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婚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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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知道就好，快请进吧！”

    “废物！费了这么多心血埋的钉子就这么轻易全毁了！”

    楚定音微点头，侧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撒过娇后她问起正事：“阿爹阿娘何故半夜唤女儿过来？”

    顾缘君苦笑：“借口取物，片刻还要回去。约定好为殿下接风，我怎能缺席？”

    一人着云纹鹤饰宽袖直裾袍，鸭卵青底色，仙然出尘，背脊挺拔，正是当朝太子陈玄、陈九曜，此时他少了前几日的风尘仆仆，更添几分神采。

    太子府，苍穹阁。

    “我妹妹一早就被我母上大人叫去和姑姑嫂嫂们见礼去了，估计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了罢。”顾乘风想了想，分析道：“平时倒也不会，主要是她正当摽梅之年，我娘这是着急给她相看人家了！”

    此刻国公府深处的一处院落。

    赵征和周滔反应过来，行礼：“参见六殿下！七殿下！”

    片刻，顾缘君抬头，展颜一笑，“恭喜殿下，我有缘与李小姐几次宴会碰面，她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娉婷秀雅、外秀内慧、心地柔软，谈及殿下莫不倾慕，祝殿下得一人真心，此后长歌有和，独行有灯……白首不相离。”

    “云山外出帮我办事去了。” 陈九曜只知其一。

    六皇子摆摆手示意免礼，对着陈九曜羞赧地回答：“小七听说你回来了，便缠着我带他来见你。”

    “阿娘~天气已渐渐热起来了，女儿不冷的~”

    云清气朗，车马如龙、宾客如云。

    宫里那位亲爹怕是连他们叫什么都还不记得罢，毕竟这事儿在三皇子那有先例。

    祖父临终时唤父亲密谈，说了什么顾缘君不得而知，她只知父亲自此再不多一言、不请一战，只以丁忧之名赋闲在家，做个闲散的成国公。

    “有劳缘君妹妹。”陈九曜看着她和煦轻笑。

    门虚掩着，顾缘君伸手推开花梨木红漆门，只见母亲在案侧打着络子，抬头向这边望来。

    想必他内心亦是煎熬，不过，幸有阿娘相伴。

    说罢腾出一只手牵住他，“最近功课如何？《史记》读完了吗？”

    “没什么。娘肯放你回来？”顾乘风岔开话题。

    五皇子府。

    “你……”陈九曜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楚定音走到顾缘君身前，轻揉她的头顶，挡住了众人视线，“听缘君所说，我就放心了。”

    被童言稚语出卖的六皇子脸更红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你定亲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我们一声，若非我提，殿下便要等大婚之日才告知我等，是也不是？”

    一人着绛紫圆领袍，文质儒雅、丰神毓秀、笑意温和，正是门前疾驶而来的云麾将军夫人的长子楚珀、楚定音，与二人也是少时相识的挚友。

    陈九曜闻声转头，随即笑了：“小六，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是你带小七来的？”

    成国公夫人看似不满地斜瞟她一眼，脚下却一步不停地往那个方向走去，“呦，将军夫人，哪回你不是磨蹭着最后一个到，今儿个倒是早些，真是稀罕事儿！”

    尤其六皇子，母亲是个宫女，在他八岁时就病逝了，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日子过，如此更是雪上加霜，没娘，也不算有爹，在深宫中受尽了欺辱，还是皇后和太子殿下发现后好心照拂了一二，这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那边还在交谈，但顾缘君周身倏然安静下来，交谈之声再无法入耳，脑中一时好像万千思绪，又好像一片空白。

    ……

    门外修剪枝叶的园丁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继续做手中的事。倒不是他太淡定，而是这一幕在五殿下府邸太常见了。

    “啪啦——”

    陈九曜知他向来脸皮薄，安慰道：“哥哥也想你们。是哥哥不好，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看你们。快先进来坐。”

    成国公府。

    要说盛宠不衰、连带着生的孩子也受宠的，那便只有淑妃和她所出的五皇子了，连民间都在歌颂这段“真爱”呢。

    一阵脚步声之后，又一少年现身在门口，看着他满眼惊喜：“哥！”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是夜，月明星稀。

    这句话应是对陈九曜说的，却是背对着他。

    顾缘君，这就是你所求，如今不过是得偿所愿罢了，你早已想清楚了，不是么？

    “并非……”

    气氛一时凝滞。

    ……应是不喜他人拿缘君妹妹玩笑罢。

    惹人注目的是它从远处急驶而来，莫名带着一股火烧眉毛的急迫，马车将将急停而下，帘子便立刻被掀开，走下来一位满脸带笑的夫人。

    “事易时宜，不过是此时应做之事罢了，我并未放在心上，故未想到要告知你们，就算没……”

