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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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口吐人言，竟是一把冷而硬的青年音。
女孩没有下榻，而是拉开桌前的木椅坐了上去，胳膊放在桌上，脑袋搁在胳膊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狸花猫，猫闭着眼睛，呼吸时长长的胡须会轻颤，莫名有些可爱。
“云茴小姐根骨上乘，狐仙大人特意差遣我们定要好好地将小姐接回山上，待学了一身本事下山，定能与阿婆过上更好的日子。这岂不美哉？”
“云茴”自知理亏，悻悻地松开手，任由猫从她怀里跃到桌上。猫傲慢地昂着头，迈着猫步在小桌上巡视一番，颇有王者归来的气场。
这感觉像是习惯了滚烫的岩浆后，突然发现了一排通往天堂的冰刃，不前进，就会继续在岩浆里挣扎；前进，每一步都落在冷而利的冰刃上，有被伤到面目全非的风险，但也有到达天堂的可能性。
男孩与不安惊恐的云茴全然不同，他兴奋得像一个春游的小孩子，满目好奇地这打量那瞧瞧。
“啊？”男孩挠挠头，迷惑了，“那不然呢？我娘还想多给我带些干粮来着，可是忍家人催得太急，我才这样空着手来了。”
熟料他手一挥，她就变成了云茴，手里还抱着一只……傲慢的猫。
黄澄澄，沾着太阳还未变暖时凝固的露水。像冰凉的烛芯，也像冷的圆圆的太阳……这又是她的给予吗？还是施舍？
他支使手下挑进来一担“大礼”，红色的绸布掀开，里面如山的金堆晃瞎了人的眼。
易昀眼神一沉，周身气场骤然变冷。然而就在他将要发作的前一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颗杏。
“你还真的信了，咱们是去山上学艺？”女孩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像是见到了什么珍稀物种。
两只眼睛像两钩月牙，瞳孔里倒映着明亮的烛光，像两泓波光粼粼的泉。眼中真实的笑意就是无数游鱼，在泉里游弋，给看客留下满心惊艳。
那两张笑脸莫名有些刺目，让他有些不爽。冥主不爽了，那就有人要遭殃了。
比如生活在凡间界的人，会将人与动物分得很清楚，粗俗点讲就是“人与畜生有别”。但在易昀这里，人与牲畜、禽兽都没有什么差别。
“把你的爪子拿开。”
猫顿时炸毛，低声怒喝道：“大胆！”
猫的瞳孔微动。
这就导致了易昀身上有一种略显违和的“不谙世事”。
冥主虽说活了起码一千年，然而他常年盘踞冥界。要知道，冥界是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为数不多的活物就是胆小的树精们和对他言听计从的鬼将们，据说还有几个因故搬迁到冥界的活人，但看起来活人们与冥主也没有什么日常交往。
姜阿婆将孙女挡在身后，淡声道：“老身年迈，破桶烂盆，就是天大的富贵也接不住。”
可是带着一点自卫式的警惕，他刻意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防止尖刀落下，不去剥离那层薄膜。
女孩竟然不退反进，笑眯眯地前倾柔软的身体，将猫拢进了怀里，手一下下给它顺毛。掌下的触感毛绒而温暖，越揉越上瘾。
“嗨。”男孩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我叫李尚，你是不是记得这个名？咱俩以前上过同一个学堂，可惜后来我退学了。我可没忘记你，小脸盲，当初王夫子教你记人，你记不住，还被打了手呢！”
“嗨！他们太小了，不是说要学有所成才能下山吗？定是那群小孩学的慢，你瞧我的吧。”他举起手臂，凹了一个造型，“我定会成为第一个下山的人哈哈哈！届时，还能帮你捎家信什么的下山。”
已然图穷匕见。
“云茴”满脸不安，指了指半敞的窗户，结结巴巴道：“跑……跑了。”其实是隐身了。
李尚剥了一只白嫩的水煮蛋，递给“云茴”，她说太晚了不愿吃，于是
又是那该死的不安，直觉告诉他必须制止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趋势，然而心里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说“继续下去，那就是你渴望的，你等待千年的东西”。
漆瑭有句话说的不错，既然易昀将山上的老巢捣毁了，那它要是还敢往那里凑，无异于自寻死路。正因如此，它在这当口大张旗鼓地“娶亲”就显得颇为违和。
“您是打定了主意不配合狐仙大人？”
然而对猫来说却起了反作用，他的毛更炸了。
“你倒是想想，先前上山的人可有回来的？可有你认识的？”
如瀑的黑发整齐地垂落，袍角却被夜风吹得与烛火一起摇晃。无人能见的他与不远处热闹的谈笑场景格格不入。
体型虽然变了，但五感还是那个五感。这就导致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的体温，柔软的手指，指尖若有似无的馨香……
