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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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九曜看见小小的自己拉着母亲的手不停地摇来摇去。
“是！”
年少之时，是带他出征的阿翁陪他渡过了这个难关，十年后他亦成了一军之首，他也会陪着他的将士迈过这道天堑。
陈九曜指着作战地图，看向左卫率赵征，“阡城匈奴大本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陈九曜接过，一边翻看一边再次提问：“刘军医，除了放松心情、服用汤药，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一试吗？”
夜静了下来。
“哈哈哈……还撒谎！我们都听到了！”
“哇喔——”擎北军士兵的欢呼声顿时海啸而来。
赵征再次掀开帐帘，看到陈九曜在案边烛光下揉着前关穴。
“……我也有错，不该嘲笑你，将军和我们说了，这不是什么胆小，而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对屠戮产生的应激反应，我们应该更关心你才对。”对方说完之后也轻松许多，“这事儿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战友。”
“……是。”
“你……你找死！”
“我不！”
……
月上中天，东宫长安殿里不同以往的沉寂，充斥着童声的欢声笑语，母亲在一旁拿着绣绷缓缓穿针引线，听着耳边的童言稚语温柔地笑着。
“对，大家席地而坐，随意聊聊天吧，讲自己的故事和传奇轶闻都行。”
……
小缘君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小声：“嗯嗯嗯。”
“你这几日每日噩梦？”
而后眼中的怒意渐渐淡去，变成了脆弱和不知所措，手掌缓缓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跪坐在一旁喘息着，静待责罚。
“将军，按你吩咐，今日顺便抓了几个行动异常的奸细，我已经迫不及待把他们剥皮抽筋了！”右卫率周滔来报，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先来！我家那边有一个道观，里面的道士术数特别厉害，我亲眼见过他们让茶杯悬浮在空中！还有水上漂！据说他们还能降妖除魔，可惜这个我还没见过。如果没从军，我就去当一个道士了！”
陈九曜从怀中取出一瓶伤药，递给他：“是我疏忽。去吃早饭罢。”
“好！”
“我跟你们说，刘阔就是个胆小鬼！上了两次战场，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天天晚上做噩梦鬼哭狼嚎，吵得我们营帐里其他人都睡不好！”
“你们母子联合起来骗我是吧？今日父皇竟然说这个见我如老鼠见了猫的稚童比我强百倍千倍！可笑！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比我强！看他会不会被我吓得尿床！哈哈哈哈哈！”
再一次早早醒来的陈九曜走出营帐，望着天际的光影，缓缓吸了一口破晓时分西北清冽的空气，向着光的方向徐徐漫步。
“最近失眠多梦、郁结于心的士兵来我这边登记，领一碗疏肝解郁、健脾安神的汤药。”
……
母亲看向一旁抱着布偶、仰头看着她的小缘君，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应允：
“属下在。”
……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然后迅速将门拉开一道缝隙，闪身出去，又将门重重关上。
“是。”
“滚开！”
“好。将他们调回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既然他们回来了，便不能再让他们走。赵征，将营中士兵分成两半，今晚发动围城佯攻，日夜轮换。启用盾阵围门，匈奴在城墙上发箭雨便以盾挡之，匈奴出城一个便围杀一个，逐个击破，记住，此战杀敌不是目的，不要恋战。”
“睡什么睡！我刚才在门口还听到他的声音！”
陈九曜看向其他几人，指着被打的士兵，“你们送他去军医营帐上药。”
“别……别瞎说！我没有！”
“回将军，他们大部队昨日经历了急行军和惨败，今日尚在休整，暂无动作。”
长夜冥冥，却没有夜的沉寂。到处都是兵甲相撞的嗒嗒声，每两刻钟便有人来阡城外的擎北军临时主营帐传一次战报。
“不必，我躺下了谁还敢往里面传战报，必会耽误军情。”
“是。”众人退出了主营帐。
“好，安排好警哨，让将士们原地休息下。”
是房门也被踹开了。
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旁边有人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他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
