝夕相处中,她发现小黄豆的这种表现和自闭症本身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陈章怕刘敏秀担心一直没告诉她化工厂的事,刘敏秀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把王贲当成救命的及时雨感恩,直到后来刘敏秀整理陈章遗物的时候,在手机短信里看到了陈章举报化工厂的回执。

    呼延看了他一眼。

    刘敏秀自己去举报了几次也彻底无功而返,反倒不知道被谁把消息透露给王贲,自那以后王贲时不时就到刘敏秀饭馆里敲打敲打,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小黄豆抱着自己的蝴蝶标本盒子,睁眼看着天花板,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刚才和谁打电话了?”呼延转过脖子盯着他,又随着他转到正面,“还有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刘姐。”

    “你觉得我有办法能帮一下刘姐吗?”呼延忽然问。

    “那是奔着直接送走下的药啊。”路路又感慨,“也能理解,谁让他三天两头就到店里捣乱。”

    “没有。”吴措否认了,他转过身来学着呼延的姿势趴在窗沿上看着夜空中朦胧的月亮,“这不叫多管闲事,这是善良。”

    “虽然早就觉得应该有人出来收拾一下那个王霸天了,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刘姐。”院子椅子不够,路路站在小赵身后说。

    -

    小黄豆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看了一眼,然后听话地闭上了。

    呼延:“你想多了,除了你其他每个人都夸我。”

    吴措看向宋殊的时候恢复了正经神色,“最后判决还要看王贲最终情况怎么样,这几天我会让我朋友继续跟进一下,有什么新消息第一时间和你们说。”

    几年前呼延第一次把小黄豆“捡”回家,他被带回小院这个陌生环境的时候反倒不再叫了,只是紧紧握着自                                                己当时手里的假蜻蜓,扭头盯着墙壁,谁都不去看,谁叫他也不开口。

    这是呼延第一次见到吴措抽烟。

    王贲是中午送进医院的,刘敏秀是下午被带走的,调查结果还未公示,宋殊找了人打探,只知道王贲情况不轻,一个下午ICU进了三次,全身器官有衰竭的趋势,就算是最后救回来,身体也要垮一大半。

    “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刘敏秀下的毒。”吴措的声音从呼延身后出现。

    呼延点点头,她其实想今天就去警局问情况的,但宋殊说人刚带走,可能警察那边都还没摸清楚呢,现在过去是在添乱。

    “那我以后也多夸夸你。”吴措说。

    收起手机,吴措转身进院子。原本小院今天有个一起做串珠挂链的手工课,因为刘敏秀的事情被临时中断。

    “刘姐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肯定还有别的事。”呼延坐在几人中间,左手握着右手食指捏得快红了,她忽又抬眼朝向宋殊,“小黄豆呢?”

    小赵点头,“没想到刘姐下手这么狠,而且还是实名下毒,直接在自己做的菜里下的。”

    刘敏秀和王贲之间的瓜葛还要拉扯到六年前,和刘敏秀的老公有关。

    “不用。”宋殊说,“安心做自己的事,也不用特意提前回来。”

    “——等一下,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呼延举起手来打断,越咂摸越不对劲,“你什么朋友,这么神通广大。”

    吴措抬了抬唇,眼中没多少笑意,“我也快忘了。”

    整个小院不知情的只有小黄豆一个人,晚饭兰姨特意给小黄豆蒸了碗花蛤鸡蛋羹,八哥把平时限制小黄豆喝的葡萄汁拿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www.feiyange.com其他能查到的资料我邮件转你,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管。”

    当时化工厂的负责人正是王贲,出了事身边人给他出主意,王贲找过去低价收购了养殖场,并且成为了刘敏秀家里的新债主。

    呼延呵一声,“白眼相看。”

    呼延右手在他眼皮上方晃了两晃确认了下,而后蹑手蹑脚退出了房间。

    路路:“要我说还不够狠,要真狠心百草枯敌敌畏直接当场给送走了,哪还有后面抢救的事。”

    在小黄豆住在小院的这几年里,她每个月即使捉襟见肘也要提前至少一天把“寄宿费”交给宋殊,有时宋殊找借口暂时不收,她也会想办法把钱用各种方式留下来。

    “不是说王胜天这个人有多不好惹,主要是这回的过错方的确在刘敏秀,就算是介入也十有八九讨不到什么好结果……”

    “先坐吧。”宋殊指了下旁边的椅子示意。

    “以前工作认识的。”吴措转了下手机,又抬眼看着呼延,“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人脉广,刮目相看了?”

    呼延大脑卡了一下,“刘姐?和王贲?作案动机?”

    吴措又笑了,“不习惯我夸你?”