漆瑭眼看着狸花猫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一种意料之内的惊讶。像是有意识地撞破了什么隐秘的秘密，不敢冒昧前进又舍不得就此放弃，久违的难言的兴奋感。
她会怎么选择呢？
漆瑭有些意外易昀能同意当猫，本来她提出“替换”主意，是指他替换云茴，而她留在姜家也行，当猫也行。
而她的野心不仅是给野兽套上绳索，还包括将那绳子握在自己手心。这是那五颗杏给她启示与底气，也是绳子出现的契机。
“云茴”也跟着傻乐，不好意思地揪着衣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我们从前还是同窗，好巧啊。”
门外传来开锁的“咔哒”声。
猫不是猫，而是易昀；云茴自然也不是云茴，而是漆瑭。
报喜鸟眯成缝的笑眼里，狡猾的精光一闪而过，他压低声音，以一种只有姜阿婆能听见的声响低低地说：“孙女临走，阿婆也舍不得叫小姑娘见红吧。”
“啊？不，我不饿……多谢你。”漆瑭不明白这傻孩子又来哪一出，他虽与云茴是同龄人，却生生比云茴高一个头，看来是只长身高不长心眼。
最终，女孩抱着猫上了马车——只是中途人换了，猫也换了。
如她所想，易昀确实仍然在盯着她看。
“云茴”点点头，迷茫道：“你是？”
无论它怀的是什么鬼胎，只需一探虚实便知。
“那我……那我收下了，多谢你，和你娘。”女孩双手捧着水煮蛋，是一幅珍惜的模样，弯弯的笑眼里少了几分冷静，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来人了。”狸花猫平静地提醒。
“你是……姜云茴？”
当时姜家院门打开，简直像摔破的酒罐，外面的人呼呼啦啦涌了进来。十数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大汉，将姜家小小的院子填满。
“上仙垂青，有何接不住一说？”
但他现在有点后悔变成猫了。
最终，细小的声音被压了下去。猫跃出女孩的怀抱，就地消失了。
他像一只警惕的野兽，对人类的绳索虎视眈眈。它知道那绳索是要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却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出于生物本能的观察、警惕、戒备、抗拒。
室内空旷，尚只有“云茴”一人，猫与桌上的烛火离得近，所以落在墙壁上的影子便格外的大；烛芯轻晃，那影子便也跟着晃漾，莫名的诡谲。
事情是这样的——
说完，他自己嘎嘎乐起来。
《我跑后男妈妈变阴湿男鬼了》
她若有所觉地往窗边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看不到冥主的身影。但她莫名有一种感觉，他就在屋里，正在看着她。
猫炸毛，猫想跑，猫闭上眼睛。
“快，你挑一个。”
漆瑭心里隐有猜测，这个总是脾气暴躁的冥主大人，像一只刺猬似的。对别人给予的好，既排斥又向往，对亲近的关系既抗拒又新奇。
漆瑭回过神来，感受着怀里一小团温热，突然笑了起来。
易昀确实为之烦躁，但那只是情绪表层的薄膜，他的探究欲是悬在薄膜上的尖刀，一旦落下，里面的东西将会大白天下。
在他开悟似的意识到“给予”二字后，突然就开始留意到了生活中存在的“给予”。比如现在，李尚给予云茴一个水煮蛋。
仆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敷衍地笑了一下道：“好了，那两位好好休息吧。”转身“嘭”地关上了门，离开了。
“哎呀，不客气。这是我娘特地给我带上的，叫我和同窗们好生相处！”他挑出一个水煮蛋，强硬地塞到“云茴”手里，“给你，我娘说了，吃水煮蛋，那是好运滚滚来。”
漆瑭：……
“姜阿婆，这次可是泼天的富贵啊！”打头的人笑呵呵揣着手，像只肥硕的报喜鸟。
李尚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小心翼翼地搁在桌上，展开。里面竟是十来个圆 润的水煮蛋。
漆瑭觉得手痒痒，轻轻揪了那胡须一下。
木门再次打开，仆妇带进来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她站在门前，眼珠子滴流转，打量了一圈屋内，问道：“姜小姐，你的小猫呢？”
夜风从半敞的窗中吹进来，烛火一摇，一半的烛火摇得剧烈一些，另一半温和一些。像是窗里的半扇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
旁观多时的易昀面无表情地看着烛光下的这一幕。
姜阿婆神色不变，“老身没几年活头了，从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想与孙女安度晚年。”
可是被给予、被施舍的她，显然很开心。肉眼可见的，因为这一个“给予”，男孩和女孩之间原本生疏的氛围陡然一变，关系竟变得亲近起来。
姜阿婆反问：“您又是打定了主意要掳走我的孙女？”