“娘亲！”小陈玄跑到被推倒在地的母亲旁边，眼中氤氲了雾气，“您有没有摔伤哪里？”
小陈玄的手抖了下，咬着牙拉着尚且一脸懵的小缘君进到内间，缓缓关上了门，手紧紧攥在门边梃上，一动不动。
他悄悄向一边挪去，小声道：“你……没事吧？今早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但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陈九曜，却只想中止这场梦，用力挣扎着想要快快醒来。
又梦到了儿时的场景。
“玄儿别管我，快回去！”
“嗯……你们……都滚开！”
小缘君悄悄声：“玄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呀？”
“昨夜说的全军观刑取消，把奸细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置了，再通报全军即可。另外，叫刘军医来。”
“回太子殿下，玄儿已睡下了。”
小缘君被吓得一抖，抓住小陈玄的袖子。
“将军，名单已经梳理好了。”
“参见太子殿下。”
然而却无济于事。
“殿下！玄儿真的睡了！”
“哈哈哈这就哭了？就这点本事？”彼年还是太子的宣威帝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伸手抓来一个花瓶，用力向地下一掷。
然后转头看向刘阔：“你跟我来。”
……
“是。”
“是！”喜形于色。
“第一次上战场？”
“我也要！”
……
在西北夜间凉爽的空气中，陈九曜坐在案边拄着额角缓缓睡去。
“哐——”又是破门之声。
小陈玄见状拍拍她的头，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次日，寅时末。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刘阔放松下来，听到逗笑之处也不自觉地溢出笑容。但心中有一件事一直放不下，硌在那里很难受，他决定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是外面的殿门被踹开的声音。
“嘭——嘭——”厚重而沉闷，是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声。
……
“啪啦——”
“殿下！不要！”
他迅速将掉在地上的布偶捡起来，塞到小缘君怀里，快速说：“缘君妹妹你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出来，没事的。”
“啥？今天不训练？侃大山就行？”
“周滔。”
赵征叹口气，汇报：“匈奴那边疲乏不堪，闭城休整不出，短时间内不会有突围的动作了。”
“我弟弟是神童！五岁就会读书写字背诗！”
“……是。”
“哇哦！太好了！”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庆祝着。
“我我我！”
“是。”
“回将军，如果能让他们发泄下情绪，定会见效更快。”
小陈玄回神，转头挤出一个笑容：“缘君妹妹乖，我们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不要出声哦。”
于无人处，站定。
转眼间天已经全亮了，到处都是光，便不必再去追光了。
天地间平静而安宁。
将对方压在地上打的刘阔双眼猩红，眸中含着过剩的怒意，仿佛一头欲撕碎一切的野兽。
“前段时间和匈奴第一次大战之后。”
“好——娘亲依你，快别摇了。”
“啊……”
“将军，您偏头痛是不是又犯了？去榻上小憩一会儿吧。”
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却又因为被拽住而硬生生停止。
“好。”陈九曜思索片刻，将手中的名单递还给行军司马，吩咐：“你们都去忙吧。今晚给士兵们加餐年糕，晚点叫这名单上的人去帮忙劈柴、打年糕。”
“陈玄呢？”这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中带着醉意。
熟悉的醉醺醺的声音传进屋子里。
“这样呢？哈哈哈哈哈！”
陈九曜带着他向林间小溪走去。
母亲脸色大变，突然白着一张脸站起来，将小陈玄和小缘君往内间推，压低声音：“你们快进去，别出来，也不要出声！”
耳边传来母亲故作镇定的声音：
“……是。”
“嘭——”
“暴躁易怒？”
“娘亲，缘君妹妹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就让她留宿一晚，陪我玩嘛！”
天际缓缓晕开昏黄的晨光，军营中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娘烙的葱油饼十里飘香！”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衡城那边现在大概还有两万匈奴攻城，希望云山和衡城的百姓能撑到朝廷的援军到来。”
说罢转身离去。
小陈玄再也听不下去了。
梦还在继续着。
“是。”
陈九曜绕过眼前的营帐，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日抽个空档，令全军观刑。”陈九曜提笔汇总着今晚的战况，头也未抬，吩咐道。