    呼延从小黄豆房间离开,在走廊上遇到了吴措,他正站在走廊尽头抽烟。

    后来陈章搜集了一部分证据去举报,但去哪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她走过去,吴措很自然地把烟掐灭了,手在空中挥了挥扇掉了大半烟味,回头看着呼延,“小黄豆睡了?”

    刘敏秀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在她的丈夫去世后她始终没有向娘家求助,也没有把债务转移给婆家分担,只是咬着牙一个人熬到了现在。

    小黄豆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但呼延总感觉他是有知觉的。晚上哄小黄豆睡觉的时候,小黄豆的眼睛一直不肯闭上。

    院子里的桃树没有结果,稀落落的几簇叶子随着不大的风摇摆,吴措在呼延身旁坐下。

    “你觉得我在多管闲事。”

    但养殖场已经被王贲收购,早期的证据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化工厂的生产排放也搞上了正规路子,根本无从下手。

    吃完晚饭后,小黄豆自己去小柜子里拿出装着维生素的瓶子,倒出来吃了两片。

    晚饭许多人都没能吃好,从医院内部传来的消息来看,王贲这一天在阎王殿跑也跑了几趟了,人不好往外送,直接从其他城市请了知名医生连夜赶过来,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捞一条命回来。

    吴措两只胳膊曲着搭倚在窗沿上,头向呼延轻歪了一下,“你怎么谁都想帮一下。”

    吴措站在小院门外的街道上听着老郑查到的消息,他的脚荡荡然踢着石路地面上的凸起,一片干巴巴的树叶落在了他的脚前,吴措伸脚踢了一下。已经深秋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八哥起身走了半步又停下来,“封筝问有没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她有个做刑事辩论的律师朋友。”

    “小黄豆,睡觉吧。”呼延的手搭在小黄豆的床边,轻一下重一下地拍打着。

    “刘姐根本就不是做事这么不管不顾的人,再不济她也会顾念着小黄豆吧。不对,我想起来前不久她过来给小黄豆送饺子的时候好像状态就不太对,不会是……肯定不是!刘姐是不是被陷害了?”

    六年前王贲的化工厂邻着刘敏秀老公陈章的养殖场建立,并且超指标排放废料,几个月的时间养殖场家禽死了一大半,陈章怀疑和化工厂有关,最开始礼礼貌貌去问,但被二话不说打了一顿。

    “你那位朋友有没有打听到刘姐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罪名成立,判的严重吗?”宋殊问他。

    他有一种“在无济于事时,不再添乱”的自觉。

    “再等等吧。”呼延说,“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抽烟。”

    这和大部分自闭症儿童大都缺乏的情绪感知和同理心十分相悖,呼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十分惊讶,但似乎又有着几分合理,她想这应该是从刘敏秀身上遗传下来的。

    “前几天碰到王贲的时候就让朋友帮着查了下,刚好查到了有关刘敏秀的事,刘敏秀的作案动机还是挺充沛的。”

    “举手之劳。”

    呼延叹了口气,“我确实不考虑,但这次留给我杞人忧天的时间太多了,而且这件事太重要了。如果我帮

    就好像,是在告别和托付。

    刘敏秀是个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但她现在做的这件事,又是个会给别人造成很大麻烦的事。

    “嗯。”

    呼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抬手把另一侧的头发挽到耳后,说:“但多管闲事比袖手旁观难太多了,如果我管不来呢?”

    “小黄豆,再不睡觉要长不高了。”呼延蹲在小黄豆的床边念叨。

    他们走的时候,吴措刚好挂了电话进院子。

    吴措抿了下嘴唇。

    “我以为你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深秋的风凉意明显,呼延的发丝不断地向她的嘴唇上方飘,她干脆把头发挽到了耳后。

    八哥眉头一皱,“我听到的消息是,当时王家正好有医生上门给王胜天检查身体,听到动静赶过去先灌了一大碗盐水催吐,又及时洗胃才让他勉强捡回一条命的。”

    “知道了。”吴措收起松散的站姿,“谢谢,挂了。”

    八哥没客套,点头说好,跟着路路几人离开了。

    “晚星带着他去楼上画画了。”宋殊说,“行了散了吧,在这说再多也没用,明天呼延你和我一起去警察局问问情况,刘姐在这边的亲戚没几个愿意上门的,现在谁都指望不上,我们再不管,小黄豆可怜了。”

    宋殊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又过了两三个月,养殖场家禽基本死光,陈章之前想扩建借的钱也还不上了,说不上是意外还是故意,那天陈章在外面喝多了回家,路过大桥掉下去直接死了。

    呼延再次想起那天刘敏秀忽然来到小院,给小黄豆带了一大份羊肉饺子,那时她的话就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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