    ……

    ……

    二人敛了笑意，不瞬地盯着他。

    顾缘君和他对视——他果然早已看出来了，她瞒过了父母，瞒过了哥哥，也瞒过了那个人，却唯独被他看穿。

    陈九曜终于批示完桌上最后一份公文，揉了揉前关穴，思绪放空，却不住地闪现了白天的一些片段，在听到“不如便宜我”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隐有怒气？

    “姐姐莫要再打趣我了，你的生辰我岂敢磨蹭？否则不得被你挤兑一天！”

    ……

    见到案前坐着的人之后，他婴儿肥肉呼呼的脸蛋上挤出了一个梨涡，依旧用小孩子独有的吐字不清的口音兴奋地喊：“dede！”

    “缘君和云山怎还未到？”楚定音疑问。

    “好了好了，我有一事要问殿下。”顾乘风把茶杯咚地墩在桌上，“殿下怎可如此不讲义气？”

    父亲成国公顾策正在案前烛光下读兵书，聚精会神，似未察觉女儿走进来。

    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这个名字？大抵就是这样罢。

    但奈何狡兔死、走狗烹，今上比之先皇更加敏感多疑、阴鸷吝善，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开国功臣皆不得善终，唯祖父收敛锋芒得以全身而退。

    四月廿四，成国公府门。

    “哐——”

    其中最惹眼的是一顶石青盖马车。

    一人着石青道袍，剑眉星目、畅快谈笑、姿态随意洒脱，正是今日宴请的主家成国公府世子、顾缘君的兄长顾戟顾乘风，儿时曾做太子伴读。

    陈九曜望向她那双桃花眼，看到其中满溢动人的真诚，还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被抱在怀里的七皇子兴奋发言：“窝想dede！六de也想！”

    “阿爹阿娘，我来了。”

    一旁围观的赵征和周滔对视一眼：殿下还未及弱冠，咋比他们亲爹还像爹？

    楚定音望向顾缘君眼角终是忍不住溢出的一滴泪，手放下来时顺手为其拂掉。

    标准鹅蛋脸，温婉柔和，远山黛、桃花眼，抵得人间八分颜色，却也并非无出其右者，但她周身出尘的气质其他女子却难及一二，也难怪说亲的人快把成国公府的门槛踏破。

    一方石桌，一壶清茶，三人围坐。

    陈九曜半晌也终于回神：“多谢缘君妹妹，同祝于你。”

    相比于门口和前厅的热闹，这里十分清静，树荫之下，微风不燥。

    “还瞒着我们啊？听说昨儿纳采完成，婚事定下来了！我都探听到了，对方是那个有云都第一美人之誉的李思婉，中书令的孙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甚是相配！乘风在此先恭贺殿下了！”

    这车其实造型低调，平平无奇，特别之处唯有车幡上书的“云麾”二字，不过这也不是关键。

    他手中的书已微微毛边，原本的空白处布满小楷批注。

    “娪娪，快进来。”

    顾缘君轻叹，父亲此生最大的爱好便是研读兵法，每日鸡鸣而起习武，三十年不辍。

    月洞门处出现一位风仪玉立的女子，一袭缃色纱衣在微风之下轻摆，腰间白玉环佩玎珰。

    “哈哈哈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陈九曜听罢满面笑容地调侃，说完心中却轻震了一下，有一丝恍然，很轻很淡、转瞬而逝，便再也捕捉不到。

    伴随着“你跑慢点！”的呼喊声，一个穿着月白绸缎小袍子，脚踩红色虎头鞋的两岁男童跑了进来。

    ……

    楚定音见状却轻巧地挥开折扇，玉骨折扇交错在他修长的指间，墨色扇坠从腕间垂下，二者交相辉映，他轻笑：“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

    这三人坐在一处着实是养眼，可惜这偏僻院落内的局中人看不到、也不自知。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女子正是顾缘君。

    听说七皇子的母亲倒是得宠了一段时间，但生了孩子之后也就失宠了，如今没什么存在感。

    成国公夫人王瑜见她穿了件单薄的衣服便过来了，轻声埋怨：“你这孩子，夜凉如水，来时怎不多披件衣服？”

    王瑜也不遮掩，直入主题：“你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娘今日大办生辰宴会也有为你相看的意思，今日才俊云集，你可有中意的郎君？”

    “看来我错过颇多，在开什么玩笑？”

    “那不如便宜我罢。”楚定音忽然开口。语气认真，不像玩笑。

    陈九曜气笑：“此话怎讲？”

    陈九曜开怀一笑，起身应道：“诶——哥哥在。”随后快步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陈九曜将将开口，便被打断。

    就算是定音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