随后转为了更声势浩大的互殴声和劝架声。
] 陈九曜看见小小的自己拉着母亲的手不停地摇来摇去。
“是！”
年少之时，是带他出征的阿翁陪他渡过了这个难关，十年后他亦成了一军之首，他也会陪着他的将士迈过这道天堑。
陈九曜指着作战地图，看向左卫率赵征，“阡城匈奴大本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陈九曜接过，一边翻看一边再次提问：“刘军医，除了放松心情、服用汤药，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一试吗？”
夜静了下来。
“哈哈哈……还撒谎！我们都听到了！”
“哇喔——”擎北军士兵的欢呼声顿时海啸而来。
赵征再次掀开帐帘，看到陈九曜在案边烛光下揉着前关穴。
“……我也有错，不该嘲笑你，将军和我们说了，这不是什么胆小，而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对屠戮产生的应激反应，我们应该更关心你才对。”对方说完之后也轻松许多，“这事儿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战友。”
“……是。”
“你……你找死！”
“我不！”
……
月上中天，东宫长安殿里不同以往的沉寂，充斥着童声的欢声笑语，母亲在一旁拿着绣绷缓缓穿针引线，听着耳边的童言稚语温柔地笑着。
“对，大家席地而坐，随意聊聊天吧，讲自己的故事和传奇轶闻都行。”
……
小缘君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小声：“嗯嗯嗯。”
“你这几日每日噩梦？”
而后眼中的怒意渐渐淡去，变成了脆弱和不知所措，手掌缓缓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跪坐在一旁喘息着，静待责罚。
“将军，按你吩咐，今日顺便抓了几个行动异常的奸细，我已经迫不及待把他们剥皮抽筋了！”右卫率周滔来报，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先来！我家那边有一个道观，里面的道士术数特别厉害，我亲眼见过他们让茶杯悬浮在空中！还有水上漂！据说他们还能降妖除魔，可惜这个我还没见过。如果没从军，我就去当一个道士了！”
陈九曜从怀中取出一瓶伤药，递给他：“是我疏忽。去吃早饭罢。”
“好！”
“我跟你们说，刘阔就是个胆小鬼！上了两次战场，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天天晚上做噩梦鬼哭狼嚎，吵得我们营帐里其他人都睡不好！”
“你们母子联合起来骗我是吧？今日父皇竟然说这个见我如老鼠见了猫的稚童比我强百倍千倍！可笑！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比我强！看他会不会被我吓得尿床！哈哈哈哈哈！”
再一次早早醒来的陈九曜走出营帐，望着天际的光影，缓缓吸了一口破晓时分西北清冽的空气，向着光的方向徐徐漫步。
“最近失眠多梦、郁结于心的士兵来我这边登记，领一碗疏肝解郁、健脾安神的汤药。”
……
母亲看向一旁抱着布偶、仰头看着她的小缘君，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应允：
“属下在。”
……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然后迅速将门拉开一道缝隙，闪身出去，又将门重重关上。
“是。”
“滚开！”
“好。将他们调回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既然他们回来了，便不能再让他们走。赵征，将营中士兵分成两半，今晚发动围城佯攻，日夜轮换。启用盾阵围门，匈奴在城墙上发箭雨便以盾挡之，匈奴出城一个便围杀一个，逐个击破，记住，此战杀敌不是目的，不要恋战。”
“睡什么睡！我刚才在门口还听到他的声音！”
陈九曜看向其他几人，指着被打的士兵，“你们送他去军医营帐上药。”
“别……别瞎说！我没有！”
“回将军，他们大部队昨日经历了急行军和惨败，今日尚在休整，暂无动作。”
长夜冥冥，却没有夜的沉寂。到处都是兵甲相撞的嗒嗒声，每两刻钟便有人来阡城外的擎北军临时主营帐传一次战报。
“不必，我躺下了谁还敢往里面传战报，必会耽误军情。”
“是。”众人退出了主营帐。
“好，安排好警哨，让将士们原地休息下。”
是房门也被踹开了。
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旁边有人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他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
“娘亲！”小陈玄跑到被推倒在地的母亲旁边，眼中氤氲了雾气，“您有没有摔伤哪里？”
小陈玄的手抖了下，咬着牙拉着尚且一脸懵的小缘君进到内间，缓缓关上了门，手紧紧攥在门边梃上，一动不动。