他平等地一视同仁，平等地睥睨众生。
姜阿婆沉默。
] 猫儿口吐人言，竟是一把冷而硬的青年音。
女孩没有下榻，而是拉开桌前的木椅坐了上去，胳膊放在桌上，脑袋搁在胳膊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狸花猫，猫闭着眼睛，呼吸时长长的胡须会轻颤，莫名有些可爱。
“云茴小姐根骨上乘，狐仙大人特意差遣我们定要好好地将小姐接回山上，待学了一身本事下山，定能与阿婆过上更好的日子。这岂不美哉？”
“云茴”自知理亏，悻悻地松开手，任由猫从她怀里跃到桌上。猫傲慢地昂着头，迈着猫步在小桌上巡视一番，颇有王者归来的气场。
这感觉像是习惯了滚烫的岩浆后，突然发现了一排通往天堂的冰刃，不前进，就会继续在岩浆里挣扎；前进，每一步都落在冷而利的冰刃上，有被伤到面目全非的风险，但也有到达天堂的可能性。
男孩与不安惊恐的云茴全然不同，他兴奋得像一个春游的小孩子，满目好奇地这打量那瞧瞧。
“啊？”男孩挠挠头，迷惑了，“那不然呢？我娘还想多给我带些干粮来着，可是忍家人催得太急，我才这样空着手来了。”
熟料他手一挥，她就变成了云茴，手里还抱着一只……傲慢的猫。
黄澄澄，沾着太阳还未变暖时凝固的露水。像冰凉的烛芯，也像冷的圆圆的太阳……这又是她的给予吗？还是施舍？
他支使手下挑进来一担“大礼”，红色的绸布掀开，里面如山的金堆晃瞎了人的眼。
易昀眼神一沉，周身气场骤然变冷。然而就在他将要发作的前一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颗杏。
“你还真的信了，咱们是去山上学艺？”女孩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像是见到了什么珍稀物种。
两只眼睛像两钩月牙，瞳孔里倒映着明亮的烛光，像两泓波光粼粼的泉。眼中真实的笑意就是无数游鱼，在泉里游弋，给看客留下满心惊艳。
那两张笑脸莫名有些刺目，让他有些不爽。冥主不爽了，那就有人要遭殃了。
比如生活在凡间界的人，会将人与动物分得很清楚，粗俗点讲就是“人与畜生有别”。但在易昀这里，人与牲畜、禽兽都没有什么差别。
“把你的爪子拿开。”
猫顿时炸毛，低声怒喝道：“大胆！”
猫的瞳孔微动。
这就导致了易昀身上有一种略显违和的“不谙世事”。
冥主虽说活了起码一千年，然而他常年盘踞冥界。要知道，冥界是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为数不多的活物就是胆小的树精们和对他言听计从的鬼将们，据说还有几个因故搬迁到冥界的活人，但看起来活人们与冥主也没有什么日常交往。
姜阿婆将孙女挡在身后，淡声道：“老身年迈，破桶烂盆，就是天大的富贵也接不住。”
可是带着一点自卫式的警惕，他刻意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防止尖刀落下，不去剥离那层薄膜。
女孩竟然不退反进，笑眯眯地前倾柔软的身体，将猫拢进了怀里，手一下下给它顺毛。掌下的触感毛绒而温暖，越揉越上瘾。
“嗨。”男孩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我叫李尚，你是不是记得这个名？咱俩以前上过同一个学堂，可惜后来我退学了。我可没忘记你，小脸盲，当初王夫子教你记人，你记不住，还被打了手呢！”
“嗨！他们太小了，不是说要学有所成才能下山吗？定是那群小孩学的慢，你瞧我的吧。”他举起手臂，凹了一个造型，“我定会成为第一个下山的人哈哈哈！届时，还能帮你捎家信什么的下山。”
已然图穷匕见。
“云茴”满脸不安，指了指半敞的窗户，结结巴巴道：“跑……跑了。”其实是隐身了。
李尚剥了一只白嫩的水煮蛋，递给“云茴”，她说太晚了不愿吃，于是
又是那该死的不安，直觉告诉他必须制止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趋势，然而心里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说“继续下去，那就是你渴望的，你等待千年的东西”。
漆瑭有句话说的不错，既然易昀将山上的老巢捣毁了，那它要是还敢往那里凑，无异于自寻死路。正因如此，它在这当口大张旗鼓地“娶亲”就显得颇为违和。
“您是打定了主意不配合狐仙大人？”
然而对猫来说却起了反作用，他的毛更炸了。
“你倒是想想，先前上山的人可有回来的？可有你认识的？”
如瀑的黑发整齐地垂落，袍角却被夜风吹得与烛火一起摇晃。无人能见的他与不远处热闹的谈笑场景格格不入。
体型虽然变了，但五感还是那个五感。这就导致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的体温，柔软的手指，指尖若有似无的馨香……
漆瑭眼看着狸花猫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一种意料之内的惊讶。像是有意识地撞破了什么隐秘的秘密，不敢冒昧前进又舍不得就此放弃，久违的难言的兴奋感。
