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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下一代找不到工作,精力无处发泄,只能去社会上惹是生非,治安压力巨大。

    

    大雪封门,他在进店的时候,饺子馆一个客人都没有,见老板娘在忙碌,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姨,雪这么大还开门啊?”

    如果事情解决了,进一步可以打车回市里。

    陆涛听到关磊的回答,并没有继续劝他。

    

    

    偏偏陆涛是个例外。

    

    

    

    

    

    

    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市内的大小混子惹了麻烦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来这边躲避。

    其中一间半用胶合板隔开,作为打麻将的地方,剩下的半间房则是关磊生活起居的地方。

    关磊的视线透过塑料布,看着彬彬的背影说道:“彬彬跟我之前,倒是有一份正经工作,在大众浴池给人搓澡!有一次我去洗澡,他给人做奶浴的时候,一使劲把人从搓澡床上推下去了,那个人喝了不少酒,揍得他满脸是血,如果不是我看不过眼出手帮忙,他肯定得被人打进医院!”

    陆涛得知关磊得罪李继峰,竟然是为了赚钱接自已出狱,在军大衣里面把手机包装盒取出来,放在了关磊腿上:“你送的手机我收下了,但这笔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偏僻,但重要!

    

    关磊的这家棋牌社,是由两间临街的一楼民房改成的。

    

    

    

    

    

    他的家境还算殷实,父亲陆中梁是区纪委的小领导,母亲陈艳是三十中的语文老师。

    陆涛从记事起,就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长大的,直到入狱。

    看着路边熟悉的街景,他感慨万千。

    

    

    “找份工作,就一定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这个社会上,哪个阶层没有坏人啊?出来混,至少还能少受点累,多赚些钱。”

    

    

    余光瞥去,发现路边有一家十八元的自助水饺还在营业,他的肚子配合的叫了几声。

    最终,陆涛把心一横,决定吃顿饺子,能喝点饺子汤暖暖身子,也算是给自已庆生。

    陆涛按住了关磊的肩膀:“等彬彬买药回来,我就走了。”

    可惜,仍旧没能把他从歪路上拉回来。

    这个时期的苏区,被称为沈城混子界的黄埔军校,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别管是战犯还是小偷,亡命徒还是瘾君子,啥样的选手都能遇见。

    “涛哥,这钱是我的一笔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一路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陆涛最终将三轮车停在了雪柳街的凤凰棋牌社门前。

    仔细算下来,自从出狱,他每天都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甚至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棋牌室本就是乌烟瘴气的行业,做这种生意,怎么可能不跟人起摩擦呢?听我一句劝,如果真想做正经生意,也别干这行!”

    陆涛说完这句话,见关磊要急眼,只好退了一步:“这样吧,你给我拿五百,算是我向你借的!”

    

    

    作为沈城的南天门,苏区是交通咽喉。

    虚岁二十三的他,之所以能够忍受辛苦,拉下脸来去蹬三轮,只是为了在外面混出个人样,回家取得父母的原谅,让家人看见自已的悔改。

    陆涛推了半小时的车,手脚已经被冻得麻木,脸上反而渗出汗珠,冒着袅袅热气。

    在这种背景下,沈城下了校门的年轻人,八成都有过混社会的经历。

    

    虽然类似的段子只是搞笑调侃,但也侧面证明了苏区的地势确实偏僻。

    他在监狱这几年,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了不少,十恶不赦的人见过,可怜巴巴的人也不少。

    

    

    而如今,十八元一位的自助餐,竟然让他有些舍不得。

    

    

    千禧年之后,一直到陆涛出狱这个阶段,正是苏区最乱的时候。

    正如关磊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已想要的生活,也有自已的生活方式。

    

    

    “你这钱赚的不容易,自已留着吧!”

    

    

    为此,陆中梁一怒之下跟陆涛断绝了关系。

    

    因为大雪的缘故,棋牌社今天并未营业。

    

    关磊进门后,一瘸一拐的向茶台走去:“涛哥,你先坐,我给你烧点水!”