他悄悄向一边挪去，小声道：“你……没事吧？今早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但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陈九曜，却只想中止这场梦，用力挣扎着想要快快醒来。
又梦到了儿时的场景。
“玄儿别管我，快回去！”
“嗯……你们……都滚开！”
小缘君悄悄声：“玄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呀？”
“昨夜说的全军观刑取消，把奸细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置了，再通报全军即可。另外，叫刘军医来。”
“回太子殿下，玄儿已睡下了。”
小缘君被吓得一抖，抓住小陈玄的袖子。
“将军，名单已经梳理好了。”
“参见太子殿下。”
然而却无济于事。
“殿下！玄儿真的睡了！”
“哈哈哈这就哭了？就这点本事？”彼年还是太子的宣威帝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伸手抓来一个花瓶，用力向地下一掷。
然后转头看向刘阔：“你跟我来。”
……
“是。”
“是！”喜形于色。
“第一次上战场？”
“我也要！”
……
在西北夜间凉爽的空气中，陈九曜坐在案边拄着额角缓缓睡去。
“哐——”又是破门之声。
小陈玄见状拍拍她的头，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次日，寅时末。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刘阔放松下来，听到逗笑之处也不自觉地溢出笑容。但心中有一件事一直放不下，硌在那里很难受，他决定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是外面的殿门被踹开的声音。
“嘭——嘭——”厚重而沉闷，是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声。
……
“啪啦——”
“殿下！不要！”
他迅速将掉在地上的布偶捡起来，塞到小缘君怀里，快速说：“缘君妹妹你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出来，没事的。”
“啥？今天不训练？侃大山就行？”
“周滔。”
赵征叹口气，汇报：“匈奴那边疲乏不堪，闭城休整不出，短时间内不会有突围的动作了。”
“我弟弟是神童！五岁就会读书写字背诗！”
“……是。”
“哇哦！太好了！”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庆祝着。
“我我我！”
“是。”
“回将军，如果能让他们发泄下情绪，定会见效更快。”
小陈玄回神，转头挤出一个笑容：“缘君妹妹乖，我们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不要出声哦。”
于无人处，站定。
转眼间天已经全亮了，到处都是光，便不必再去追光了。
天地间平静而安宁。
将对方压在地上打的刘阔双眼猩红，眸中含着过剩的怒意，仿佛一头欲撕碎一切的野兽。
“前段时间和匈奴第一次大战之后。”
“好——娘亲依你，快别摇了。”
“啊……”
“将军，您偏头痛是不是又犯了？去榻上小憩一会儿吧。”
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却又因为被拽住而硬生生停止。
“好。”陈九曜思索片刻，将手中的名单递还给行军司马，吩咐：“你们都去忙吧。今晚给士兵们加餐年糕，晚点叫这名单上的人去帮忙劈柴、打年糕。”
“陈玄呢？”这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中带着醉意。
熟悉的醉醺醺的声音传进屋子里。
“这样呢？哈哈哈哈哈！”
陈九曜带着他向林间小溪走去。
母亲脸色大变，突然白着一张脸站起来，将小陈玄和小缘君往内间推，压低声音：“你们快进去，别出来，也不要出声！”
耳边传来母亲故作镇定的声音：
“……是。”
“嘭——”
“暴躁易怒？”
“娘亲，缘君妹妹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就让她留宿一晚，陪我玩嘛！”
天际缓缓晕开昏黄的晨光，军营中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娘烙的葱油饼十里飘香！”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衡城那边现在大概还有两万匈奴攻城，希望云山和衡城的百姓能撑到朝廷的援军到来。”
说罢转身离去。
小陈玄再也听不下去了。
梦还在继续着。
“是。”
陈九曜绕过眼前的营帐，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日抽个空档，令全军观刑。”陈九曜提笔汇总着今晚的战况，头也未抬，吩咐道。
随后转为了更声势浩大的互殴声和劝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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