她会怎么选择呢？
漆瑭有些意外易昀能同意当猫，本来她提出“替换”主意，是指他替换云茴，而她留在姜家也行，当猫也行。
而她的野心不仅是给野兽套上绳索，还包括将那绳子握在自己手心。这是那五颗杏给她启示与底气，也是绳子出现的契机。
“云茴”也跟着傻乐，不好意思地揪着衣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我们从前还是同窗，好巧啊。”
门外传来开锁的“咔哒”声。
猫不是猫，而是易昀；云茴自然也不是云茴，而是漆瑭。
报喜鸟眯成缝的笑眼里，狡猾的精光一闪而过，他压低声音，以一种只有姜阿婆能听见的声响低低地说：“孙女临走，阿婆也舍不得叫小姑娘见红吧。”
“啊？不，我不饿……多谢你。”漆瑭不明白这傻孩子又来哪一出，他虽与云茴是同龄人，却生生比云茴高一个头，看来是只长身高不长心眼。
最终，女孩抱着猫上了马车——只是中途人换了，猫也换了。
如她所想，易昀确实仍然在盯着她看。
“云茴”点点头，迷茫道：“你是？”
无论它怀的是什么鬼胎，只需一探虚实便知。
“那我……那我收下了，多谢你，和你娘。”女孩双手捧着水煮蛋，是一幅珍惜的模样，弯弯的笑眼里少了几分冷静，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来人了。”狸花猫平静地提醒。
“你是……姜云茴？”
当时姜家院门打开，简直像摔破的酒罐，外面的人呼呼啦啦涌了进来。十数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大汉，将姜家小小的院子填满。
“上仙垂青，有何接不住一说？”
但他现在有点后悔变成猫了。
最终，细小的声音被压了下去。猫跃出女孩的怀抱，就地消失了。
他像一只警惕的野兽，对人类的绳索虎视眈眈。它知道那绳索是要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却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出于生物本能的观察、警惕、戒备、抗拒。
室内空旷，尚只有“云茴”一人，猫与桌上的烛火离得近，所以落在墙壁上的影子便格外的大；烛芯轻晃，那影子便也跟着晃漾，莫名的诡谲。
事情是这样的——
说完，他自己嘎嘎乐起来。
《我跑后男妈妈变阴湿男鬼了》
她若有所觉地往窗边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看不到冥主的身影。但她莫名有一种感觉，他就在屋里，正在看着她。
猫炸毛，猫想跑，猫闭上眼睛。
“快，你挑一个。”
漆瑭心里隐有猜测，这个总是脾气暴躁的冥主大人，像一只刺猬似的。对别人给予的好，既排斥又向往，对亲近的关系既抗拒又新奇。
漆瑭回过神来，感受着怀里一小团温热，突然笑了起来。
易昀确实为之烦躁，但那只是情绪表层的薄膜，他的探究欲是悬在薄膜上的尖刀，一旦落下，里面的东西将会大白天下。
在他开悟似的意识到“给予”二字后，突然就开始留意到了生活中存在的“给予”。比如现在，李尚给予云茴一个水煮蛋。
仆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敷衍地笑了一下道：“好了，那两位好好休息吧。”转身“嘭”地关上了门，离开了。
“哎呀，不客气。这是我娘特地给我带上的，叫我和同窗们好生相处！”他挑出一个水煮蛋，强硬地塞到“云茴”手里，“给你，我娘说了，吃水煮蛋，那是好运滚滚来。”
漆瑭：……
“姜阿婆，这次可是泼天的富贵啊！”打头的人笑呵呵揣着手，像只肥硕的报喜鸟。
李尚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小心翼翼地搁在桌上，展开。里面竟是十来个圆 润的水煮蛋。
漆瑭觉得手痒痒，轻轻揪了那胡须一下。
木门再次打开，仆妇带进来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她站在门前，眼珠子滴流转，打量了一圈屋内，问道：“姜小姐，你的小猫呢？”
夜风从半敞的窗中吹进来，烛火一摇，一半的烛火摇得剧烈一些，另一半温和一些。像是窗里的半扇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
旁观多时的易昀面无表情地看着烛光下的这一幕。
姜阿婆神色不变，“老身没几年活头了，从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想与孙女安度晚年。”
可是被给予、被施舍的她，显然很开心。肉眼可见的，因为这一个“给予”，男孩和女孩之间原本生疏的氛围陡然一变，关系竟变得亲近起来。
姜阿婆反问：“您又是打定了主意要掳走我的孙女？”
他平等地一视同仁，平等地睥睨众生。
姜阿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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