    关磊听闻陆涛还要走,面色认真的说道:“我这里虽然赚不了太多的钱,但总比你蹬三轮要强多了,最起码不用受累,也不用风吹雨淋!你不想混社会,那咱们只做正规棋牌室,这还不行吗?”

    数百万工人失业,从铁饭碗到无业游民,为了养家糊口或为了泄愤,纷纷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对此,陆中梁不知道在他身上抽断了多少根皮带。

    “我以前没吃过苦,从来也没在意过钱,直到蹬了这些天的三轮车,我才知道赚钱有多难,你赚钱也不容易,别到处挥霍。”

    老板娘指向了旁边的冰柜:“饺子都在冰柜里,用桌上的电磁炉自已煮,不过今天没什么凉菜,我怕客人不多,做出来都白瞎了!”

    

    

    

    

    

    

    

    

    

    

    

    

    

    陆涛依然不为所动:“你哥跟我是小学同学,自打记事起,我们就长在一起,如果不是去社会上瞎混,大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我现在卖力气吃饭,凭本事赚钱,心里挺踏实的。”

    如果事情闹大了,退一步出门就能够跑路。

    直到北京奥运会临近,全国经济腾飞,各种暴利行业开始出现。

    

    “我救你哥,因为我们是兄弟,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如果我把这笔带着歉意的钱收下了,那这三年监狱蹲的会更不值得!”

    

    他从小就不喜欢学习,上了初中之后,更是整天跟那些校外混混厮混在一起,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名小流氓。

    

    

    直到下午三点多,陆涛才蹬着车进入了苏区。

    陆涛辞别关磊,蹬着三轮车,再度融入了风雪。

    

    

    “涛哥,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关磊伸出手来想要挣扎:“如果不是为了我哥,你也不会进监狱,这五万块钱跟你的三年青春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涛入狱的判决书下来之后,陈艳因为悲愤交加而心脏病突发,经过一整天抢救,堪堪保住了命。

    

    

    

    把车停稳后,彬彬便顶着风雪去给关磊买消炎药了,陆涛则一个人将关磊搀扶进了屋里。

    

    洋洋洒洒的雪花,一直没有停下。

    关磊了解陆涛的性格,知道对方既然把话说的这么绝,自已已经劝不住他了,只好将手机包装盒拿了出来:“涛哥,你不想接手棋牌室也可以,但这笔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整天缠着你!”

    

    关磊瞪着眼睛,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拿起成捆的现金就往陆涛手里面塞:“涛哥,你跟我说借这个字,那不是埋汰人吗?我的就是你的,这钱你随便花!”

    

    苏区这边不像市内五区,主干道之外的区域清雪速度很慢,大多数街道还处于不能通车的状态,很多路段只能推着走或者绕行。

    

    

    

    

    

    陆涛按住关磊的手腕,最终只收了五百块钱,见彬彬进门,伸手在关磊头上摸了一把:“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往回赶了,不然等天黑了,路更不好走,你好好养伤,等我熬过这段日子,过来请你喝酒!”

    “别忙了,歇着吧!”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这场重病,陆涛才下定决心洗心革面。

    没入狱之前,陆涛出去潇洒,一晚上花个三五千,连眼睛都不眨。

    按理说,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都能顺顺利利的考上大学,过上比正常人还稍微好一些的生活。

    01年下岗潮逐渐结束,沈城这个工业重镇辉煌远去,进入了一段哀鸿遍野的动荡时期。

    陆涛不想混社会,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矿产、房地产、劳务中介、货运、物流等行业逐渐抬头,混子这个群体迎来了春天。

    

    

    “没办法,家里孩子不争气,整天在外面瞎混!得攒钱给他娶媳妇啊!我家里只有我跟儿子俩人,他不在家,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做,还不如开门营业呢!”

    陆涛拍了拍关磊的腿:“听我一句劝,你哥不在了,你更应该好好生活,找份正经工作,别混了!”

    这个时期,中心五区的人跟苏区的朋友打招呼,用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你们那边解放了吗?”“没带着手榴弹进城吧?”“把马拴在哪了?”

    “没事,我吃点饺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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